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百草燃灯·丹雨涤尘

　　药王谷的晨雾泛着铁锈色。

　　秦夜勒马在谷口牌坊前，玄色衣摆扫过石阶上干涸的血痂。牌坊"悬壶济世"的匾额斜挂着，金漆剥落处露出焦黑的灼痕。谷内死寂无声，连风都凝滞在枯死的药草间——那些百年老藤蜷曲如炭，叶片碎成齑粉，风一吹便扬起带着腥味的黑雪。

　　"护谷大阵碎了。"苏灵指尖拂过牌坊裂痕，腕间赤铜镣铐叮当作响，"裂痕里有幽冥蚀心散的味道……他们用毒腐蚀了阵眼。"

　　木守愚枯枝拐杖顿在龟裂的青石板上："看这纹路——'九宫锁灵阵'是从内崩解的。谷里有人被蚀心散控了心神，自毁大阵。"

　　阿月突然拽紧秦夜袖角。谷道拐弯处，半截焦尸挂在枯藤上，腰间玉牌碎成三瓣，依稀可辨"药堂执事"字样。尸身心口破开大洞，洞壁凝结着冰晶般的黑痂——正是蚀心散噬心后的残迹。

　　"去百草殿！"苏灵声音发颤，"丹经阁有净心法阵！"

　　穿过枯死的药田，刺鼻的腐臭越来越浓。

　　百草殿前的"万药鼎"倾倒在地，鼎身爬满蛛网般的黑纹。鼎旁伏着几具黑袍尸体，袖口绣着七杀门的血月纹，但致命伤却在后心——伤口边缘凝着冰晶，与谷口尸体的黑痂如出一辙。

　　"自相残杀……"叶寒剑尖挑起半片碎玉，"是药王谷的'清心佩'，佩碎人亡。"

　　殿门虚掩着，门缝渗出缕缕黑烟。清风雷剑劈开门栓，浓烟裹着腥风扑面而来！慕清雪月华银链横扫，烟尘散尽处，景象令人窒息——

　　大殿中央的"千草阵图"已碎成粉末，阵眼处的青玉阵盘裂成蛛网。十几名药王谷弟子围坐阵盘四周，七窍渗出黑血，双手却死死按在阵盘边缘，指尖深陷玉中！他们眉心皆有一点冰晶黑斑，身体却结满白霜，像在冰火中煎熬至死。

　　"是'燃魂镇毒'！"木守愚踉跄跪地，"他们点燃魂魄强撑法阵，想封住蚀心散扩散……"

　　苏灵扑到最近的白发老者身前。老者心口插着半截玉簪，簪尾刻着"百草"二字——正是药王谷大长老！他僵硬的掌心紧攥着卷焦黄皮纸，纸角依稀可见"蚀心"二字。

　　"大长老……"苏灵掰开他手指取出皮纸，泪水砸在纸面晕开墨痕，"他用命换了蚀心散的解法！"

　　皮纸边缘被血浸透，字迹模糊难辨。唯中央一行朱砂小字清晰如新："蚀心之毒，根在灵枢。欲净其源，需以百草为薪，丹魂为火，燃灯照幽冥。"

　　"百草燃灯术！"木守愚瞳孔骤缩，"药王谷禁术！燃百种灵草精魄，引丹师魂火入幽冥，强净毒根！"他猛地抓住苏灵手腕，"灵儿！这术要耗尽施术者寿元，你……"

　　"我来。"秦夜接过皮纸。星核残片在怀中发烫，炉灵青鸾虚影在识海清啼，"我有星核护魂，丹心炉为引，可替魂魄分担反噬。"

　　"不够！"木守愚枯指点向阵盘碎片，"燃灯需百草精魄为引，如今谷中灵草尽枯，去哪……"

　　阿月突然举起蜜丹瓶。瓶身裂纹处，青金色丹纹如活物游出，缠绕在她指尖："用这个！丹纹里有青鸾谷百草的记忆！"

　　正午的残阳透过破窗，在殿内投下血斑似的光影。

　　秦夜盘坐阵盘中央，星核悬于头顶。丹心炉虚影在身后浮现，炉口青鸾振翅长鸣。苏灵割破手腕，鲜血滴入阵盘裂缝，血线顺着裂纹蔓延，渐渐勾连成残缺的千草阵图。

　　"百草归位！"木守愚嘶喊。

　　阿月将蜜丹碾碎撒入阵图。丹纹触到血线，竟化作无数细小的光草——蜜泉草、赤焰莲、冰蚕草……青鸾谷百草虚影破土而出，瞬息间长满大殿！草木清香驱散腥臭，光草摇曳处，地面黑痂"滋滋"消融！

　　"魂火引！"秦夜双掌按地。星核辉光注入阵图，丹心炉青焰顺着光草根系蔓延！百草虚影无风自燃，青金色火焰冲天而起，将殿顶黑烟烧出窟窿！

　　火焰中，秦夜识海剧震！蚀心毒根在幽冥中的景象涌入脑海——药王谷地脉深处，一团覆盖谷底的巨大黑茧正在搏动。茧壳表面伸出亿万黑丝，扎进灵脉疯狂吮吸。茧心处，半张幽冥帝君的鬼面正缓缓睁开独眼！

　　"找到你了！"秦夜魂火化作青鸾，扑向黑茧！

　　幽冥中的厮杀无声却惨烈。

　　青鸾利爪撕开茧壳，黑丝如毒蛇缠上鸾足。星核辉光所过之处，黑丝寸断，断口却喷出更多黑雾。鬼面独眼射出紫黑光束，青鸾翎羽沾之即腐！

　　"秦夜！"现实中的萧月惊叫。秦夜七窍溢血，星核裂纹蔓延至胸口！

　　"心火不稳！"木守愚拐杖顿地，"清风叶寒！护住他心脉！"

　　清风雷剑插地，紫电顺阵图灌入秦夜脊背；叶寒寒冰长剑指天，冰晶覆住秦夜周身要穴。慕清雪月华银链缠住星核，月魄玉佩光华暴涨！

　　幽冥内，青鸾长啸！被腐蚀的翎羽脱落，化作青金色火雨洒落。火雨触及黑茧，茧壳顿时千疮百孔！鬼面独眼怒睁，黑茧猛地收缩，竟将青鸾吞入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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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苏灵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阵盘上，"药王嫡血，开幽冥路！"

　　血光破开幽冥壁障！木守愚枯手结印，燃魂草虚影化作碧绿火流星，撞向黑茧！

　　茧内，青鸾被黑丝裹成蚕蛹。秦夜魂火将熄之际，丹心炉虚影突然在识海浮现！炉口开启，三枚冰火煅脉丹旋转飞出，丹纹迸发赤蓝光束！

　　光束照彻幽冥！黑茧如雪消融，露出核心处跳动的紫黑毒核。毒核表面，幽冥帝君的鬼面发出无声尖啸！

　　"就是现在！"秦夜魂火凝聚成针，直刺毒核！

　　现实中的药王谷上空，铅云突然裂开缝隙！

　　青金色光柱破云而下，精准笼罩百草殿。光雨中，枯死的药草抽出嫩芽，焦黑的古树绽出新枝，连青石板缝里都钻出绒绿苔藓！

　　"丹雨涤尘……"木守愚老泪纵横，"成了！"

　　光雨渐歇时，秦夜颓然倒地。星核残片光芒黯淡，表面爬满蛛网裂痕。苏灵怀中的阴阳归真丹突然飞起，丹内青鸾虚影长鸣着没入星核！

　　"咔啦——"

　　星核彻底碎裂！碎片却未四溅，反而在青鸾光影中熔融重组，凝成枚鸽卵大的青金色晶石——核心处星河流转，外围鸾纹环绕，丹心炉虚影在晶内若隐若现！

　　"星核化丹……"慕清雪扶住秦夜，声音发颤，"他把自己炼成了人丹！"

　　殿外突然传来山崩般的轰鸣！谷口牌坊彻底坍塌，黑潮般的七杀门徒涌进药田，为首的血袍人仰天狂笑："幽冥蚀心散已入地脉！药王谷是我们的了！"

　　枯木新芽在铁蹄下碾碎成泥。

　　秦夜在剧痛中睁开眼，新生的丹晶在胸口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起地脉的共鸣。他望向潮水般的敌人，又看向掌心缓缓苏醒的星鸾丹晶。

　　真正的丹道之战，此刻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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