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2章 教堂【冠名：豆渣饼子】

　　跟随在老主教身后，苏梦瑶穿过了由粗糙岩石垒砌的矮墙，正式踏入了这片被教堂守护的区域。

　　脚下的道路从砂石变成了打磨平整的石板，路旁偶尔能看到一些简易的木质十字架，或是刻着模糊铭文的石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类似檀香的气息，但并不浓郁，让人心神微宁，

　　当然，这宁神效果对苏梦瑶和藏在她意识里的厄瑞斯效果甚微。

　　越靠近那座教堂，建筑越发显得宏伟。

　　它并非金碧辉煌，而是由巨大的灰白色石块垒成，线条简洁，高高的尖顶，上面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饱经风霜的十字架。

　　彩色的玻璃窗镶嵌在厚重的石墙上，描绘着一些模糊的圣像故事，在阳光下投射出斑斓却略显黯淡的光影。

　　整体给人一种坚固，古老的感觉。

　　教堂那扇沉重的，镶嵌着金属条的木门敞开着。

　　老主教率先走了进去，苏梦瑶没有迟疑，也迈步踏入。

　　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高阔。

　　一排排深色的木质长椅整齐排列，最前方是悬挂着巨大十字架的祭坛，两侧墙壁上点着一些蜡烛，

　　提供了主要的光源，让整个大厅显得有些静谧。

　　而此刻，教堂里并非空无一人。

　　约有三四十人正安静的坐在长椅上，他们穿着相对体面的衣物，男男女女，

　　看起来像是镇子上有头有脸的居民，此刻都低着头，双手交握，似乎在虔诚的祷告。

　　一位穿着与老主教类似，但规格稍低的神父正站在祭坛前，用一种舒缓庄严的语调带领着众人，那语言与之前海滩上听到的属于同一种。

　　老主教对苏梦瑶做了一个请稍候的手势，示意她等待祷告结束。

　　【厄瑞斯。】

　　【主人。】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这下面坐着的，都是死人吧？】

　　苏梦瑶的邪神感知在上岸以后就一直开着，邪神感知的原理基本等同于五感bUFF，

　　换句话说，苏梦瑶没有在这些祷告的人身上，察觉到热成像。

　　这也是为什么苏梦瑶之前在海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后面跟了一大串的原因。

　　这些非常规生物，不会出现在苏梦瑶的热传感里，若是不注意，就很容易被忽略。

　　而现在，自己眼前这一大片人，一个热乎的都没有，能不注意到就怪事了。

　　厄瑞斯感知了一会儿，回答道，

　　【他们身上，缠绕着与海里那些亡灵同源的死气，虽然被一种微弱的光明力量强行压制并伪装成了生机，但本质依旧是腐朽的亡魂。】

　　苏梦瑶眉头一挑，露出了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一个气息矛盾的老头，一个被亡灵包围却安然无恙的教堂，还有这么一群虔诚的信徒，

　　演这么大一出给谁看呢？反正苏梦瑶不看。

　　她的时间很金贵的，没空在这里看一群亡灵扮演活人进行角色扮演。

　　她手腕一翻，波塞冬之戟瞬间出现在手中，湛蓝色的光芒在略显昏暗的教堂内骤然亮起，

　　苏梦瑶耐心为零，除了她自己，都不许演戏。

　　不等任何人反应，她将三叉戟向前一挥，并非指向任何人，而是指向大厅中央的空地。

　　随着苏梦瑶的动作，教堂内湿润的空气瞬间被抽调，凝聚。

　　无数细密的水珠凭空出现，然后如受到指令般，化作无数道锋利无比，高速旋转的水刃，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的激射而去。

　　“噗噗噗噗！”

　　水刃直接穿透那些长椅上的信徒，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衣着体面，看似正常的信徒，在被水刃蕴含的纯粹水元素能量波及的瞬间，身体就像被泼了硫酸的画卷般开始扭曲，溶解。

　　他们体面的衣物迅速变得褴褛，腐朽，露出下面灰败，溃烂甚至露出白骨的皮肤。

　　一张张原本平静虔诚的脸庞变得狰狞扭曲，眼眶中点燃起幽绿的鬼火，口中发出无声的嘶吼。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整个教堂大厅就从庄严肃穆的祈祷场所，变成了群魔乱舞的亡灵巢穴。

　　几十具形态各异，散发着浓烈腐臭气息的亡灵生物显出了原型，

　　它们躁动不安，幽绿的目光齐刷刷的锁定了手持三叉戟的苏梦瑶。

　　“嗬啊！”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跟随老主教进来的，真正的信徒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他们下意识的后退，有的甚至瘫软在地，脸上写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他们显然并不知道，平日里一起祷告的邻居们，竟然早已是亡魂，

　　祭坛前那位神父也惊呆了，手中的圣典差点掉落。

　　唯有那位老主教，他脸上的平和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看似洞悉一切的复杂神情。

　　他看着满厅的亡灵，又看向手持三叉戟，傲然而立的苏梦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老主教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那些显形的亡灵就受到了某种压制，虽然依旧躁动，却不敢再向前一步。

　　然后，老主教转向苏梦瑶，用一种略显生硬，但异常清晰的华夏语言开口了，

　　“欢迎你，来自东方的强者。”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苏梦瑶的灵魂。

　　“我们...等你很久了...”

　　苏梦瑶手腕一翻，波塞冬之戟并未收起，戟尖斜指地面，湛蓝色的光芒呼吸般明灭不定，映照着她毫无波澜的脸。

　　“想好了再说，我没耐心听你说废话。”

　　既然听得懂华夏语，那问题就很简单了。

　　老主教脸上露出一丝深刻的疲惫，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倦怠。

　　他再次挥了挥手，这一次，那些显形的亡灵就像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虽然依旧保持着可怖的形态，

　　但动作却缓慢下来，眼中的幽绿鬼火也暗淡了些许，不再那么充满攻击性。

　　“强大的东方访客，你所看到的并非阴谋...

　　而是...一场无力回天的葬礼，以及我们绝望的坚守。”

　　老主教的声音沙哑，用那生硬的华夏语缓缓说道，

　　“如你所见，他们...曾都是这座小镇的居民，我们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

　　他指向那些亡灵，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悲痛。

　　“灾难降临之初，一种污秽的死亡能量从海中弥漫开来，没有瞬间致命，但却像瘟疫般侵蚀生灵。

　　死去的人会重新站起来，化为只知杀戮的亡骸。

　　而我们活着的人，也在这能量的侵蚀下逐渐虚弱，最终难逃一死。”

　　“这座教堂，是先祖信仰的凝聚，残留着最后的神圣力量。

　　我们依托于此，勉强构筑了一个庇护所，将尚未完全转化的镇民...以及那些已经转化，但还残存一丝微弱本能的亡魂，聚集在这里。”

　　苏梦瑶挑眉，打断了他，

　　“这跟你让假装祷告有什么关系？”

　　“不是假装祷告...是....禁锢与安抚。”

　　老主教纠正道，他举起手中的木杖，那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宝石正微微震颤，

　　“我的力量，源自对神的信仰，但这力量在死亡潮汐面前太过渺小，我无法净化他们，

　　只能凭借这微光，强行压制他们体内的死亡能量，延缓他们彻底沦为只知毁灭的怪物，

　　同时...也避免他们感受到自身状态的痛苦，陷入永恒的疯狂。”

　　老主教顿了顿，看向那些安静下来的亡灵，眼神复杂，

　　“让他们保持生前的姿态，进行祷告，是希望这熟悉的仪式，能唤醒他们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安宁。

　　这很可笑，也很徒劳，但...这是我能为他们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苏梦瑶沉默了片刻。

　　心里想的却是，

　　‘这老东西演的还挺好的’，

　　但也正因为演的太好了，所以苏梦瑶，

　　不信。

　　“所以你等我干什么？”

　　苏梦瑶将话题拉回核心，

　　老主教的目光落在苏梦瑶手中的波塞冬之戟上，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从前段时间开始，教堂圣像多次无故落泪，圣水池中泛起微光，

　　我们在祈祷中，模糊的感知到，将有一位掌控海洋之力，驱散迷雾的强者，从东方而来，

　　她是唯一的变数，是可能打破这绝望僵局的希望。”

　　老主教深深的看着苏梦瑶，

　　“我们日夜祈祷，等待您的到来，

　　直到今天，我感受到了海中亡灵的异常躁动，以及那股磅礴而纯粹的海洋之力靠近海岸...

　　我知道，您来了。”

　　苏梦瑶摩挲着三叉戟冰凉的戟身，脑子里飞速旋转。

　　苏梦瑶的脑回路向来跟其他人不一样。

　　其他人听到这话，带入的大概率是对方需要请求自己做些什么，并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而在苏梦瑶这里，是纯粹的恶人思维。

　　因为苏梦瑶压根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善美的人，

　　搞一堆死人在这里祈祷，还要美曰其名是为了救赎他们。

　　在苏梦瑶这里，不论接下来这老东西提出什么请求，那么最终目的都不会是让苏梦瑶拯救他人，而是为了整死苏梦瑶本身。

　　真不能怪苏梦瑶把人想的太坏了吧。

　　那一堆明显受这老东西操控的亡灵人类，怎么看都诡异啊。

　　与其说是亡灵，倒不如更像是这老东西的傀儡。

　　苏梦瑶想的很多，现实也就是眨了两下眼睛而已，就听苏梦瑶说到，

　　“说说看吧，祈祷了这么久，想让我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苏梦瑶的语气缓和了些许，像是把老主教的话信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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