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得自赵钱孙的易容之术再显威

　　床底最深沉的黑暗中，萧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属于孩童的懵懂睡意只停留了一瞬，便被深邃的锐利和沉静取代。

　　萧峰美美地睡了十几个时辰，此刻已是又一个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狭长的橘红。

　　“唔……”一声带着孩童腔调、却异常沉稳的轻哼。

　　萧峰小小的身体在床底狭窄的空间里舒展了一下，全身的骨节立刻发出一连串细微却密集的“咯吱、咯吱”轻响，仿佛新竹拔节，充满了生机勃发的气息。

　　萧峰利落地爬出床底，站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粗布童装，明显变得紧绷短小了许多！

　　手臂和小腿都露出了一截。

　　他走到房间角落里一个积灰的水缸前，借着昏暗的光线，水面映照出的，已不再是昨夜那个两三岁的幼童，而是一个约莫四岁孩童的身形！

　　虽然依旧稚嫩，但骨架明显撑开了一些，脸上的婴儿肥也消退了些许，透出一股孩童少有的精悍。

　　更重要的变化在萧峰体内！

　　萧峰认真感应自己的身体状态，丹田气海之中，不再是昨夜那种令人心慌的空荡虚无。

　　一缕精纯、凝练、至阳至刚的内息，如同初生的火苗，在那里静静燃烧、流转！

　　虽然微弱，只相当于他过往全盛时期一年的功力，但其精纯程度，远超寻常武者苦修十年所得！

　　这是经历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涅盘重生后。

　　萧峰最本源、最无瑕的根基之力！

　　经过这一场好睡之后，萧峰感觉自己充沛的精力取代了返老还童后的深深疲惫。

　　萧峰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洗尽铅华，焕然一新。

　　萧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他深吸一口气，就在这空无一人的厢房内，摆开了架势。

　　没有呼喝，只有沉稳的呼吸。

　　萧峰小小的身影在昏暗中移动，一招一式，赫然是江湖流传最广的“太祖长拳”！

　　萧峰拳出如风！

　　虽然受限于四岁孩童的筋骨力量，拳速和力量远不及萧峰巅峰时期的万一。

　　但那拳架子却端得是四平八稳，法度森严！

　　萧峰每一拳打出，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意”！

　　那是将这门基础拳法练至化境、返璞归真后融入骨髓的本能！

　　萧峰步随身换，腰马合一，小小的拳头破开空气，竟也带起了“呼呼”的微弱风声，气势凝练，虎虎生威！

　　一趟拳打完，萧峰收势而立，气息均匀，小脸上微微泛红，眼神却更加明亮。

　　一年的精纯功力在萧峰体内活泼泼地流转，滋养着这具快速生长的身体。

　　萧峰知道自己自保之力，初步有了！

　　然而，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如同苏醒的猛兽，瞬间席卷而来！

　　萧峰肚子“咕咕咕”叫得震天响，十几个时辰的沉睡和刚才的练拳，已将昨夜偷吃的那些残羹冷炙消耗殆尽。

　　萧峰如同最灵巧的狸猫，无声无息地穿过庭院，循着诱人的食物香气和鼎沸的人声，再次摸到了这大户人家的厨房外。

　　此刻正是这户人家晚宴备餐的高峰，厨房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厨房里热气腾腾！

　　香气四溢！

　　萧峰一眼看了过去，灶台上，一口巨大的砂锅里正“咕嘟咕嘟”炖着整只的金黄油亮的八宝葫芦鸭，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香菇、火腿、笋丁的鲜气直冲鼻腔。

　　旁边的蒸笼冒着滚滚白气，隐约可见里面是蟹粉狮子头，粉嫩的肉丸上点缀着金黄的蟹黄，汤汁清澈诱人。

　　案板上，刚出锅的水晶肴肉如同琥珀般晶莹剔透，皮冻颤巍巍的，散发着卤料的醇香。

　　一名大厨正挥舞着炒勺，在一口大铁锅里爆炒着翡翠虾仁，碧绿的豌豆、雪白的虾仁在油光中跳跃翻滚，鲜香扑鼻。

　　还有刚烤好的蜜汁火方，油亮的肉皮上挂着琥珀色的蜜汁；

　　整条清蒸的鲥鱼，银鳞未去，鱼身下铺着火腿片和冬笋，蒸汽带着极致的鲜味弥漫开来；

　　一碟碟精致的点心如荷花酥、海棠糕，摆在一旁，散发着甜香……

　　这景象，足以让任何饕客疯狂！

　　萧峰眼中精光一闪，不再隐藏！

　　小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厨房！

　　“什么人？！”

　　掌勺的大厨最先发现，惊怒喝道。

　　回应他的，是迅捷如电的小小拳头！

　　“砰！”“砰！”“砰！”

　　萧峰身法快得惊人，目标明确！

　　他并不硬拼，而是凭借超绝的战斗意识和四岁身体难以预料的灵活矮小优势，专打下盘关节和腰腹软肋！

　　拳脚精准地落在几个帮厨和厨师的膝弯、腰眼、后颈！

　　太祖长拳的劲力配合精纯的内息，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只觉得腿一软、腰一麻、眼前一黑，哼都没哼几声，便如同麻袋般软倒在地，瞬间失去了意识。

　　那掌勺大厨刚举起炒勺，就被萧峰一脚踹中脚踝，剧痛之下扑倒在地，被紧随而至的一记手刀斩在颈侧，也昏死过去。

　　转瞬间，偌大的厨房只剩下锅灶的“滋滋”声和萧峰自己肚子的“咕咕”声。

　　萧峰不再耽搁。

　　他跳上凳子，直接上手！

　　萧峰先掰下一只肥硕的鸭腿，金黄的鸭皮酥脆，一口咬下，滚烫的肉汁混合着丰腴的鸭肉和糯香的八宝馅料在口中爆开！

　　满足感直冲天灵盖！

　　接着萧峰抓起一个狮子头，足有他小拳头大，吹了吹热气，狠狠咬下！

　　松软却不散的肉糜吸饱了清鲜的汤汁，蟹黄的鲜味瞬间在舌尖绽放！

　　萧峰又夹起一大块水晶肴肉，皮冻入口即化，卤香浓郁，瘦肉部分酥烂入味。

　　那盘翡翠虾仁更是被他整盘端起，如同风卷残云，鲜嫩弹牙的虾仁混合着清甜的豌豆，一口接一口！

　　蜜汁火方的甜香肥美，清蒸鲥鱼极致鲜嫩的鱼肉和融入了火腿精华的汤汁，萧峰都没放过！

　　最后，萧峰还塞了几块精致的荷花酥，酥皮层层叠叠，内馅香甜软糯。

　　大快朵颐！

　　酣畅淋漓！

　　萧峰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食量，桌上的珍馐美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还拍开一坛上好的花雕酒，浓郁的酒香四溢。

　　他抱着坛子，小心地啜饮了几大口。

　　温热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股暖流，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但萧峰深知此时身体稚嫩，不敢贪杯，浅尝辄止。

　　萧峰直到小肚子吃得滚圆，几乎要撑破那件紧绷的童装，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看了一眼地上昏倒的众人和杯盘狼藉的厨房，眼神平静无波。

　　此地不宜久留！

　　萧峰如同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户人家，没有半分留恋。

　　毕竟自己在这户人家中吃了两顿美食。

　　萧峰盗亦有盗，宁可自己麻烦一点，萧峰也不想盯着一户人家薅羊毛。

　　萧峰熟门熟路地在附近寻了另一家看起来同样富庶的大户，轻车熟路地潜入书房。

　　很快，他便在一个暗格中找到了几封银锭和散碎银两，约莫几百两。

　　萧峰将银子揣入怀中，沉甸甸的，银子是行动的资本。

　　趁着夜色深沉，他翻出院墙，直奔大理城中仍在营业的药铺。

　　凭借记忆和少量银子，萧峰在药铺里买齐了易容所需的材料：

　　铅粉、胭脂、胶水、各色毛发、还有改变肤色的药膏……

　　这些都是当年萧峰击杀赵钱孙后，从其身上搜罗并改良的易容术所需。

　　拿着买好的易容材料，萧峰寻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开始操作。

　　看着手中这些铅粉、胶水，还有那一小撮用来粘胡须的毛发，萧峰的指尖在粗糙的纸包上轻轻摩挲，一股复杂的滋味像打翻了调味罐，在心底翻涌不休。

　　萧峰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想当年啊，自己还是个拖着鼻涕、在死人堆里扒拉吃食的毛头小子，这身易容术简直就是第二条命。

　　那时候，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江湖之大，却没一处能让萧峰安稳喘口气的地方。

　　自己靠着往脸上抹两把灰、粘一撇假胡子，就能从“凶神恶煞的萧峰”变成“走街串巷的货郎”，从“被悬赏千金的要犯”变成“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多少次刀架在脖子上，都是这不起眼的玩意儿帮萧峰混过了关卡，躲过了杀招，在刀光剑影里硬生生蹚出一条活路来。

　　可后来呢？

　　萧峰微微挑眉，眼神里掠过一丝自嘲和得意。

　　等他拳镇少林、脚踩西夏，江湖上杀得血流成河，雁门关外引得群雄束手，谁还敢拦他？

　　那时候他萧峰往哪儿一站，便是“辽帝萧峰”的名号压场子，根本不需要易容。

　　因为自己便是赤手空拳，也能在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

　　这些瓶瓶罐罐，早就被他随手丢进了行囊最底层，蒙了厚厚的灰，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甚至还想过，这辈子怕是再也用不上这“偷鸡摸狗”的伎俩了——

　　毕竟，真正的强者，从来不需要靠遮掩面目来保命。

　　哪曾想啊……

　　萧峰抬手敲了敲自己如今这副稚嫩的骨架，指节叩在骨头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昨日还在云端俯瞰江湖，今日就跌回泥里，得重新拾起这些压箱底的旧手艺。

　　这世事流转，还真是比他那套“降龙十八掌”的变招还要离奇。

　　萧峰摇摇头，将那些感慨连同嘴角的自嘲一并咽了回去，指尖重新动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能活下去的招，就是好招。

　　管它是当年救命的稻草，还是如今无奈的权宜，能用便好。

　　萧峰动作麻利，经验老到：

　　他先用特制胶水将两截削好的硬木块牢牢固定在鞋底，瞬间将身高垫高了近一尺。

　　然后萧峰以铅粉混合特制药膏打底，均匀涂抹在脸上和脖颈、手背等裸露皮肤，掩盖原本的孩童肤色，使之呈现出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接着萧峰用巧劲揉捏面部肌肉和骨骼（孩童骨骼较软，更易操作），配合特制胶泥，将圆润的孩童脸型拉长，颧骨微微垫高，下颌线条稍显硬朗。

　　再然后，萧峰贴上修剪好的、略显稀疏的眉毛和淡淡的胡茬。

　　最后，萧峰用胭脂和炭笔稍加修饰，加深眼窝，勾勒出略显青涩却已脱离稚气的少年轮廓。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个粉雕玉琢的四岁孩童消失不见。

　　站在昏暗角落里的，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苍白少年。

　　少年身形瘦高（得益于鞋下增高），面容带着几分书卷气的清秀，却又透着一丝营养不良的孱弱，眼神有些躲闪，活脱脱一个家境中落、流落异乡的落魄书生模样。

　　萧峰对着水洼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萧峰认为慕容龙城就算知道他返老还童，也绝想不到仅仅隔了一夜，他就从“幼童”变成了“少年”！

　　这就是自己最大的掩护！

　　易容完毕，萧峰摸了摸又有些空虚的肚子——自己的身体在高速成长，能量消耗巨大！

　　刚才那顿丰盛的晚宴，竟已消化得差不多了。

　　萧峰整了整身上略显宽大（从上一家顺手牵羊的旧书生袍）的衣服，迈着符合新身份的、略带局促的步伐，走向大理城中最为热闹的“望江楼”。

　　此刻华灯初上，望江楼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跑堂的吆喝声、食客的谈笑声、歌女的浅唱声交织在一起。

　　各种美食的香气扑面而来，再次勾动了萧峰的馋虫。

　　萧峰找了个靠窗、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用略带沙哑的少年嗓音点了几个实惠的硬菜：

　　一大盘酱牛肉，一盆羊肉汤，两屉肉包子，外加一壶米酒。

　　萧峰现在需要大量的肉食和热量。

　　很快，食物上桌。

　　萧峰一边慢条斯理地撕扯着酱香浓郁、筋肉分明的牛肉，一边用滚烫鲜美的羊肉汤泡着松软的肉包，一边耳朵捕捉着周围所有的谈话声。

　　起初，多是些市井闲谈、风月韵事。

　　但很快，邻桌几个江湖打扮的汉子刻意压低的议论声，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中：

　　“……听说了吗？慕容世家对萧峰的那悬赏！黄金万两啊！还有《斗转星移》！”

　　“何止！星宿派、吐蕃国师，听说连少林、天龙寺的余孽都疯了似的往大理赶！”

　　“啧啧，谁能想到，那杀神萧峰，竟真变成了个走路都打晃的小崽子？这要是被老子撞上……”

　　“嘘！噤声！那小煞星就算变成了奶娃娃，那也是萧峰！谁知道他有没有藏着什么同归于尽的手段？没看慕容龙城那等人物都吃了大亏？”

　　“怕什么！一个奶娃娃，还能翻天？抓住了，有的是办法让他吐出神功秘籍！到时候……”

　　萧峰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瞬间变得冰寒刺骨！

　　他端着汤碗的手稳如磐石，心中已经了然！

　　消息传播的速度和范围，不出他的预计！

　　慕容龙城果然发动了！

　　引来的不仅是贪婪的鬣狗，应该还会还有星宿老怪、鸠摩智这等毒蛇猛兽！

　　整个江湖，如同一张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罗网，正朝着他这个“十六七岁”的落魄书生笼罩而来！

　　萧峰不动声色地继续吃着，将最后一口羊肉汤灌下肚，感受着食物转化为支撑身体生长的能量。

　　萧峰淡然一笑，慕容龙城，还有那些想要抓住我萧峰的江湖人士，我萧峰就陪你们好好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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