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文里早逝的白月光（15）

　　我的孩子，她是这样的天真，她竟然会以为，我真切的爱着她。

　　但是最后，我只是带着她走到了最高处的，江妄站在我的前方，我们一同观赏了一次日落。

　　时间过得很忙，直到我的丈夫下班之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我想他应该误会了什么，又或者，在他看来我并不是一个好的母亲，他抱紧了江妄，却没有看我。

　　带着一种后怕的恐惧。

　　我们结婚多年，一直都是很恩爱的，即使我生下来的孩子是一个女儿，他也没有怨恨过。

　　他说这个孩子更像他，但是他希望这个孩子更像我一些。

　　而现在，他因为这个孩子和我争吵起来，我听着他说我不像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样子，心中却毫无波澜。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也从来没有想要成为一个女儿的母亲，她本身就不是我所期盼的性别，如果她要和我更加相似的话，我只会更加厌恶她。

　　如同我厌弃曾经的自己那样厌弃她。

　　我并不想要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情和我的丈夫争吵太久，虽然我不爱这个孩子，但是我爱着我的丈夫，所以我低头服软，我说，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我会努力尝试着、去接纳这个孩子。

　　我的丈夫看着我的眼睛许久，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需要骗过自己，显然我成功了——因为他看着我的眼眸好一会儿，终于，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抱紧了我，说：“江妄是我们的孩子，阿雅......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她......我会将她送到乡下去。”

　　他选择了退让，比起这个孩子，他依旧是更爱我一些。

　　我想，或许我应该尝试着接纳这个孩子，学着去爱这个孩子，弥补那些遗憾。

　　所以我说，我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母亲。

　　——我食言了。

　　我并没有成为一个很好的母亲。

　　*

　　在那天之后，我的丈夫还是和以前一样忙碌，但在家里面安装了很多的监控。我知道他还是不放心我。

　　江妄却没有长记性，她依旧是那样的依赖我，当我喊着她的时候，她会像是得到了许可的小狗凑到我的身边来，乖顺的靠在我的身上，用那双总是湿漉漉的眼眸看着我。

　　她的眼眸漂亮得仿佛藏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而旁观者只要凝视着她的眼眸就会沉浸在其中。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可是看着她这双眼眸，我却觉得，我似乎更加厌恶她了。

　　就算我一直这样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喜欢这个孩子，每当我看见那双眼眸，所有的努力都化成了灰烬，我一日比一日更加厌恶这个孩子。

　　许多时候，我甚至会产生一种荒谬的想法：会不会，她就是上天派来我身上夺走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的孽缘呢？

　　当我看见我的丈夫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抱住这个孩子，举高高，做一些幼稚的游戏的时候，我的头总会变得隐隐发痛起来，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我的耳边重复着：你的丈夫迟早会因为这个孩子移情别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我恍惚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

　　我疑心这是我的幻听，因为自从生下来这个孩子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了起来。

　　可不管是不是幻听，我都因为这句话变得更加敏感了起来：只要有比我更加年轻、貌美的女人因为我的女儿和我的丈夫有了一些细微的联系，我就会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变得像是一个疯子。

　　尽管我的丈夫在面对其他的女人的时候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像是面对所有的陌生人一样，离得远远的，但是当我回想起来那句话，我总会变得异常的焦躁。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脑中似乎住进来一个未知的怪物，那怪物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的耳边低语：你的孩子，抛弃她吧。

　　.....我想要成为一个好的母亲，所以我没有这样做。

　　我将一切告诉了我的丈夫，丈夫很惊讶，随后他抱紧了我。

　　我们去见了心理医生，那位医生的面容很年轻，我以为像她这样年轻的女人会让我升起警惕，但是没有，她站在我的面前，我却觉得她像是一个不存在的魂灵，对我没有任何的刺激。

　　“.....您的情况不太好......这些天还是让孩子和您离远一些吧......”

　　心理医生唇下有一点黑痣，当她开始说话的时候，那黑痣也开始微微的动着。

　　心理医生没有告诉我我的状况怎么样，她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我的丈夫，我只能够看出来我的丈夫这些天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很奇怪。

　　她到底说了什么呢？

　　她和我的丈夫私底下还有什么联系呢？

　　她是不是......

　　我控制不住我的想法，莫名的对那样一个只是见过几面的心理医生产生了古怪的敌意，明明当她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将她当成一个空气存在，但是当她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我却会忽然对她产生极深的敌意。

　　就好像她杀了我一样，我对她的这份敌意无处纾解，于是当我看见她和我的女儿江妄似乎走得很近的时候，我将这份逐渐浓郁起来的恨意转移到了我的女儿身上。

　　有一年，家里的公司经济状况很糟糕。

　　我的丈夫灰头灰脑的回家，他告诉我，我们的公司可能要破产了。

　　我不知道我能够为我的丈夫做什么，于是我只好没日没夜的开始祈祷，我希望神明能够降下视线，让一切变得好转起来，但是这显然是无用的。

　　情况依旧在恶化，为了丈夫的事业能够好转，我甚至卖掉了以前我很喜欢的那套翡翠首饰。

　　那是一个破旧的道观，老实说，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好像隐隐中有一条黑色的线牵引着我，我在这里停了下来。

　　这里只有一个面容苍老的道长，他看向我，对我笑了笑，我却第一时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就像是我见到心理医生的时候，见到她的时候那种感觉一样。

　　他对我说了什么，我的目光却只看见了他唇下那一点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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