第七十一章:石莹封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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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终于从建筑上下来,顺着来时的路连滚带爬地往下赶,裤腿被荆棘划得稀烂,鞋底磨穿了洞,脚底板硌出了血泡,直到看见悬崖边的驻地,众人才像泄了气的皮球,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是……是他们回来了!”驻地突然窜出个身影,李啸冲举着个豁口的搪瓷缸子,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缸子“哐当”掉在地上,滚出老远。他带着人冲过来,眼眶红得像兔子,两手在衣襟上使劲蹭着,想去扶这个又想拉那个,手忙脚乱的。
“可算见着活人了!”李啸冲的声音抖得厉害,抓住姜啸虎的胳膊就不放:“我在这儿守着,天天往崖边瞅,脖子都快仰断了,夜里听着山里的动静,总担心……担心得你们出什么事。”
姜啸虎拍了拍他的手背,嗓子干得冒烟,刚想说话,就见李啸冲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脸上的笑慢慢僵住了,嘴角往下撇着,声音也低了八度:“……老孔呢?孔先生咋没跟你们一起?”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潭,刚才还松快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张啸北往旁边挪了挪,蹲在地上假装系鞋带,后脑勺对着众人;燕啸夫手指抖得厉害;孔令仪垂着眼,两手攥着衣角,衣服上的血渍早就干了,变成暗褐色的斑块,看着像块没洗干净的抹布。
“老孔他……”姜啸虎的喉结滚了滚,终是咬着牙说了出来,“在上面没下来。为了护着令仪,被个怪物……”
后面的话没说完,李啸冲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帐篷杆上,“咚”的一声,帐篷布都跟着晃了晃。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孔令仪,突然蹲在地上,用拳头使劲砸着自己的大腿,“都怪我!要不是我这破身子骨,你们也不用去冒那险!老孔前儿还跟我说,等回去了教我刻印章,说我手上有劲儿,适合……”
“不关你的事。”孔令仪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抬起头,眼睛里蒙着层水汽,却没掉眼泪,“我哥说过,有些路走了就不能回头,他不后悔。”
李啸冲的肩膀垮得更厉害了,从怀里掏出个用红绳系着的平安符,塞给孔令仪,声音哽咽着:“这是我以前老家求的,本想给老孔的……你拿着吧,他肯定想护着你。”
孔令仪捏着那平安符,黄纸做的,边缘都磨毛了,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却烫得手心发疼。她把符塞进贴身的兜里。
“先别说这些了。”姜啸虎解开背包,掏出个用油布层层裹着的东西,往地上的石板一放,“我们在上面没找着解金纹的法子,就带回来这么个玩意儿,杨琏真迦那老小子含在嘴里几百年,说是长生药,咱瞅瞅能不能对你这纹路有点用。”
李啸冲这才注意到那油布包,眼睛亮了亮,又迅速暗下去,搓着手凑过来:“这……这能行吗?别是啥邪门东西。”他说着。
“管它邪门不邪门,总得试试。”张啸北早忘了累,蹲在油布包旁边,用手指戳了戳,“这玩意儿硬得很,刚才在山上我用枪托砸了下,连个印子都没留。老燕,你瞅瞅上面有啥门道没?”
燕啸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揭开油布,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石头。那石头不规则地卧着,跟块没烧透的煤疙瘩似的,表面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还沾着暗红的渣子,凑近了闻,一股土腥味混着点说不清的甜腻,像陈年老坟里的味道。
“看着就是块普通石头啊。”李啸冲皱着眉,伸手想去摸,被燕啸夫一把拦住。
“别碰!”燕啸夫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赶紧压低了,“这石头在杨琏真迦嘴里含了几百年,棺底的字说它聚阴寒之气,还用活人精血养过,谁知道有啥猫腻。”他从包里翻出个放大镜,对着石头照了半天。
姜啸虎往石头旁边挪了挪,掏出把小刀,想刮点石粉下来,刀尖刚碰到石头,就听“噌”的一声,火星子都溅出来了,刀刃上多了个小口。“他娘的,够硬!”他啐了口唾沫,“老张,把你那把砍柴刀拿来,试试能不能劈开。”
张啸北刚要起身,就被孔令仪拉住了。“别劈。”她指着石头上的一处凹陷,“我爹笔记里记过,有些奇石里头藏着气,一劈就散了,说不定……说不定这石头的用处就在这气上。”
李啸冲听得直点头,又忍不住犯愁:“那咋弄?总不能也像杨琏真迦那样,把它含在嘴里?”这话一出,自己先打了个寒颤,“再说了,它跟我这金纹能有啥关系?一个是石头,一个是长在肉里的纹路,八竿子打不着啊。”
“不好说。”燕啸夫用放大镜照着石头上的纹路,又对比着李啸冲胳膊上的金纹,“你看这走向,都是曲里拐弯的......”
众人围着石头蹲了一圈,太阳慢慢爬到头顶,晒得石头发烫,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热烘烘的。张啸北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刚想点火,就听孔令仪“呀”了一声。
“咋了?”姜啸虎猛地抬头,只见那块灰扑扑的石头突然亮了起来,不是金光,是通红通红的光,跟烧红的烙铁似的,从里往外透着亮,坑洼里的暗红渣子像是活了过来,顺着纹路慢慢流动,看着像一条条细小的血蛇。
“这是……要炸了?”张啸北吓得往后蹦了三尺远,手忙脚乱地去摸枪,“他娘的,这破石头还会发光?”
红光越来越盛,刺得人睁不开眼,连空气都跟着发烫。就在这时,李啸冲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胳膊在地上打滚,身上的衣服“刺啦”裂开好几道口子,露出的皮肤上,那些金色纹路突然暴了起来,跟蚯蚓似的在肉里拱着,越来越亮,把红光都压下去了几分。
“不好!他又要犯病了!”姜啸虎大喊着,想冲过去按住他,可李啸冲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眼白多黑眼仁少,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野兽似的。
“当心!”燕啸夫一把拽住姜啸虎,李啸冲已经扑了过来,速度快得离谱,带起的风刮得人脸疼。他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咔嚓”一声,碗口大的石头居然裂成了两半,碎石溅得满地都是。
“这力气……比上次还邪乎!”张啸北举着砍柴刀,想劈又不敢,怕伤了人,只能围着李啸冲打转,“老李!你醒醒!看看俺是谁!俺是老张啊!”
李啸冲像是没听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转身又朝孔令仪扑去。孔令仪往旁边一躲,后腰撞在房侧,疼得龇牙咧嘴,刚想爬起来,李啸冲的大手已经抓了过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
“往这边来!”姜啸虎捡起地上的搪瓷缸子,朝着李啸冲的后背砸过去,缸子“当”的一声碎了,他却像没感觉,依旧追着孔令仪不放。姜啸虎趁机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只觉得跟抱住了块烧红的铁块,烫得人想撒手,而且硬得离谱,像是箍住了根石柱子。
“快来搭把手!”姜啸虎的胳膊被勒得生疼,骨头都快断了,“这力气太大,俺快撑不住了!”
张啸北赶紧冲过来,从后面抱住李啸冲的胳膊,两人像拔河似的往后拽,可李啸冲往前一挣,他俩居然被拖着走了好几步,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沟。燕啸夫急得直转圈,突然看见地上的长生石,红光已经弱了些,却依旧烫得吓人,他灵机一动,抓起块碎石就往石头上砸。
“砰”的一声,碎石弹开了,长生石纹丝不动,红光却猛地又亮了起来,李啸冲像是被烫了似的,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胳膊上的金纹暴得更高了,像要从肉里钻出来。
“别砸了!”孔令仪大喊,她看见李啸冲的皮肤正在裂开细小的口子,金色的纹路从里面往外渗着什么,亮晶晶的,“他好像很难受!”
话音刚落,李啸冲突然发力,猛地甩开姜啸虎和张啸北,两人“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他站在原地,脑袋使劲往后仰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得像蚯蚓似的,身上的金纹越来越亮,越来越鼓,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你们看!他的胳膊!”燕啸夫指着李啸冲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那些金色纹路突然向外突起,皮肤被撑得透亮,像层薄纸,紧接着“噗嗤”一声,最粗的那道纹路裂开了,流出些金黄色的液体,滴在地上“滋滋”冒烟,把泥土都烧出了小坑。
“这是……啥玩意儿?”张啸北看得直咧嘴,刚想爬过去,就见李啸冲身上的纹路接二连三地裂开,金液顺着伤口往下淌,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襟,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泛着刺目的光。
李啸冲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突然往前一扑,“轰隆”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只剩下满地的金液还在冒着热气。
“老李!”姜啸虎顾不上胳膊疼,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伸手探向李啸冲的鼻子,指尖能感觉到微弱的气息,悬着的心才落下去一半,“还有气!没死!”
张啸北也凑过来,掏出块干净的布条想给他包扎,可那些伤口太小太密,根本没法包,只能眼睁睁看着金液慢慢凝固,变成一层硬壳,像涂了层金漆。
“这到底是咋回事?”张啸北挠着头,看着地上的长生石,红光已经彻底灭了,又变回那块灰扑扑的石头,“这破石头一亮,老李就犯病,现在石头暗了,他又成这样了,难不成这石头是开关?”
燕啸夫蹲在石头旁边,抬头看了看昏迷的李啸冲,眉头拧成个疙瘩:“我瞅着不像开关,倒像是……像是这石头里的东西,跟老李身上的金纹起了反应。”
孔令仪走过去,蹲在李啸冲身边,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他的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像根羽毛。“金液流出来之后,他好像……没那么烫了。”她伸手碰了碰李啸冲的胳膊,虽然还是热,却不像刚才那样烫得吓人。
姜啸虎站起身,踢了踢地上的长生石,石头滚了两圈,停在李啸冲的手边。“不管咋说,先把人抬进帐篷里去。”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袖子往下淌,“老张,搭个手,燕先生,你去烧点热水,令仪,找找有没有干净的布条,先把他身上的伤口盖着。”
几人七手八脚地把李啸冲抬进帐篷,铺在块还算干净的褥子上。张啸北找了个瓦罐,在篝火上烧着水,火苗舔着罐底,发出“噼啪”的响声;燕啸夫翻出个药箱,里面的药膏大多快用完了,只剩下半瓶红药水和几卷纱布;孔令仪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李啸冲的衣服,露出的皮肤上,凝固的金液像层硬壳,把那些裂开的伤口都封住了,看着诡异又有点吓人。
“这金液凝固得真快。”孔令仪用指尖碰了碰,硬得像铁皮,边缘却不剌手,像是被打磨过,“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害。”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姜啸虎靠在房门边,掏出烟袋锅,往里面塞着烟丝,手还在抖,“只能等他醒了再说。不过我瞅着,他这纹路好像……没了?”
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李啸冲胳膊上已然没有了金纹。
“难不成……这石头还真有点用?”张啸北挠着头,“流出来的金液,是他身上的毒?”
燕啸夫没说话,只是盯着地上的长生石,石头安静地卧在那里,灰扑扑的,跟块普通的石头没啥两样,可谁都忘不了刚才那刺目的红光,还有李啸冲痛苦的样子。
房外的风刮得更紧了,姜啸虎的烟袋锅在黑暗中亮了一下,红光映着他的脸,眉头依旧皱着。
孔令仪看着李啸冲昏迷的脸,又摸了摸贴身的平安符,突然想起大哥常说的一句话:有些东西,看着是希望,其实是更深的绝望。她不知道这长生石到底是哪一种,只希望李啸冲能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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