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文里早逝的白月光（13）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所以江虞没有在顾家坐太久，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她已经很多天没有去看望自己的母亲了。

　　虽然说母亲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可能还在昏迷里。

　　就像是江虞想象中的那样，她站在病房边上的时候，母亲依旧陷入深沉的睡梦中。

　　她或许做了一个噩梦，江虞看见母亲的眉头紧皱在一起，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话。

　　江虞靠近一些，却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隐约间听见一个‘江’和‘对不起’。江虞这时候并没有多想，以为母亲是觉得这样的状态连累到了她这个女儿，于是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想要抚平那些愁容，却被母亲忽然间睁开的眼眸吓到。

　　母亲看起来也被江虞吓到了，她看见在母亲眼眸中属于自己的脸庞已然变得陌生起来，而母亲控制不住的尖叫了起来，一切变得糟糕。

　　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一样，母亲举起一旁原先只是用来装饰的花瓶，狠狠地砸向了她的脑袋，江虞恍惚了一会儿，在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和护士尖锐的爆鸣声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的额头开始流血了。

　　“母.....亲？”

　　那张稚嫩的面庞上浮现出来迷茫而又懵懂的神色，她天真得过分，因为她只是一个孩子，而且面对的人是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母亲，血缘连结而成的羁绊仿佛是一根无形的红线，牵引着她永远会依赖着这位母亲。

　　尽管许多时候，她或许早已明白母亲对她的不喜欢，她也依旧，向往着母亲的温柔和爱。

　　所以就算是那种时候，那纯真的孩童也只是柔软的牵着自己的手，期期艾艾的喊着一声自己并不喜欢的称呼。

　　然后.....她失去了一个女儿。

　　一个，被自己弄丢了的女儿；一个，溺水而亡的女儿。

　　注射了镇定剂之后，母亲的精神稳定了下来，她明明也不过40岁左右，此刻看起来却格外的苍老，仿佛浑身上下的精力都被吸干了一样，呆呆的看着江虞的脸颊，两行清泪缓缓的落下：“阿虞......”那双自从破产之后就开始劳作、已经长出来茧子的粗糙双手抚摸着江虞的眼角，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主要是因为母亲刚才的动作，让江虞有些懵了。

　　即使是当初家里的公司破产，母亲也没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她依旧在努力的想着好好活下来，可是现在......江虞忽然间感觉母亲变得陌生起来，像是一个熟悉的身躯里面住进来了一个陌生的魂灵。

　　又似乎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的母亲，在母亲的心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为什么母亲的眸光.....那样的忧伤深沉，仿佛透过她这张脸，看见另外一个人？

　　江虞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母亲已经开口解释了，在护士和医生走后，她仿佛一个失去了控制的人偶，整个人双目无神，只有泪光在眼眶打转：“阿虞，你和你的姐姐越来越像了。如果她当时能够好好长大的话，你们简直就像是.....”

　　.....这还是江虞第一次在母亲的口中听见她提起那个已经去世很多年的姐姐的事情——江虞以前很小的时候，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很多的哥哥姐姐，但她却是独生女，所以她一直都很渴望、渴望有着一个比自己大一些、而且要更加温柔的姐姐陪在自己的身边。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哥哥，因为江虞更加喜欢温柔的女性一些，父亲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和母亲分居了。

　　江虞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她只是记得那天是她的生日，本来应该是很快乐的日子，让她许下什么天真的愿望的日子，然后，他们忽然开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父亲是斯文的，即使是吵架，也不会用什么侮辱的言辞，只是说着什么听不懂的话；而母亲红着眼眶，说着‘我都是为了你好’‘我都是为了这个家才这样做的’。

　　分居了之后，父亲很少和她们见面，尤其是和母亲。

　　只有在母亲不在的时候，江虞才能够看见父亲的身影，她害怕这位父亲，因为他的脸上从来都少笑容，大多数时候面对江虞这个女儿也是有些冷淡的。

　　阿姨说是因为她长得更像母亲，所以当父亲看见了她的脸的时候，就会想起来母亲、还有母亲做过的一切荒谬的事情；而她的姐姐就不一样了，姐姐要更像父亲一些。

　　——这就是江虞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姐姐。

　　“那父亲一定很喜欢姐姐咯？”小小的江虞仰着脑袋，天真的发问：“唔.....这样的话，要是姐姐在家里面，那父亲是不是也会回到家里，不再和母亲吵架啦？”

　　阿姨揉了揉她的脑袋：“先生其实很喜欢小姐，就像是喜欢大小姐一样喜欢你。只不过，大小姐已经回不来了，她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至于夫人.....哎。”

　　那时候阿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看见了阿姨眼中的忧伤，于是她明白了：阿姨也喜欢姐姐，但是姐姐很叛逆，一个人离家出走了，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回来。

　　江虞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喜欢露出来那时候尖尖的虎牙，她眼眸弯弯的，依旧说着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才可以说出来的天真的话语：“那我以后要找回姐姐，让大家都可以幸福。”

　　那时候的江虞还不知道，有的人的离开、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没有回家的路，因为她早就被驱逐出这个家，流浪在外。

　　无论是身心，还是灵魂。

　　即使后来有幸有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温暖港口，也会因为那个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最终被渐渐地遗忘掉，成为一个在白色的旧墙壁上的阴影。

　　如果不注意，就再也无法回想起来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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