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宛瑜找工作

　　与此同时，3602客厅里，关谷神奇正陷入一场知识风暴的漩涡。他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着一套名为“环游世界八十天”的豪华版知识竞答游戏棋。色彩斑斓的棋盘、造型各异的棋子，都无法缓解他脸上的痛苦面具。旁边散落着几十张写满问题的卡片，他手里捏着一张，用带着浓重关西腔的中文，磕磕绊绊地念道：

　　“题、题目：被称为‘风车之国’，以郁金香和木鞋闻名的是哪个欧洲国家？A. 荷兰，b. 比利时，c. 卢森堡。”

　　关谷用力挠着他那头原本还算整齐的短发，使之迅速向陆展博的同款靠拢：“风车……郁金香……木鞋……我记得在《旋风管家》还是《海贼王》里好像提到过？空岛？不对不对……是哪个来着？啊啊啊！为什么玩个游戏都这么难！我只是想放松一下寻找漫画灵感啊！”

　　他痛苦地抱住头，感觉自己的漫画家尊严被这些地理历史知识按在地上摩擦。

　　就在这时，林宛瑜深吸了第二口气，鼓起勇气敲响了3602的门。关谷那充满绝望的哀嚎，在她听来，无疑是潜在客户的需求信号。

　　“请进！（日语）”关谷有气无力地喊道，头都没抬。

　　林宛瑜推门进来，看到的是对着游戏棋抓狂的关谷，旁边是沉浸在美食App里的陈美嘉，以及刚从阳台找出那套“顶级装备”、正在自我欣赏的吕子乔。

　　“关谷君，美嘉，子乔，早上好。”林宛瑜礼貌地打招呼，然后将目光聚焦在关谷身上，“我……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为一些问题烦恼？也许……也许我刚好能帮上一点忙？”她适时地、略显笨拙地举了举手中那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百科全书。

　　关谷如同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求救的光芒：“宛瑜桑！你是我黑暗中的萤火虫！快，快告诉我，风车之国到底是哪个国家？”

　　林宛瑜心脏怦怦跳，她努力回忆着培训手册上的步骤，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走到关谷身边，小心翼翼地翻开那本沉重的百科全书，找到欧洲地理部分的索引，然后翻到对应的彩页。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对待珍宝的郑重。

　　“根据这本《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权威记载，”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带着销售员特有的讲解腔调，“荷兰，位于欧洲西北部，正式名称为尼德兰王国。因其国土约有四分之一低于海平面，历史上为了排水和利用风能，建造了数以万计的风车，因此享有‘风车之国’的美誉。同时，这本书在第385页还有对荷兰郁金香种植历史、木鞋工艺起源，以及其闻名世界的拦海大坝和围海造田技术的详细图文介绍哦……”她试图将枯燥的知识包装得诱人。

　　旁边的吕子乔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轻飘飘的钓桶，又看了看那本厚得能当凶器的书，忍不住吐槽：“我说宛瑜，你这工作……挑战难度是不是忒高了点？现在这年头，谁还会买这么沉的‘纸质砖头’回家垫桌脚啊？知识不都上网查吗？”他拍了拍自己的钓竿，“看看我，这才是贴近民生、创造实际价值、推动Gdp发展的硬通货！”

　　陈美嘉的注意力则完全跑偏，她抬起头，充满期待地问：“宛瑜，你这本厚厚的书……里面有没有教人怎么做好吃的鱼？特别是那种野生的、很大很大的鲤鱼？清蒸的话，几分钟最嫩？红烧的话，要不要先煎一下？”

　　林宛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实际问题问得一愣，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目录：“呃……这个……生物卷应该有鱼类分类，生活卷或许有烹饪基础篇……我，我找找看……”

　　**公寓楼下 & 小区景观河边：幻灭与转机**

　　上午十点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吕子乔扛着他那套与“专业”二字毫不沾边的钓具，提着他的“恭喜发财”小红桶，吹着不成调的口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公寓大楼。他仿佛已经感受到肥美鲤鱼在手中挣扎的力道，看到晚上餐桌中央那盆奶白色的、香气四溢的鱼汤，以及陈美嘉崇拜的眼神和曾小贤咽口水的模样。

　　他来到小区后方那条所谓的“景观河”——一条宽度不足十米，水流迟缓，河面漂浮着零星落叶和不明塑料制品，水质略显浑浊的人工河渠。他按照“线报”，找到了那棵传说中藏着鱼王的歪脖子柳树下，煞有介事地甩出鱼钩——鱼钩上挂着的，是他在路边挖的、半死不活的蚯蚓。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阳光越来越毒辣……浮漂如同焊死在水面上，纹丝不动……

　　吕子乔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稳坐钓鱼台，到后来的焦躁不安、频频换饵，再到最后的哈欠连天、眼神呆滞。别说传说中的黄金大鲤鱼了，连只愿意咬钩的小虾米都没有。

　　“岂有此理！王老头敢晃点我？”吕子乔开始怀疑人生，他看了看空空如也、只在桶底积了层灰尘的小红桶，又看了看周围几个晨练老大爷投来的、带着笑意的目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自尊心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不行！我吕小布纵横情场……呃，是江湖这么多年，岂能空手而归？这要是传出去，我‘钓鱼小王子’的名号还要不要了？”他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一个“李代桃僵”的绝妙计划迅速在脑海中成型。他利落地收起那套让他丢尽颜面的钓竿，拎着依旧空空如也的红桶，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朝着小区外那个喧闹的菜市场方向溜去……脸上重新浮现出自信（且狡猾）的笑容。

　　**3601客厅：临战前的狂热与不安**

　　上午十一点，3601的气氛更加炽热。曾小贤已经完全进入了某种角色扮演状态。他站在客厅中央，把电视遥控器当成麦克风，对着想象中的镜头和观众，开始了他的个人秀：

　　“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在这个美好的夜晚，锁定魔都卫视，收看由智慧与帅气并存、才华与幽默等身、未来注定要闪耀华夏主持界的——曾、小、贤！为您量身打造的《你的智慧我买单》！在这里，知识就是力量，智慧就是财富！掌声——尖叫声——在哪里？”

　　他对着空荡荡的沙发区挥手致意，仿佛那里坐满了挥舞荧光棒的狂热粉丝。

　　胡一菲终于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一个南瓜造型抱枕，精准地砸向他的后脑勺：“曾小贤！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吵得我内分泌都要失调了！再嘚瑟信不信我让你提前体验一下节目现场意外事故的感觉？”

　　陆展博也痛苦地捂住耳朵：“曾老师，我的代码逻辑链已经被你的魔音彻底摧毁了……‘丘比特1.0’系统报错第108次了……”

　　曾小贤接住抱枕，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更加得意：“你们这是嫉妒！是面对未来巨星时产生的本能心理防御！等我正式入主《你的智慧我买单》，到时候，请你们来当首席观众，坐在第一排，零距离感受我的魅力风暴！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哎哟！”

　　他话音未落，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激昂的《西班牙斗牛曲》铃声。曾小贤一个箭步冲过去，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时，脸色瞬间从嬉皮笑脸切换成极致的严肃与恭敬。他甚至下意识地立正站好，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一下睡袍的领口，才用一种甜得发腻、能齁死蚂蚁的声音按下了接听键：

　　“喂~~~！！！Lisa总监！早上好！对对对，是我，小贤啊！……哎哟，您您您太客气了，能接到您的电话，是我今天，不，是我本月最大的荣幸！……什么？您下午刚好在附近开会？有空？想来我们公寓……坐坐？顺便聊聊节目构思和……对我进行一个深入的、面对面的考察？”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另一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们公寓环境优雅，邻居和谐，文化氛围浓厚，最适合进行这种高端、私密、富有创造性的头脑风暴了！……好好好！那我下午就在公寓，扫榻以待，恭候您的大驾光临！……再见Lisa总监！”

　　挂了电话，曾小贤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他一把抱住旁边的陆展博，用力摇晃：“听到了吗？展博！一菲！Lisa榕！下午要亲自莅临寒舍！进行深入考察！看到了吗？这就是实力！这就是机遇！这就是我曾小贤命中注定的转折点！”

　　他立刻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菲！快！立刻！马上！把客厅再彻底清扫三遍！地板要能照出人影！展博！把你那些散发着单身宅男怨念的代码、手办、零食包装袋统统塞进床底！还有，立刻！马上！通知隔壁那两个不定时炸弹，特别是吕子乔那个祸害！让他下午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不要回来！万一，万一不小心撞见了，就他那张破锣嘴，万一说出我上次在电台顺走打印纸，或者上上次冒充台长侄子的事儿……或者，就他那副尊容，万一吓到了Lisa榕脆弱的心灵……我的前途！我的梦想！就全完了！”

　　胡一菲看着如同上了发条般在客厅里乱窜的曾小贤，无奈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但还是认命地起身去找吸尘器。毕竟，关系到这个贱人室友（虽然很想看他出丑）可能存在的、渺茫的职业生涯，基本的革命友谊还是要讲的。

　　而此刻，没有人知道，那个提着空桶、溜向菜市场的吕子乔，与那位即将决定曾小贤“生死”的Lisa榕，将在几小时后，在这方小小的爱情公寓里，碰撞出怎样一场天雷勾动地火、足以载入公寓史册的——惊天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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