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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秀才遇见兵?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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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久。

  先一步回城的王二牛集合城中所有暗卫首领,并发布了全境暗卫“觉醒”的指令。

  大批锦衣暗卫现身,快速形成编制,不再掩饰第二身份。

  此前城中贫民窟的乞丐,酒肆小二、客栈帮厨、青楼老鸨、大富员外...等等五花八门的锦衣细作公开身份,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已集结了数百人之多,反应能力斐然。

  时至今日,锦衣卫大军已无法与太祖皇帝建国那时候相比,内部出现了腐化。

  但无可厚非的是,有蛀虫,也有一些能秉承初心之辈,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在的。

  而已知的事实,江南锦衣卫被各方势力腐化为三党。

  其一,已成林天庆的爪牙。

  其二,被那位远在京都操控权柄,至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权相沈路控制。

  其三,也是少数派,仍坚持着以皇命为先。

  被林天庆收拢的部分暗卫,早在前日陈余帮助林少裳发动“民变”迫使林天庆交权那时,已被大致清除。

  此时城中的锦衣暗卫,只有两派。

  除了沈路的党羽,便是少数能坚持不被利益腐化的忠君之士。

  沈路有心把持朝政,意在朝中说一不二,乃至架空林少裳,做千古第一臣。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要完成这个“夙愿”,沈路并不会允许地方有藩王坐大,因此实际上他对林天庆并不感冒,早有铲除之心。

  毕竟此前林少裳对江南王府器重有加,几乎言听计从。

  站在那位权相的角度,朝中有他一根柱石就够了,何须再任由林天庆坐大?

  二者私底下,却也是相互敌对的态势。

  暗卫中的沈路一党,得知皇帝有心对付江南王府,并铲除其党羽,便是有共同的利益。

  故而,此番倒是落力帮忙。

  锦衣暗卫成军后,在王二牛的带领下,遵照陈余的意思,开始兵分几路直奔城中四夷馆,大举抓捕东瀛使节与商贾。

  四夷馆内设置了多个外邦的暂住区,被围后,无一人得以逃脱。

  要么被勒令禁足馆内,要么被押入扬州府大狱,其主官则全部带往行宫。

  按照陈余的意思,拘捕者,可先斩后奏。

  一些不明内情的外邦使节小有抗拒,皆被暗卫挥刀斩之,一时间城中血光再现,人心惶惶。

  百余名外邦使节被押入行宫,其中就包括村上惠子等人,一众随从则大部禁足于四夷馆,由扬州军看押。

  期间。

  让陈余有点意外的是,凌衫得知陈余下令对东瀛人出手后,竟主动派兵支援。

  按理说,林天庆想要起兵成功,除了倚仗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的六道大军之外,仍需众多番邦的暗中支持。

  在这个节骨眼上,江南王府本不该出动大军帮助陈余控制四夷馆。

  但细思起来,却也正常。

  凌衫一半真话一半假话,显然有心挑起皇帝与东瀛人的矛盾,此时出手帮忙抓捕,既能表示忠心,减轻林少裳的戒心,又能伺机敲打图谋不轨的东瀛。

  实乃一举两得,扬州军何乐不为?

  一番风风火火的抓捕行动后,城中总算稍稍安静下来。

  陈余从城外现场回城后,并没有直接返回行宫,而是先去了四夷馆指挥抓捕。

  当看到被抓捕的东瀛人队伍中出现村上惠子的身影时,不知为何,心中竟蓦然泛起一丝不安的错觉。

  村上惠子属于那种“标准”的东瀛士族闺秀形象,容貌姣好,身材矮小,看起来温善文雅,规规矩矩的。

  单看表面,人畜无害,万难想到她会是一个执掌杀手团的主脑。

  陈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只怕并没有那么简单。

  只因,在被锦衣卫押走的间隙,村上惠子身旁始终围着数名男子,时刻警惕着,似在严密保护她的安危。

  即便在被围的情况下,也没显见丝毫慌张,沉稳异常。

  而若只是个普通的商贾、使节,亦或是前来大景游览观光的东瀛百姓,面对众多锦衣卫手中的长刀,又岂能如此淡定?

  而村上惠子似乎也注意到了陈余,路过他身旁时,竟有意无意地看过去一眼,还稍稍驻足了一下,朝陈余微微点头欠身,极有礼貌的样子。

  那眼神,那姿态,竟像是在对一个极为熟悉的老友打招呼,并无半分违和感。

  可二人明明是初次相见...

  这个女人似乎深不可测,我对她一无所知,她却似乎已经对我了如指掌,定不是善茬。

  如此一幕,令陈余心中不由警惕,暗中对她留意起来,但并未贸然过问。

  回到行宫时,抓捕行动已接近尾声。

  大批外邦使节被集中在行宫偏殿,等待皇帝亲自盘问。

  而这时候,一众使节也终于明白大景朝廷为何要大举抓捕了,偏殿中一时议论纷纷,都在揣度何人敢在皇帝眼皮底下劫杀镇西王府世子与被内定为贵妃的慕容雪。

  陈余刚踏进行宫大门,就见裘老八快步赶来,便问道:“裘先生,现在情况如何?林天庆来了吗?他如何为自己开脱?”

  出城之前,陈余便有意让林少裳召见林天庆,问清昨夜之事,想听听那老家伙如何为自己辩驳,并撇清干系。

  裘老八已被任命为扬州行宫的禁军统领,暂管行宫中的百余镇西军。

  此时,听到陈余如此问,他露出一抹苦笑,轻叹道:“这老家伙还真是狡猾,你猜他说了什么?”

  二人边往里走,边轻声交谈。

  陈余道:“他说什么?”

  “他竟说...自昨日答应陛下告老后,已交出所有印鉴,并告知扬州军不再过问政务,是真的决心卸任下野。现在的扬州军已不再受他节制,加上他深受爱子悖逆之痛,无心旁鹭,昨日一直闭门反省,对镇西军亲卫团之事一无所知。”

  “什么?”

  陈余听了,宛如被气笑的样子:“这老家伙竟这么贱,把锅甩得如此干净果决?借以告老卸任之名,他既能撇清自身的干系,又能借我们之手敲打东瀛人这个不听话的盟友,一举两得啊。果然是老狐狸...”

  林天庆的这套说辞与应对,不可不谓之巧妙。

  他声称自己已经交出权柄,不闻外事,也就无需再为在扬州发生的任何事情担责。

  言外之意,便是:

  你让我告老辞官,我照做了。扬州军已不再受我控制,他们做什么与我无关,有事你找他们去!

  毫无疑问。

  这样的托辞属实有用,就连陈余乍听之下,也一时无法对他怎样。

  而林天庆一面制造了镇西军亲卫团的覆灭,一面又将凶手的线索指向东瀛人。

  不论最终皇帝如何展开行动,他都可置身事外。

  加上刚才扬州军偏将凌衫汇报时,只字不提王府,只称是自己接到斥候来报,而自行出兵驰援。

  只是赶到时,亲卫团已经无人生还,俨然再次为林天庆洗脱了嫌疑。

  即使陈余等人明知是林天庆暗中主使,只怕也找不到理由针对。

  裘老八也是苦笑道:“是啊。这老家伙城府不是一般的深厚,这些年我部一直被迫暗中为他私铸兵器,倒也搜集了他不少罪证。之所以不敢贸然举证,便是料到关键时候他会断臂求生,撇清干系。”

  “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任何的贸然举动,只怕都将无济于事。他如此推脱,最坏的情况顶多就是舍弃扬州军中的某人,还不足以扳倒他。”

  陈余却是冷哼:“那又如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再狡猾的老狐狸也终将有露出破绽的时候,我就不信他那张嘴,能厉害过我手里的刀!”

  “他既然想强词诡辩,那就由着他吧!听过一句话吗?秀才遇见兵,会发生什么?有时候...咱们就无需过分讲什么道理与规矩!走,去会会他,让他见点血!”

  他一脸冷肃之色,内心宛若已有对策。

  同一时间。

  行宫大殿中的林少裳正在生闷气,早在半个时辰之前,林天庆就来到她面前。

  而陈余虽不在,但身为帝君,她倒也深知该如何办。

  眼下这种情况,但凡有点辨别是非能力的人,都会率先怀疑是江南王府所为,派兵劫走了慕容政淳三人。

  可就在林少裳质问之时,林天庆却借以“辞官交权”为名,悍然搪塞住她。

  在这位老奸巨猾的江南王面前,尚未及弱冠的少帝陛下显然疲于应对,并不能有效地反击对方的托辞。

  以至于,场面一时僵持。

  林天庆咬死自己不知情,既无法再节制扬州军,那么扬州军做了什么事,扬州城内外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又怎能责怪于他?

  仅是这点,林少裳就似乎找不到反驳的方向,生生愣住。

  明知对方深有猫腻,就正是主谋,却无法迫使对方伏法,承认罪责。

  令林少裳暗怒不已,此时正坐在龙椅上脸色暗沉如锅底的黑灰...

  殿门口的侍卫见到陈余和裘老八走来,回身禀报了一句。

  林少裳面色一展,从龙椅上起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立即准其入内。

  她料定,林天庆虽老奸巨猾,但陈余也不遑多让,他来了,肯定有办法周旋。

  陈余进殿,照着惯例拜见一番后,自顾走到林少裳身边站着。

  林天庆目光微动,算上这次,他与陈余只有两面之缘,但心中却恍若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可轻视面前这个体壮如牛的“大太监”。

  正要张嘴说话时。

  林少裳却已侧头,冷声道:“小春子,朕命你亲自前往禧妃与世子被劫的现场查探,可有线索?凶手到底是何人?不管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朕都要将之满门抄斩,一概不赦!”

  陈余弯腰道:“回陛下,经小奴勘验,对事情已有初步了解。但扬州军偏将凌衫自称曾到过现场,对事情最清楚不过,不如宣他觐见,亲自向陛下说明?”

  说完。

  便靠近了林少裳几步,轻声补充道:“先召见凌衫!不出意外,他必会将嫌隙推给东瀛人。陛下可以不用立即表态,顺势将他们与抓到的东瀛人首脑召入行宫御书房。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了。”

  林少裳听了,便知陈余心中已有应对之法。

  出于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以及这些时日建立起的信任,林少裳并未拒绝,果断下旨宣见凌衫,并过问城外一事。

  事实正如陈余所料。

  凌衫与林天庆早有筹谋,面对林少裳,与城外对陈余说过的话并无太大的出入,都在坚称自己带兵赶到时,亲卫团已经全军覆没,慕容政淳三人不知所踪。

  当然,利用杀手身上的纹身,把嫌疑推给东瀛人...并不会落下。

  林少裳没有当场表态,故作沉思了片刻后,按照陈余的意思,声称事关重大,以牵涉到外邦人士犯案,务必谨慎为由,摆驾行宫御书房,再做进一步了解。

  同时,还把被软禁在隔壁偏殿的一众外邦使节首脑,也都叫到御书房外候着。

  对此。

  林天庆虽稍显意外,却也没有表示异议。

  片刻后。

  御书房中已站着十几人,分成左右两拨人。

  一边是林天庆、凌衫以及几名带兵校尉。

  另一边则是武田津与几名东瀛侍者。

  裘老八领着三十名锦衣暗卫挡在门口前,严阵以待。

  王二牛则站在书房外的院中,领兵看守侯旨的一众外邦使节,气氛严肃。

  林少裳并没有急着说话,背对着众人,面向墙壁,轻声对身后的陈余说道:“人来了,你想怎么做?”

  陈余眸中一抹异色,却似乎问了个题外话,道:“陛下可知,当秀才遇见兵,会发生什么?”

  林少裳皱眉,诧异于陈余此时问起这个无关的问题,但仍是接话道:“有理难说,有口难言?”

  “对。陛下微服出巡,此前不知林天庆已有异心,未待禁军随行。锦衣卫伴驾,却已内部腐化严重,俨然不足以保护陛下安全。自从我们进入江南开始,就一直陷入被动局面。为求周全,只能被迫跟林天庆讲道理,讲律法!”

  陈余深沉道:“而江南已经成了林天庆的江南,在这里,他手里有兵,他才是话事人。我们讲再多律法与道理,他若不愿听,亦是无用。就好比现在,陛下明知此事与他不无关系,但他拒不承认,又奈他如何?”

  “凌衫显然还听命于王府,但他不承认,我们又能怎样?他们胆敢公然劫走慕容政淳,不再忌惮朝廷和镇西王府的态度,等同撕破脸皮,没有耐心再纠缠。那陛下又何须再顾忌?”

  “而秀才与兵的位置,其实并不固定。当文弱秀才狠辣起来,岂有大兵什么事?他们不讲道理,暗行诡事,陛下就应该做得比他们更狠,只要达成我们的目的即可!”

  “眼下,陛下只需配合我行事,看着就行!”

  说完。

  陈余把腰弯抵,林少裳根本就没有说话,他却自顾说道:“小奴遵旨。”

  随后,转身面向凌衫,道:“凌将军,陛下有旨,命你再将昨夜看到的事情与贼人的线索当着东瀛使者的面再说一遍。”

  凌衫虽显得有些不大愿意,只因他前后已经说了无数遍,但当着林天庆和皇帝的面,却也不敢表露抗拒。

  应是一声后,便再次开口说出“既定的事实”。

  可话没说完。

  陈余忽然打断道:“等等!什么?凌将军竟说你之所以晚到,没能救下慕容世子等人,是因为王爷下令让你视而不见?将军,这可是非常严厉的指控啊,你想清楚了再说!”

  凌衫被打断,听了这话,幡然色变。

  同时又显恼怒,他什么时候说过是受了王爷的指令?

  这个太监在胡说八道什么?

  空口胡说?

  但还不等凌衫反应过来,陈余又接道:“好,杂家明白了,将军既说了要负责,那陛下岂有不信之理?稍等,待杂家先质问东瀛人。”

  他自说自话,声音很大,似乎有意让房外的人听见。

  接着转向东瀛人时,冷声对武田津说道:“轮到你们说了,我朝凌将军说有确凿证据指认你们绑架了世子与禧妃,你们认不认罪?”

  武田津瞳孔暴突,难以置信的样子。

  凌衫虽将嫌疑指向他们,却也说了只是怀疑。

  何时说过有什么确凿证据?证据又在哪儿?

  他在故意栽赃,强行定案,不讲任何规矩了?

  正想着。

  武田津同样来不及反应,陈余就再次抢先:“当真如此?好,杂家也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们与王府暗中勾结已久,意图谋夺陛下的皇位。此番你们受雇于王府,启用杀手劫走了世子与禧妃。”

  “你将这一切说出来,是想求得我朝陛下的宽恕,对吧?行,杂家自会替你求情。而你的同党是外面那些东瀛人?”

  “甚好!依照我朝律例,你算是污点证人,可留一命。但你的同党,必须死!锦衣卫听令,陛下有旨,将谋害禧妃与世子之人就地正法!”

  门外的王二牛闻声,也是果决,当先抽刀斩了一名东瀛人,这才高声回道:“遵陛下旨意!”

  接着。

  陈余一声冷笑,目光扫在房中神色巨变的众人身上,看向守在门口的裘老八,再次下令道:“裘统领,凌衫已亲口认罪,将他与林天庆勾结东瀛人谋反之事全盘托出。陛下震怒,命你铲除奸逆,速速动手!”

  话声刚落。

  凌衫暴怒,两眼冒火,怒指陈余道:“阉狗,你胡说什么?本将什么时候说过...”

  但话没能说完,裘老八闪电拔刀冲来,已雷霆抹了他的脖子。

  凌衫捂着脖子,瞳孔暴突出眼眶,栽倒在地,至死都想不到陈余等人敢说杀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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