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西京悲歌（1）

　　1. 云楼之上

　　其实不用鲁小柱提醒，三个人都明白，香军先锋营已经出了变故，再向前走，果然一片大战后的惨烈景象展现在眼前：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其中香军装束的尸体占了绝大多数。正查看间，忽然从旁边尸体堆里挣扎出一只手来，向他们摇着叫道：“前面可是……鲁兄弟吗？”

　　那人满脸血污，看不清面孔，吴少向前，扶起那人，用衣袖在他脸上一抹，方始认出，此人乃是他初到香军时装备营的一个弟兄，所以认得他是“鲁兄弟”，吴少连忙为他施法，暂时止住血流，但此人肚破肠露，显然是不能活了。

　　“怎么回事？”

　　“昨夜潘帅封王，弟兄们喝酒庆祝，却不料高济军趁机偷袭，弟兄们酒醉无法迎敌，都被杀了……”

　　“牛先锋、凌先锋呢？”

　　“抵敌不住，退向城里去了……”

　　再待问时，却见那人已经死去。

　　吴少急忙吩咐：“小柱，老万，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前面城下看看。”

　　鲁小柱也要去，吴少道：“你照顾下万千柏，我去去就来。”

　　说罢，一个人向城门方向掠去，一路上死尸不断，显然是大战不久。

　　“先锋营被袭，西京城坚固，应该可以坚守。”

　　但快到城下时，吴少心却凉了，因为他看到城门大开，有不少高济军站在那里，见到吴少，刚要喝问，忽然旁边一名高济军士拔剑砍杀，一下子便砍倒一片，周围的高济军见是一名剑客，一轰而散，那人杀散周围军士，向吴少招手：“吴大侠，这边来。”

　　吴少过去一看，认得那人是扮作高济军士的沈剑客，急忙问情况。

　　沈剑客道：“西京已经陷落，不久前潘帅带着一批人已经从此门逃出西京，不知向什么方向去了，我按照赵参军的吩咐扮作高济军士，留在此处专门是等待吴大侠您的。”

　　吴少问到凌先锋等人，沈剑客告诉他，先锋营遇袭后向城内退却，没想到守城的是过去的高济军投降之兵，一见高济军攻城，就地反水了，不但献了城门，还在城门口把退向城里的先锋营一阵乱射，凌先锋等人猝不及防，被射杀在护城河边。

　　吴少强忍住一阵悲凉，问道：“赵遗在哪儿？”

　　“高济军进城后，赵参军便走了，临走让我隐藏在此处等候大侠，他让我告诉大侠一句话，早早远离高济。”

　　吴少点点头：“这么说关帅他们也都走了……”

　　沈剑客却道：“不，关帅拒不撤退，如今死守云楼，这是赵遗告诉我的，我曾问他为何不带关帅离开，赵遗只是叹气道：香军若灭，关帅难活。”

　　吴少听完急忙吩咐沈剑客看看能不能找到凌力、牛奔尸体，无论是否找到，半个时辰后尽快离开西京。说完，他独自向云楼的方向疾奔而去。沈剑客欲要追随，吴少已去得远了。

　　云楼在西京中心，原是一座了望楼，后来成为文人墨客登高赋词的地方，因此改称云楼，吴少虽然没有去过，但远远看到过此处。

　　吴少赶到云楼下，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围拢着无数高济军，都在仰首向楼上张望，吴少来到人群身后，竟一时无人察觉。

　　楼下一名将军模样的人喊道：“楼上的人听着，你们的那些贼军同伙已经全部被灭，快快下楼，饶你不死。”

　　半晌并无声音。那高济将军又喊了数遍。却听楼上传来一个平和声音：“我自烧香起事以来，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何惜一死，不必多费口舌！”

　　是关帅！他还没死，吴少浑身一震。

　　而就在此时，有人发现了吴少的存在，挺着各种兵器，向着吴少便刺，吴少袍袖一抖，便将那些人手中兵器夺了过来，再随手一抛，周围十几人便被刀剑斩砍倒地。

　　“是法师！”那些兵士急忙后退，闪出一条路来，那高济将军在马上也见识了吴少这骇人的杀人手段，刚要跑开，吴少已经一把抓住他，单手举过头顶，慢慢向楼内走去，那些高济士兵不敢有所动作，眼见得吴少走进云楼。

　　这云楼共有三层，刚上到第二层，吴少便觉得有数道真力袭来，吴和用那高济军官一挡，那高济军官立即丧命，却挡下了数道剑气，吴少将那高济军官一扔，向着发出剑气的地方连连劈掌，那些剑客竟然接下了吴少这几击。

　　吴少禁不住暗暗吃惊：难道对手都是高济的大法师？何以能如此从容接下他的几剑？

　　但以他的真气感知，这些人比之尹大法师要差上许多。

　　吴少忽然明白：从小庙出来，其实他受伤并不轻，虽然有所调理，但真力却远未能恢复，此时所能发挥的真力，不知还剩原来的几成。

　　这时其中一位高济法师大约认出了他，向同伴道：“此人是万仙谷那位！大家并力向前，否则小命不保。”

　　说完，几位法师一齐出剑，剑气如海浪般卷来。

　　吴少正处在楼梯口，若不全力抵御这番攻击，只有后退，但他很清楚，身后的高济军不知有多少，一排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吴少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真力调动，两道真力迎向那几高济法师的剑气，步下却是慢慢向后退却，原来吴少的真力已经无法抵御住对方的进攻。

　　就在此时，只听咔嚓地声响，有人高叫：“布衣教主莫慌，我来助你！”却见两个人影从楼上闯将下来，向那几位剑客扔出数件暗器。

　　那几位高济法师正全力施为，见有人从旁边骚扰，只好分出剑气去防御，吴少一觉压力稍轻，便将剑气向前一送，斩向其中一人，那人大叫一声向后退去。吴少趁机向那二人打声呼哨，转身向楼上跑去。

　　高济法师向他们背后一顿剑气乱刺，吴少拚力防护，但还是有一道剑气刺中刚刚从楼上下的两人中的一位，那人中了剑气之后，僵硬一下，轰然倒地，吴少扭头看见，依稀是八拜教主。

　　吴少也顾不上多看，拖起那人护着另外一人一口气到窜到三楼方才稍安，细看被他扯上楼的人，果然是八拜教主，他胸口中剑，生机早失。吴少想起与他相遇的往昔，一时有些失神。

　　“布衣教主不必难过，八拜教主护教而死，得其所也。”一个女子声音道。

　　吴少转头一看：“闻香教主，原来是你，关帅何在？”

　　“是吴贤弟么，哥哥在此！”

　　吴少一看，在一边一把椅子上，坐着关帅，他一条胳膊已失，腿上也是流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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