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残酷

　　三军擂鼓震天。

　　喊声撼地。

　　西秦蜀国公中军指挥。

　　令旗招展，一通鼓罢。

　　三个军团缓缓进军。

　　三国联军出战。

　　虽说用的是炮灰部队。

　　但也有十数个精锐校尉将领带队。

　　原本松松垮垮的行军阵列，反倒是走出了一些精锐的气势。

　　或许是因为三国联军的庞大军阵，给了这些炮灰部队勇气。

　　也或许是因为这三日宰杀大量马匹，牛羊，让大家恢复了不小的士气。

　　总之，三军出战的三万大军。

　　倒是有那么一些气势。

　　只是，这三万军队毕竟是拼凑出来的。

　　除了三个方向临时抽掉的三千人云梯器械军外。

　　其他人身上，武器装备是五花八门。

　　没有统一的制式甲胄。

　　很多是铁片串连的铁甲，也有大量的皮甲。

　　匈国和辽国放出动的是一些老弱。

　　很多老弱目光如鹰隼，一看都是一群老猎人，老战士。

　　只是，他们年事已高。

　　部族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养活他们。

　　他们要做的是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余热。

　　哪怕三国高层都知道，出战是派出一些人去送死试探。

　　但也会派出一些精锐，免得场面太难看。

　　就算是老弱，那也是曾经的精锐。

　　三里之外，到五里的距离缓慢进军。

　　这个行军速度极慢。

　　要半小时时间，才可能到达檀州城下。

　　但这就是古代的攻城战。

　　你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立刻让军队突进到城下，展开攻城，先登入城。

　　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三万人有些大盾护着运输高架云梯的部队。

　　这高架云梯，是利用大床弩发射搭钩。

　　利用重力，将多段连接的梯子搭上去。

　　真实情况，是不可能搞个三十米长的巨型云梯。

　　那样的话，人力根本无法运过去。

　　其实三十米长的巨型云梯也有。

　　不过，那不是今日攻城战准备的。

　　而是明日，亦或是第三日。

　　在最紧要关头。

　　利用攻城塔，直接推过去。

　　现在的攻城云梯，看着十分简陋。

　　但是攻城的将士，并没有畏惧。

　　而是执行军令，一往无前。

　　可当三万大军来到檀州城下。

　　云梯还没有来得及搭建。

　　弩车搭钩没有来得及发射。

　　密密麻麻的弩箭，在三面城墙外，彻底覆盖了最先进攻的攻城军队。

　　三万人，连一个浪花都没掀起来。

　　“上大盾车！”

　　“交替掩护进军。”

　　“六个军阵。”

　　蜀国公继续指挥。

　　第一波全军覆没。

　　根本没人有半点儿情绪波动。

　　大规模国战。

　　士卒的性命，就是个数字。

　　数字唤来的是冰冷的箭矢，还是地方守军的布防信息。

　　都是有一些作用点。

　　哪怕一点作用都没有。

　　只要死在地方城下。

　　这就说明，他们在进攻。

　　在对地方造成威慑。

　　六个军阵移动。

　　这次并未分三面攻城。

　　因为三面攻城的损失更大。

　　完全是分散来给大周军练习射术。

　　蜀国公以大盾车为木墙掩体。

　　让大军掩护前进。

　　进入五百步内。

　　沿途的大盾车形成防护盾面。

　　伤亡瞬间减了下来。

　　而大盾车推进的云梯弩炮搭钩，也在找机会发射。

　　只是，大周军的火力依旧是太猛。

　　哪怕是大盾车。

　　可是在床弩的密集攒射之下。

　　也很难推进到两百步的云梯搭钩发射范围。

　　六万大军送了个两个万人军阵进去。

　　只是在檀州城外，堆积了一大片尸体。

　　还丢下了像是墓碑一样的百十个大盾车。

　　隐藏在尸体中的塔钩云梯，被床弩射的稀碎。

　　蜀国公看到这样一幕。

　　也是暗叹。

　　太难了。

　　大周守军的火力，太恐怖了。

　　若是只有密集弩箭阵。

　　或许还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三五米一架床弩。

　　杀伤效果太过惊悚。

　　专门盯着云梯架设士卒射杀。

　　哪怕是有大盾车掩护也是于事无补。

　　五万人进攻。

　　能够摸到檀州城下的人，不过千余。

　　他们就算摸到城下。

　　在望向高达三十米的城墙时。

　　没有云梯架设。

　　也根本没有攀爬的可能。

　　很快就密集箭雨覆盖，射死。

　　这样的攻城战。

　　哪怕是对于隐藏在军阵之中的老卒，也是心生绝望。

　　早早坦然赴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这样下去。”

　　“没有意义。”

　　“要么直接出动攻城塔。”

　　“所有器械压上，拼一波。”

　　“用人命消耗对方器械。”

　　“完全是没有意义的。”

　　蜀国公望着前线的纯粹送死行为。

　　他不禁想到了秦布衣昨日做出的预测。

　　攻城，就是等于在让人送死。

　　作为主帅，无非是决定让谁去送死。

　　当动用器械之后。

　　战争才会真正开启。

　　才会真正看到，大周的底牌到底有多少。

　　可对于泰元皇帝，和其他两家来说。

　　他们根本不在乎派人去送死。

　　能够像这样消耗大周军队的弓弩箭矢，就是好事。

　　死的，也不过是一些炮灰。

　　三国精锐未丧。

　　“继续进攻。”

　　“三国联军全力支持你。”

　　“你有四十个军阵团可以使用。”

　　泰元皇帝直接说道。

　　蜀国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领命。”

　　蜀国公回答。

　　继续让人攻城。

　　攻城很压抑。

　　这是一个有节奏性的指挥。

　　指挥那个军团上去送死。

　　大周的弓弩火力，太过密集，密集到很多三国联军认为。

　　大周将他们国家的百年积蓄都射了出来。

　　仿佛大周马上就要将弓弩箭矢耗尽。

　　可当下一波军阵前进的时候。

　　又是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

　　一个时辰。

　　檀州城外，已经是尸痕遍野。

　　伤亡人数，达到了骇人的十万人。

　　有大量的伤员，被弓弩箭矢贯穿身体。

　　失去战力，躺在地上，尸体掩体后惨叫，痛哭。

　　整个檀州城外，血流成河。

　　然而因为冬日寒冷的缘故。

　　死士的温热鲜血，在很快变冷，凝固。

　　战争的惨烈，让城头上用望远镜观望的秦布衣沉默。

　　自古以来，这样的战事，在神州大地上发生了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人命真如同草芥。

　　那些人命的数字，是野心家点缀自己履历和青史留名的漂亮功绩。

　　但也是一个家庭悲惨的噩耗。

　　可这样的悲惨，成千上万，根本没人会在战场上感慨。

　　有的只是军令战鼓声中。

　　又一批赴死的可怜虫。

　　大战打了三个时辰。

　　送死的炮灰，和以前被驱赶的流民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在督战队面前。

　　这些人退是死，进也是死。

　　无非是死的快满与否。

　　为了防止前军溃逃。

　　督战队的人，砍刀都换了三把。

　　自己人砍杀的溃逃士卒。

　　都快超过三万了。

　　这样的战事，太过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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