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陛下翻脸了

　　然而，当拉塔姆被请进镇北关，看到那繁华的街道和忙碌的工坊时，他心中的那份轻视，便悄然收敛了许多。

　　李琼没有在帅府接见他，而是直接将他请到了城墙之上。

　　“拉塔姆掌柜，一路辛苦。”李琼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站在城头任由凛冽的寒风吹动他的衣摆。

　　“能见到传说中的镇北大将军，是小人的荣幸。”拉塔姆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草原商人的礼节。

　　“传说？”李琼笑了笑：“想必都不是什么好话吧？杀人如麻，还是青面獠牙？”

　　拉塔姆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李将军说话如此直接。他干笑了两声：“将军说笑了。草原上只流传着将军的神勇，能以一人之力，震慑数万大军。”

　　他指的是李琼在阵前救下阿古拉的那一幕。

　　“神勇是虚的，能填饱肚子的粮食才是实的。”李琼指着城下热闹的景象：“拉塔姆掌柜，你觉得我这座镇北关，如何？”

　　“生机勃勃，远超我的想象。”拉塔姆由衷地说道。

　　“那你觉得，能让这座城里所有人都吃饱穿暖的生意，算不算大生意？”

　　拉塔姆的眼睛亮了。他听懂了李琼的言外之意。这不仅仅是一笔买卖，而是一个足以影响一地民生的长期合作。

　　“将军有什么好东西，不妨拿出来让小人开开眼。”

　　李琼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后的赵勇点了点头。

　　夜幕悄然降临。

　　就在拉塔姆以为李琼要带他去看什么货物样品时，城墙下，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呼啸，一道火龙从地面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猛然炸开。

　　“轰！”

　　一朵巨大无比的金色菊花，在空中绚烂绽放，金色的光点如同瀑布般洒落，将半个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昼。

　　拉塔姆和他带来的那些匈奴商人，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呆立在原地。

　　他们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奇珍异宝，却从未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景象。

　　这还没完。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成百上千道火龙接二连三地腾空而起。

　　赤色的牡丹、蓝色的牵牛、紫色的蔷薇……

　　无数由光与火构成的花朵，在夜空中竞相开放，追逐嬉戏。

　　一条条银色的火蛇在空中游走，一颗颗彩色的明珠在天际爆裂。

　　整个镇北关的上空，变成了一片璀璨的花海，一片流光溢彩的仙境。

　　城内的百姓纷纷涌上街头，发出阵阵惊呼和赞叹。

　　孩子们指着天空，兴奋地又叫又跳。就连那些见惯了生死的镇北军士兵，也看得如痴如醉。

　　拉塔姆带来的那些匈奴护卫，一个个都看傻了。

　　他们手中的弯刀不知何时已经垂下，脸上满是敬畏和痴迷。

　　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天神，才能创造出如此瑰丽的奇迹。

　　“拉塔姆掌柜，我这冲天炮，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李琼的声音，在漫天烟火的映衬下，仿佛也带上了一丝魔力。

　　“神迹……这是神迹！”拉塔姆喃喃自语，他终于明白，钱得发信里说的开开眼是什么意思了。

　　这何止是开眼，简直是让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李琼的胳膊，激动得满脸通红：“李将军，这神物你真的愿意卖给我们？”

　　他已经可以想象，如果将这东西带回草原，在祭天大典或是可汗的寿宴上燃放，那将是何等荣耀的场面。

　　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首领，都会为此而疯狂。

　　“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李琼的回答很简单。

　　烟火表演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

　　众人被请到了帅府的宴会厅。这一次，李琼要展示他的第二件商品。

　　“来人，上酒！”

　　亲兵们抬着一个个大酒坛走了进来，一股浓烈辛辣的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厅。

　　“这是我们镇北关特产的北境火，最能驱散寒气，壮英雄胆。”李琼举起一碗酒：“拉塔姆掌柜，还有各位匈奴的好汉，请！”

　　匈奴人本就好酒，闻到这霸道的酒香，早已是食指大动。

　　拉塔姆带来的几个护卫，都是草原上有名的酒量，当即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好酒！”

　　一碗下肚，那几个匈奴汉子只觉得一股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忍不住大声叫好。

　　李琼使了个眼色，赵勇立刻带着几个镇北军中有名的酒桶上前，与匈奴人拼起了酒。

　　起初，匈奴人还仗着酒量，豪气干云。

　　可三碗过后，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北境火后劲极大，喝的时候痛快，上头却快得惊人。

　　不过半个时辰，那几个号称千杯不倒的匈奴护卫，已经东倒西歪，口齿不清，最后一个个都钻到了桌子底下，人事不省。

　　反观镇北军这边，虽然也是满脸通红，但一个个都还站得笔直，眼神清明。

　　拉塔姆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是震惊又是佩服。

　　他知道，李琼这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向他展示这两样商品的威力。

　　一样能征服你的眼睛，一样能征服你的身体。

　　谈判，在第二天正式开始。

　　拉塔姆不愧是老江湖，虽然对烟花和烈酒垂涎三尺，但在价格上却寸步不让拼命压价。

　　李琼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跟他喝着茶，听他哭诉生意难做，利润微薄。

　　直到拉塔姆说得口干舌燥，李琼才放下茶杯，说了一句话。

　　“拉塔姆掌柜，你知道蛮夷的雪狼部首领是怎么死的吗？”

　　拉塔姆的脸色一变。

　　拉塔姆力偷袭阿古拉失败后，不到半个月，整个雪狼部就被人从草原上抹去了。

　　对外宣称是惹怒了蛮夷可汗，被灭了族。

　　但草原上层都隐约知道，这背后有镇北关的影子。

　　“听说，是喝多了酒，不小心把自己的帐篷给点了。”李琼的语气轻描淡写。

　　拉塔姆的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他明白了李琼的潜台词。

　　这酒，能让你快活，也能让你死。

　　这生意，你能做，别人也能做。

　　雪狼部没了，他匈奴部要是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将军开个价吧。”拉塔姆彻底放弃了讨价还价。

　　最终，一份堪称天价的订单被敲定了。

　　拉塔姆用三千匹上好的西域战马，五千张珍贵的紫貂皮，外加十万两黄金，换取了第一批五万坛北境火和一万箱冲天炮的独家代理权。

　　协议签订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然而，就在这皆大欢喜的时刻，一名斥候神色慌张地冲进了大厅，他甚至来不及行礼，便跪倒在李琼面前。

　　“将军，京城八百里加急密报！”

　　斥候将一个火漆密封的竹筒呈上。

　　李琼打开竹筒，抽出里面的纸条，只扫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在这一刻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赵勇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将军，怎么了？”

　　李琼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纸条递给了他。

　　赵勇接过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纸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帝怒下旨，禁绝天下商贾入北境，违者满门抄斩。”

　　皇帝终究还是撕破了脸皮。

　　他不敢用军队，便用了这最阴毒的一招。

　　他要将整个北境，变成一座与世隔绝的死牢。

　　拉塔姆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紧张地看着李琼：“李将军，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李琼缓缓抬起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走到大厅门口，看着外面那轮刚刚升起的冷月，许久才吐出一句话。

　　“他想关门打狗？”

　　李琼的嘴角，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那就别怪我，把他的笼子也给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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