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阵前对立，恩断义绝

　　林澜没有动。

　　她依旧站在了望台上，狂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却恍若未觉。

　　她的目光穿越了混乱的战场，试图在那无边无际的魔军浪潮中，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小乖，锁定墨渊位置！”

　　“无法精确锁定！魔尊气息与整个魔军融为一体，能量反应遍布战场！

　　但他一定在……他在看着这里，宿主！”

　　是啊，他一定在。

　　林澜能感觉到，那道冰冷而专注的意志，如同最亮的星辰，即便在万千魔气之中，也清晰地锁定着她。

　　他掀起这场战争，是为了她吗？是为了将她彻底夺回，还是……另有目的？

　　城墙处，已然短兵相接！

　　仙术与魔法的光芒猛烈对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剑罡撕裂魔躯，魔火焚尽道法！残肢断臂混合着淋漓的鲜血，如同暴雨般落下！

　　怒吼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法术爆炸声……共同谱写成一曲残酷无比的死亡交响乐！

　　清玄的身影在城头最为耀眼。他的剑光如同游龙，所过之处，魔族纷纷溃散。

　　他指挥若定，不断调动兵力弥补防线缺口，身先士卒，将试图攀上城墙的强大魔族斩于剑下。

　　白衣已被魔血染红点点斑驳，但他眼神依旧坚定，仿佛一面不倒的旗帜。

　　然而，魔军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其中混杂着数道气息极为强横的身影，那是魔将！

　　仙门的防线，在如同狂潮般的冲击下，开始摇摇欲坠。

　　一名魔将突破了火力网，狞笑着扑向一个防守薄弱的阵眼，那里有数十名年轻弟子正在竭力维持阵法！

　　清玄被另外两名魔将缠住，分身乏术，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清冽如月华、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威严的光芒，自了望台冲天而起！

　　林澜终于动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仙门防线崩溃，看着无数人因这场因她而起的战争死去。

　　云芷的力量在她体内奔腾，与她的灵魂完美契合。

　　她双手结印，周身散发出浩瀚的仙灵波动，引动了镇魔城地底深处，那属于千年前“诸天伏魔大阵”的一丝残留根基！

　　“封！”

　　她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古朴的音节。

　　刹那间，以那名突袭的魔将为中心，虚空之中骤然浮现出无数道晶莹的锁链！

　　锁链上铭刻着古老的符文，带着对魔族天然的克制与镇压之力，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将那魔将捆缚得结结实实！

　　魔将发出惊恐的咆哮，拼命挣扎，魔气狂涌，却根本无法撼动那看似纤细的锁链分毫！

　　“是云芷师祖！”

　　“师祖出手了！”

　　城头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为之一振！

　　清玄趁机一剑逼退两名魔将，回头望来，看到凌空而立、衣袂飘飘、恍若神女的林澜，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希望的激动。

　　然而，林澜这一出手，却也彻底将她暴露在了整个战场的目光之下。

　　魔军后方，那翻腾的魔云最深处，一道无比炽热、无比专注，带着近乎疯狂占有欲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战场，牢牢钉在了她的身上。

　　他看见她了。

　　他看见她为仙门出手。

　　下一刻，一股令天地变色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了万古的洪荒巨兽苏醒，自魔军后方缓缓升起！

　　暗沉的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撕裂，露出了其后深邃的、魔气森然的虚空。

　　一道身影，自那虚空深处，一步步踏出。

　　黑袍猎猎，墨发狂舞。

　　正是魔尊，墨渊。

　　他没有看混乱的战场，没有看厮杀的士卒，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落在一个人身上——林澜。

　　他的出现，让整个战场为之窒息。

　　仙门修士感到一股源自灵魂的恐惧与压制，而魔族则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热欢呼！

　　墨渊抬起手，并非指向城墙，而是直接指向了了望台上的林澜。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宣告：

　　“她，是本尊的人。”

　　“阻本尊者，死。”

　　魔尊墨渊的话，如同九天魔雷，炸响在每一个仙门修士的耳边，更炸响在清玄的心头。

　　“她，是本尊的人。”

　　“阻本尊者，死。”

　　简单，直接，霸道绝伦。没有丝毫掩饰，将林澜直接置于了整个仙门的对立面。

　　这已不是离间，而是赤裸裸的宣告，将林澜身上最后一点“被胁迫”的可能性也彻底抹去。

　　城头之上，刚刚因林澜出手而提振的士气，瞬间跌至冰点。

　　无数道目光，从之前的崇敬、激动，瞬间化为了震惊、愤怒、以及被背叛的难以置信，齐刷刷地钉在了林澜身上。

　　那些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师……祖？”清玄喃喃出声，他望着空中那道风华绝代却孤立无援的身影，又看向魔云之上那霸道绝伦的魔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冻结他的血液和思维。

　　他最害怕、最不愿相信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林澜悬浮在半空，身形依旧挺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墨渊那毫不掩饰的宣告和仙门无数道质疑愤怒的目光下，她的内心是何等的惊涛骇浪。墨渊这是在帮她？

　　不，他这是在用他的方式，将她逼入绝境，逼她只能选择他！

　　这个偏执的疯子！

　　“宿主！紧急情况！仙门内部对你的敌意值飙升！清玄的情绪波动达到临界点！”小乖急促的警告声在脑海中响起。

　　就在这时，仙门阵营中，一位主战派的长老须发皆张，怒指林澜，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云芷！你……你竟真的与魔尊勾结！

　　枉费仙门千年敬仰，枉费清玄师侄对你一片维护之心！

　　你此举，置当年为你牺牲的先辈于何地！置天下苍生于何地！”

　　这声质问，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叛徒！”

　　“勾结魔族，罪该万死！”

　　“杀了她！以正视听！”

　　越来越多的怒吼声从城墙上响起，群情激愤。

　　若非忌惮她刚才展现的力量以及空中虎视眈眈的魔尊，恐怕早已有人冲上来清理门户。

　　林澜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在墨渊那句宣告之后，在仙门众人先入为主的观念里，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她看向清玄。

　　他依旧站在那里，白衣上的血迹刺眼夺目。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怒骂，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是破碎的光，是极致的痛苦与挣扎。

　　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在竭力压制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清玄。”林澜开口，声音透过法术，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也传到了附近所有人的耳中。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残忍，“你也认为，我是叛徒吗？”

　　清玄身体剧烈一颤，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信仰、责任、还有那悄然滋长却未曾言明的情愫，在此刻被残酷的现实撕扯得支离破碎。

　　那名主战派长老见状，厉声喝道：“清玄师侄！事实俱在，魔尊亲口承认！

　　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你也要学她，背离仙门，投向魔族不成？！”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中了清玄的要害。他猛地抬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所取代。

　　他是仙门首席，他的身后是万千同门，是宗门荣辱，是正道存续！他不能……他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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