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通牒之后

　　大唐帝国对医院骑士团发出的最后通牒，如同一声炸雷，瞬间震动了整个地中海世界，其冲击波甚至远达君士坦丁堡和罗马教廷。

　　忽鲁谟斯港，西洋舰队主力倾巢而出，在港口外海列成森严的战斗阵型。五艘巨大的楼船如同海上堡垒，数十艘海鹘舰如群狼环伺，弩炮上弦，投石机装弹，旗帜鲜明，杀气盈海。王老五和卡特琳娜站在“定海”号舰首，冷冷地注视着西方海平面，等待着回应。

　　通牒已通过多种渠道，正式送达医院骑士团大团长、拜占庭皇帝巴西尔一世、乃至罗马教皇的案头。

　　内容简单而冷酷：限期十日，交出所有策划袭击忽鲁谟斯港的骑士团负责人，并签署永久放弃针对大唐及其盟友敌对行为的誓约。逾期不交，或再有任何挑衅行为，大唐帝国海军将视医院骑士团为海盗组织，发动全面进攻，“勿谓言之不预也”！

　　这份通牒的强硬程度远超所有人预料。它完全跳过了惯常的外交扯皮和讨价还价，直接将选择权甩给了对方：要么屈服，要么战争。

　　医院骑士团内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分裂和恐慌。一部分激进的年轻骑士叫嚣着“为信仰殉道”、“与异教徒血战到底”，但更多老成持重的骑士和官员则面色惨白。他们深知大唐舰队的恐怖实力，尤其是那神秘莫测的“震天雷”。与这样的对手进行全面战争，马耳他岛很可能化为齑粉。

　　拜占庭皇宫内，巴西尔一世皇帝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大唐的反应如此激烈和直接。他原本指望利用骑士团给大唐和威尼斯制造麻烦，却不想引火烧身。如果骑士团被灭，拜占庭将失去一个牵制大唐的重要棋子，而且颜面尽失。但若要他为了骑士团与大唐直接开战……他看了看国库空虚的报表和北方虎视眈眈的保加利亚人，最终艰难地选择了沉默，只是私下派人催促骑士团“慎重考虑，避免冲突升级”。

　　罗马教廷的态度则暧昧不清。一方面，他们谴责大唐的“威胁”和对“基督兄弟”的逼迫；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满医院骑士团近期的疯狂和不受控制，担心其行为会破坏整个基督教世界的利益。最终，教皇发出的训谕也只是呼吁“冷静与克制”。

　　十日之期，一天天过去。地中海上空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马耳他岛和那片杀气腾腾的大唐舰队上。

　　第九日，一艘快船驶出马耳他港，打着白旗，驶向大唐舰队。船上载着三名被指控为“策划者”的低级军官，以及大团长一封语气勉强、充满屈辱但又不得不低头的回信，表示接受大唐的大部分条件，承诺约束部下，但请求宽恕其他相关人员。

　　王老五和卡特琳娜验明了“人犯”，冷笑一声，接受了这份不彻底的屈服。他们知道，彻底铲除骑士团目前代价太大，陛下的目的已然达到——最大限度地威慑了对手，挽回了颜面，并巩固了威尼斯盟友的信心。

　　“将人犯看押。通告各方，医院骑士团已认罪伏法。然，大唐舰队将继续在地中海巡航，以观后效！”卡特琳娜朗声宣布。

　　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暂时消弭，但地中海的紧张局势并未缓解，只是进入了一种大唐占据绝对主动的“冷和平”状态。

　　骊山温泉宫，外围苑囿“海棠汤”内。水汽氤氲，暖香浮动。

　　拉什米卡公主身着几乎透明的朱罗薄纱，曼妙的躯体在温泉水中若隐若现，充满了异域风情的诱惑。她精心准备了含有多种印度香料的精油，用柔韧的手指，以独特的手法为半倚在池边的李琰按摩着肩背。她的动作大胆而挑逗，眼神妩媚，呼吸温热地吹在李琰的耳畔，用带着口音的汉语软语呢喃，介绍着各种香料的“神奇功效”。

　　此情此景，香艳无比，足以让任何男人血脉贲张。

　　李琰闭着眼，享受着那双灵巧的手带来的舒适感，鼻尖萦绕着奇异的香气。他不得不承认，这位朱罗公主在取悦男人方面，确实是个中高手，很懂得如何营造氛围和调动欲望。

　　然而，就在拉什米卡的手越来越往下，身体也越贴越近，试图进行更直接的诱惑时，李琰却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

　　拉什米卡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不安。

　　李琰睁开眼，目光清明，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她：“公主殿下的精油按摩之术，果然精妙，朕觉舒缓了许多。不过，”他话锋一转，松开了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朕还有些政务需要处理。”

　　他站起身，温泉水从他结实的身体上滑落。早有等候在外的宫女上前，为他披上浴袍。

　　拉什米卡僵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是自己不够美？还是技艺不佳？为何陛下在最后关头戛然而止？

　　李琰走到汤池边，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温和：“公主的心意，朕领了。好好休息吧。”说完，便在宫人的簇拥下离去。

　　留下拉什米卡独自泡在温暖的泉水中，却感到一阵冰冷的屈辱和挫败。她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她却不知道，李琰并非不心动，而是他帝王的心术告诉他，过于轻易得到的猎物，反而缺乏价值。他需要吊着她的胃口，也需要时间来观察和评估朱罗国的真正价值和她个人的忠诚度。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被任何人认为是一个轻易被美色左右的昏君。

　　波斯，莎赫尔娜兹郡王收到了李琰的旨意。她仔细品味着陛下的话语，“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迅速安定”，“把握分寸”。她明白，陛下支持她反击，但希望是一场精准而高效的手术，而非一场波及过广的血腥风暴。

　　她立刻召见了郭昕和刚刚返回的李琮。三人闭门商议良久。

　　在郭昕的老成谋国和李琮的协助下，莎赫尔娜兹调整了策略。她依然严厉追究了阿尔达希尔直系亲属和少数核心同党的罪责，但对于大多数被牵连、或只是私下抱怨过的旧贵族，则采取了罚款、训诫、甚至不予追究的策略。同时，她特意提拔了几位在清洗过程中保持中立或甚至暗中提供帮助的波斯官员，并公开表彰了扎兰德等忠诚将领。

　　这一系列组合拳下来，波斯的政局迅速稳定下来。严厉的惩罚震慑了潜在的反对者，而适度的宽恕又安抚了人心，奖赏则赢得了新的支持者。莎赫尔娜兹的威望不降反升，被视为一位既有铁腕又有智慧的统治者。

　　皇长子李琮在整个过程中表现沉稳，提出了几条颇有见地的建议，尤其是在如何甄别“首恶”与“胁从”方面，展现了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公正，赢得了郭昕的赞赏和莎赫尔娜兹的感激。他在波斯的历练，取得了显着的成效。

　　长安后宫，阿史那云得知陛下竟然去了骊山温泉宫见了那个天竺妖精，气得差点把飞云阁给拆了。但随后又听说陛下并未留宿，很快就回了宫，而且还去了上官婉儿的蕙草殿，她又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依旧像堵了块石头。

　　她跑去蕙草殿，想找婉儿打探消息，却见婉儿正悠闲地抚琴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姐姐！你就不着急吗？那天竺狐狸精都……”阿史那云急道。

　　婉儿放下书卷，微微一笑：“云儿，陛下不是回来了吗？而且来了我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陛下心中有杆秤，知道哪里才是真正舒心的地方。那些野狐禅的手段，终究上不得台面，陛下只是一时新奇罢了。”

　　她拉过阿史那云的手：“你要做的，不是吵闹，而是让陛下觉得，在你这里，最是轻松自在。你的骑射，你的活力，才是陛下最喜欢的。”

　　阿史那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然而，就在后宫目光都聚焦在拉什米卡身上时，一位意外的访客悄悄地抵达了长安——来自埃及总督艾哈迈德·图伦的特使。他带来了埃及正式接受大唐册封的国书、第一笔丰厚的贡赋，以及一个秘密的请求：希望大唐能支持埃及彻底脱离阿拉伯哈里发遗留下的法统，正式独立，并愿意为此付出更大代价。

　　这个请求，意味着西亚北非的格局可能再次发生重大变化。特使被秘密引荐入宫，等待着李琰的接见。

　　李琰在蕙草殿过夜后，神清气爽。他享受着婉儿带来的宁静与智慧，同时也得知了埃及特使抵达的消息。

　　他看着婉儿整理好的关于埃及的卷宗，嘴角露出深思的笑容。地中海的威慑初步见效，波斯的乱局迅速平定，如今埃及又主动来投……帝国的车轮，正在沿着他铺设的轨道，稳健而有力地向前碾压。

　　“传旨，明日朕在宣政殿偏殿接见埃及特使。”李琰吩咐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另外，告诉鸿胪寺，朱罗公主若是问起，便说朕近日政务繁忙，让她安心在四方馆学习大唐文化，朕得空再召见她。”

　　他既要处理真正的国家大事，也要继续吊着那条来自南方的、美丽而危险的鱼。

　　所有的野心、算计、诱惑与征服，都只是这盘寰宇大棋上的棋子。而他，是唯一的那位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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