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得之不易的幸福

　　银白的月光透过婆娑的树影空隙洒到了地面上，似一片片晃动着的发光鱼鳞，散发出莹润的光泽。

　　一双人影在林间闪动。

　　夜间树林里的空气微凉，耳边是“簌簌”地风声。

　　月暮莹此时的心境却反而无比宁静。

　　或许是耳边有力的心跳声驱散了她突然失明的烦躁和不安，又或许是她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预料。

　　写轮眼就像一把双刃剑，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付出的代价也是极为巨大的。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给宿主“复制”的能力了。】

　　系统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月暮莹仿佛能透过语气想象出系统自责的别扭模样了。

　　——说什么呢？这一路走来，要是没有你给我的“复制”能力，能不能坚持到今天还是个未知数呢。

　　【可……可宿主你的眼睛……】

　　——经历了这么多生死却只是损失了一双眼睛，这代价已经很小了。

　　月暮莹的语气中带着释然。

　　她好像也在自己安慰自己，为以后将永远地身处黑暗提前找好了一个让她自己都能接受的理由。

　　永陷黑暗……吗？

　　是啊。

　　在一次次的生死空隙中，很多次她早该死去了。

　　可却依旧完好无缺的活到了现在。

　　想到这，她倒还突然有些感谢寻月作为系统时与她签订的契约了。

　　不死，既有坏处，也有好处。

　　就目前而言，它带来的好处是远胜坏处的。

　　不死的能力让她偷得了在这个残酷世界里活下去的时间，也让她得以和身边的人拥有了更多创造未来的机会。

　　别人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她却能拥有无数次，前提是用性命与无尽痛苦搭建起获取机会的梯子。

　　否则以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很多时候，月暮莹经常在想对于将性命转移到寻月身上的这种决定，究竟是错还是对呢？

　　性命被捏在他人手中的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可她却也托了寻月的福，做到了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自从失明之后，月暮莹对周围环境，包括人的感应更加敏锐了。

　　似乎还能隐约感知到他人的情绪波动。

　　比如现在。

　　月暮莹能感觉到抱着她的这个人的情绪很凝重，像是被笼罩在了浓雾般的黑暗中一般压抑、窒息。

　　自己失明，却有人比她更加难过。

　　月暮莹轻轻深呼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能打破宁静。

　　风声依旧在耳边喧嚣，两人之间最大的声响就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然后逐步统一步调的心跳声。

　　“你……”月暮莹最终还是开口了，但才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佐助突然停住了脚步，抱住月暮莹的手臂强抑制着颤抖在渐渐收紧。

　　“又一次……”佐助的声音出现得很突兀，“又一次让你在我眼前……”

　　月暮莹竖起食指精准无误地搭在了佐助泛白的唇边，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要说她为什么能精确找到佐助嘴唇的位置？

　　自然是因为她出色的感知能力。

　　她的感知能力能够勾勒出一切有查克拉流动的物体的大致形状，自然也包括人体。

　　所以即使看不见，佐助在她的“眼里”也是有个大致的轮廓的。

　　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微凉指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搭在了自己的嘴唇之上，佐助愣怔了短短一瞬之后，更多的是强涌上心头的心酸。

　　他又没能保护好月暮莹。

　　这样的情节仿佛被深深刻进了他的命运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复上演，乐此不疲。

　　第一次是在刻有月暮莹名字的墓碑之前。

　　他懊悔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能第一时间把重伤的月暮莹送回木叶，而是选择不自量力的去和鼬决斗。

　　那是他第一次失去月暮莹。

　　也是他第一次开始明白月暮莹在他生命中所占据着何等的重量。

　　抚摸着月暮莹冰冷坚硬的墓碑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都是曾经和月暮莹朝夕相伴的回忆。

　　从第一次的脸红，到后来自然而然站在她的身边……

　　第二次是命运给他开过的最大的一个玩笑。

　　已经“死去”的月暮莹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佐助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见到月暮莹。

　　才刚刚萌芽就被扼杀的情感宛若复生般带着所有的悔恨和失而复得在瞬间喷涌而出。

　　看着近在咫尺的幸福，佐助终于生出了想要牢牢抓紧某人的执念。

　　他不再似从前那般总是用口是心非的傲娇来掩饰自己真正的内心。

　　因为他对月暮莹的执念，已经胜过了年少时碍于面子选择遮掩真心而刻意说出的反话。

　　可命运却没有给他将真心坦荡宣之于口的机会，就让月暮莹的血沾满了他的双手。

　　月暮莹在他的面前死去了。

　　……是他亲手杀的。

　　用他新学会并且引以为傲拥有最强杀伤力的千鸟。

　　阵阵嘈杂刺耳的鸟鸣伴随着电流的声响逐渐淡去，一如在他怀中呼吸停止逐渐变冷的月暮莹。

　　他从未想过自己黑暗的人生里，还能再次见到那张只会出现在梦里的面容。

　　所以三年后再次见到月暮莹之时，他抱着滔天的杀意掐住了月暮莹的脖颈，误认为她是那个卑鄙的盗窃者……

　　明明每次午夜梦回在悔恨中醒来后，他都无数次恨自己不够强大，恨自己不能守住重要之人。

　　可当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却出了伤害她的事情，差点让她再次死在自己的手中……

　　明明已经决定要保护好月暮莹的。

　　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好月暮莹的……

　　可月暮莹却一次又一次在她的面前受伤、流血……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在自己的眼前身陷险境。

　　一直以来对实力的自信和对自己成长的肯定，在看到月暮莹无神的双眸时瞬间土崩瓦解。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变过。

　　依旧……依旧是这么的弱小。

　　弱小到保护重要之人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受伤，然后——

　　然后再一次的死去吗？

　　佐助想，他再也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了。

　　命运好不容易把月暮莹全须全尾的送回了他的身边，他就算豁出性命也要珍惜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

　　可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他又能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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