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近燕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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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六十四年,燕隆登基,改年号为武仁。大燕八十一年,陛下召高致远入京,封镇北将军。
大燕八十二年,陛下赐婚太子燕璟珏,镇北将军大小姐高静姝。
定婚宴的灯火还未燃尽,高府的红绸与灯笼仍在夜色里摇曳,空气中残留着酒气与脂粉香。
高静姝穿着新做的嫁衣,正和阿娘在偏厅清点贺礼,指尖划过太子送来的玉佩,桃花眼里满是羞涩,令人动容。
高玉簪坐在旁边剥莲子,听着阿姐和阿娘絮絮叨叨,嘴角也跟着弯起。
四更梆子刚敲过,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高致远皱着眉起身:“这时候怎么会有这么多马蹄声?”话音未落,府门“轰隆”一声被撞开,甲胄碰撞的铿锵声与士兵的呐喊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府邸。
“镇北将军高致远勾结北境匈奴,叛国通敌!成王有令,高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冰冷的传令声像淬毒的冰锥,刺穿了喜庆的氛围。
成王燕沉毅穿着玄甲,手持长剑站在庭院中央,火光映着他狰狞的面容:“高致远,你以为私通匈奴的密信能藏多久?今日便是你高家的死期!”
高父猛地抽出墙上的佩剑,怒喝:“一派胡言!我高家世代忠良,怎会通敌叛国?成王莫要血口喷人!”
“忠良?”燕沉毅冷笑,挥剑指向人群,“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刀剑碰撞声、家仆的惨叫声、女眷的哭喊声混在一起,染红了庭院的青石板。
高母将高玉簪和阿姐护在身后,被士兵粗暴地拉开;阿姐的嫁衣被划破,珠钗散落一地,她朝着太子的方向哭喊,却只换来士兵冷漠的刀光。
高玉簪被碧春死死按住躲在假山后,眼睁睁看着阿爹挥剑抵抗,却被数柄长矛刺穿胸膛,轰然倒地。
“长命快走!”高鹭浑身是血地冲过来,一把将她拽起,碧春紧紧跟在后面。
他挥剑砍倒两个士兵,声音嘶哑,“别回头!往密道跑!”
火光中,阿娘的惨叫声、阿姐的呼救声像鞭子一样抽在高玉簪心上。
她被高鹭拖着往前跑,脚下的血渍让她几次险些摔倒,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映得半边天都红了。
高鹭奋力推开石门,将她们推了进去:“沿着密道一直走,出了城往南,去找那里的渔夫,让他们带你们回小羊县,永远不要回来了!快走!!”
“阿兄你跟我们一起走!”高玉簪哭喊着伸手去拉他。
高鹭却笑着推回她的手,将佩剑塞给她:“我得挡住他们,你们快走!记住,活下去,我们的长命是要长命百岁的!还有,阿爹没有通敌叛国。”
他转身关上石门,就在石门要闭合的那一瞬间,高玉簪看见了阿兄的头颅被砍下。
高玉簪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知跑了多久,她们终于跑出了密道。
“往竹林跑!”碧春拉着她钻进茂密的竹林,雨水打在竹叶上发出哗哗的声响,掩盖了她们的脚步声。
可没跑多远,身后就传来了衣袂破风的声音,数十个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现在竹林深处,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高小姐,别躲了。将军把东西藏在哪了?交出来,饶你不死。”
高玉簪浑身发抖,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混着泪水:“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阿爹没有通敌!”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挥了挥手,“搜!找不到东西,就带她的人头回去复命!”
利刃出鞘的寒光在雨幕中闪过,碧春猛地将高玉簪推开,自己迎了上去:“小姐快跑!”
“噗嗤”刀锋入肉的声音清晰刺耳。
高玉簪回头,看到那柄长刀刺穿了碧春的胸膛,鲜血混着雨水从她嘴角涌出。
碧春看着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小姐……快跑……”说完,软软地倒在泥水里,眼睛还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碧春!”高玉簪撕心裂肺地哭喊,却被黑衣人抓住了手臂。
冰冷的刀锋抵在她颈间,为首的黑衣人凑近她,语气阴狠:“最后问一次,东西在哪?”
高玉簪绝望地望着他,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刀锋划破皮肤的剧痛传来,意识在那一刻开始模糊。
她倒在冰冷的雪地里,鹅毛般的大雪一直在下着,像是不知道人间疾苦,一直自顾自地下着。
好冷啊!
雪停了。
越来越冷了。
“长命!”
你们来接我了吗?
“长命……”
“长命,玉京的梅花开了。”
“长命!”
高玉簪睫毛颤了颤,费力地睁开眼。
她看见了碧春,还有阿姐。
“小姐醒了!”碧春惊喜地低呼,手一抖,药汁晃出几滴在袖口。
高玉簪怔怔地看着她们,喉咙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阿姐的脸、碧春的笑,都和记忆里最后那刀光血影重叠在一起。
她张了张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进枕巾,洇出一小片湿痕。
“长命?怎么了?”高静姝连忙伸手探她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微凉,“是不是头疼?还是哪里不舒服?”她的声音温柔,带着真切的担忧,眼里很快蓄满了泪水。
高玉簪看着阿姐近在咫尺的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们……来接我了?”
碧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许是睡糊涂了,转身就往外跑:“小姐醒了就好!我去告诉将军和夫人!还有大少爷!”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裙摆扫过地面的窸窣声格外清晰。
“接你?接你去哪?”高静姝替她擦去眼泪,指尖轻轻抚过她苍白的脸颊,“你都昏睡一个月了,可吓死阿姐了。是不是做了噩梦?哭成这样。”
噩梦?
高玉簪怔怔地摇头,又点头。
她颤抖着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那里没有伤口,只有一片温热的肌肤。
“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哑声问,目光死死盯着阿姐,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高静姝有些疑惑,却还是柔声答:“刚过巳时呀,太阳都升到窗棂了。你往常这个时辰,该在院子里看书了。”
巳时?
不是梦里那血色的四更。
高玉簪心脏狂跳起来,又追问:“年份呢?现在是……大燕八十二年吗?”
“傻丫头睡糊涂了。”高静姝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眼里的担忧更重了,“哪来的八十二年?现在是大燕八十一年冬,你忘了?上个月你被木头桩子砸伤,一直昏迷不醒,好在谢先生的半颗回心丹,你终于醒了。可吓坏我们了。”
大燕八十一年,冬。
高玉簪猛地掀开被子,不顾阿姐的惊呼,赤着脚就往屋外跑。
单薄的中衣根本挡不住寒气,脚底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她却浑然不觉。
推开房门的瞬间,漫天飞雪扑面而来,簌簌落在她的发间、肩头,将天地染成一片素白。
院子里,阿爹和阿娘还有阿兄们刚好急冲冲地赶来,看到赤着脚站在雪地里的她,都惊得愣在了原地。
“长命!怎么没穿鞋就出来了?”阿娘快步跑过来,将她往怀里拉,手忙脚乱地用斗篷裹住她,“地上凉,仔细冻坏了身子!”
高玉簪看着阿爹鬓边未白的发丝,阿娘眼角还没深的细纹,阿兄挺拔的身影。
他们都在,都好好的。
没有鲜血,没有刀光,没有那灭门的火光。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滚烫的沙砾,眼泪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却带着失而复得的滚烫。
“阿爹……阿娘……”她哽咽着,声音破碎得不成调,“阿兄……”
阿兄走过来,无奈又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睡傻了?不认识我们了?”他的指尖带着练武后的薄茧,触在发间却格外温柔。
阿爹站在廊下,看着雪地里裹在阿娘怀里的小女儿,眉头舒展,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醒了就好,让厨房炖锅姜汤,暖暖身子。”
雪花落在高玉簪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珠,和眼泪混在一起。
她埋在阿娘的斗篷里,听着亲人熟悉的声音,感受着怀抱里的温暖,才真正相信她们都还好好的。
高静姝追出来,手里拿着棉鞋,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赤脚跑雪地里。快进来,冻感冒了又要喝药。”
阿娘半抱着她往屋里走,脚下的积雪被踩出咯吱的声响。
高玉簪回头望了一眼,廊下的暖炉正冒着热气,阿爹和阿兄站在雪地里说话,雪花落在他们肩头,像落了层薄薄的糖霜。
真的是梦。
她吸了吸鼻子,将脸埋得更深。
只是那梦里的疼太真实,真实到此刻踩着温暖的棉鞋,握着阿娘温热的手,心脏还在隐隐发颤。
“小姐,别坐在哪儿了,您身子受不住。”碧春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药,水雾让她看得不真切,“您都坐那儿一天了。”
高玉簪慢条斯理地喝完了药,依旧坐在窗边,她看着这熟悉的庭院,雪飘进窗来,她竟不觉得冷。
“没事,我再坐会儿。”
“小姐,燕世子和谢先生来了,将军叫您去前厅呢!”
“将军?”高玉簪拢了拢披风,眼里满是疑惑。
“是啊,您昏迷的这些日子里,陛下封将军为镇北将军,过完年就要去北北境打仗了。”碧春将碗放到一边,认真地说着,脸上又是骄傲又是无奈。
高玉簪沉思,梦里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她们刚到玉京阿爹就被封为了镇北将军。
“小姐您快点吧,说起来谢先生还是您的救命恩人呢,当时就连宫里的御医都说没办法,是谢先生给您服下了半颗回心丹说您不会死。”碧春将高玉簪扶起,嘴里叭啦叭啦的说着。
回心丹?谢先生?
炭火盆里的银炭烧得正旺,映得前厅的紫檀木桌椅泛着温润的光。
高玉簪脚步轻得像踩在雪上,青灰色的素裙扫过门槛,没有半分声响。
她刚从后院的雪地里回来,发间还沾着未化的雪沫,脸色比窗外的积雪还要淡几分。
“长命来了。”高致远坐在主位上,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来见过谢先生和燕世子。”
高玉簪顺着阿爹的目光看去,对面坐着两人。
右侧的男子穿一身青绿色杭绸直裰,领口绣着暗纹竹影,正是燕珩。
他今日换了颜色,青绿色衬得他眉眼愈发清俊,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像藏着未化的寒潭。
左侧的男子约莫三十左右,一身素白锦袍,面容清癯,指尖捻着串沉香木念珠,正是谢先生。
他周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谢先生,燕世子。”高玉簪微微颔首,声音淡得像风过湖面,听不出情绪。
她在阿爹身边的空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眼帘低垂,避开了对面的视线。
高致远笑着打圆场:“谢先生是燕世子的师父,医术通神。前些日子长命昏睡不醒,多亏谢先生赐药,才醒了过来。”
谢先生终于开口,声音比炭火盆的温度还要低几分:“举手之劳。”只四个字,便又闭上了嘴,继续捻着念珠。
燕珩端起茶盏,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高小姐身子刚好,还是要多静养。说起来,这次能及时找到师父,也是缘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高玉簪脸上,“先生带来的回心丹,分了半颗给高小姐,剩下半颗我服了。在小羊县高府的院子里,高小姐昏迷时我喂的那颗回心丹,便是师父在我出发前给的。师父原本给了二十一颗,叫我一路上自己吃十颗,分十颗给路上遇见的可怜人,最后一颗要留给你。”
高玉簪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
小羊县的记忆还清晰,那时的雪、染血的梦、渡口的风浪……还有眼前这人粉色的衣袍。
她指尖微微收紧,指甲掐进掌心,面上却依旧平静:“多谢谢先生,多谢燕世子。”
高致远叹了口气:“不知成王近来如何?自当年卸甲归田,我与他已好久未见。”
“家父挺好的,也时不时念叨着高将军呢!”
成王?
燕珩是成王的儿子?
高玉簪瞳孔微缩,睫毛剧烈地颤了颤,一股压抑的恨意顺着血液冲上眼底。
梦里那玄甲染血的身影,那声“高家满门抄斩”的传令,瞬间在脑海里炸开。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眼,目光扫过燕珩的脸,带着悲情又狠绝杀意。
可她很快收敛了情绪,眼底的恨意迅速褪去,只剩比刚才更甚的冰冷,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错觉。
但这细微的变化,却没逃过燕珩的眼睛。
他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方才那瞬间的恨意太真实,像藏在冰雪下的火种,稍不注意就要燎原。
她为何会……
“长命?”高致远察觉到女儿的沉默,关切地问,“怎么了?”
“无事。”高玉簪摇头,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只是觉得有些乏了。”
谢先生忽然抬眼,目光扫过高玉簪的脸,淡淡的,始终没讲话。
高玉簪站起身:“阿爹,先生,世子,我身子不适,先回房了。”
她微微屈膝行礼,转身时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寒气。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前厅才恢复了寂静。
炭火盆里的银炭“噼啪”响了一声,燕珩放下茶盏,指尖划过温热的杯壁,若有所思地看向谢先生:“师父,她刚才……”
谢先生捻念珠的手停了停,淡淡道:“心结难解,因果未了。”他抬眼望向窗外的雪,莫名地有些惆怅。
高致远没听懂他们的话,只笑着打岔:“孩子刚醒,性子是冷了些,先生和世子莫怪。”
燕珩却没接话,目光落在屏风后的方向,眼底的探究更深了。
方才那瞬间的恨意,绝不是空穴来风。
高家与成王之间,难道藏着他不知道的过往?
还是说……她也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高玉簪靠在门板上,胸口剧烈起伏,方才强压下的恨意还在翻涌。
成王。
她闭上眼,梦里的血色再次浮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真的只是梦吗?
无论是不是梦,她都必须弄清楚。
她必须想办法接近成王,接近燕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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