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伪装

　　盐帮的据点在星尘河下游的晒盐场亮起红灯，灯笼的光透过盐粒折射出惨白的光晕，把整个场子照得像片雪地。

　　盐蝎子站在晒盐场中央的高台上，穿着件沾着盐晶的黑绸褂，手里举着摞泛黄的盐引，引纸边缘卷着毛边，上面的官印歪歪扭扭，却被一层发亮的蜡封盖着，显得格外刺眼。

　　“看看这是什么？”

　　他扬了扬手里的盐引，声音尖细得像盐粒刮过铁器。

　　“这是我新刻的官印，用的是当年官盐仓的旧模子，有了它，红绳坡的私盐就能变成‘官盐’，卖多少价我说了算！”

　　他往盐引上重重盖了个铁印，印上的蝎子纹狰狞可怖，硬生生压过红绳坡的掌印标记，压得纸页都发皱。

　　“苏辙，你爹当年就是挡了我的财路，才被沉进星尘河喂鱼。你要是识相，就把盐窖的掌印模子交出来，不然这晒盐场就是你们红绳坡人的新坟场！”

　　高台底下的盐帮汉子们跟着起哄，手里的刀斧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吓得几个被抓来的盐工瑟瑟发抖。

　　苏辙往晒盐场撒了把粗盐晶，晶光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亮：“你这伪章盖得再像，也瞒不过老盐工的眼！”

　　他举起父亲留下的真盐引，引上的官印边缘泛着淡红。

　　“真盐引的官印混了星尘河的甜水，遇盐会发亮，你的蜡封遇盐只会化，一验就露馅！”

　　说着把真盐引往盐堆上一放，引上的官印果然泛起红光，甜香顺着盐粒漫开，呛得盐帮的人直捂鼻子。

　　“百姓要的是真盐，不是你掺沙子的假盐！不是你用伪章骗来的黑心钱！”

　　盐蝎子的铁印突然沾了甜水，印上的蝎子纹开始模糊，露出底下被篡改的原印痕迹——那纹路竟和当年爷爷监造的官印模子一模一样。

　　“你这印是偷的！”

　　老马气得发抖，举着船篙往高台上指：“当年官盐仓失火，你趁乱偷了印模，现在竟用来造假盐引，你就不怕官府追查吗？”

　　盐蝎子冷笑一声，往盐引上又盖了个印：“官府？现在星尘河的官府只认银子，我给的银子够多，他们才不管盐引真假！”

　　少女往晒盐场的盐堆上泼了桶甜水，甜水渗进盐粒，堆里突然露出几袋假盐，白花花的盐里混着沙土，袋口还贴着盐帮的蝎子贴。

　　“大家快看！他们用假盐换真盐，把红绳坡的好盐藏起来，用这些沙土盐糊弄百姓，让咱们的盐在外面坏了名声，好趁机垄断盐市！”

　　几个被抓的盐工见状也鼓起勇气：“对！他们把真盐运去外地高价卖，给咱们留的全是假盐！”

　　穿蓑衣的人往盐蝎子的铁印上浇了碗浓盐卤，卤汁蚀得铁印“滋滋”冒黑烟，印上的蝎子纹被蚀出小坑。

　　“他的印是劣质铁铸的，最怕浓盐卤。老盐工说过，真盐引的掌印里掺了灵草灰，遇卤会显字，假的只会糊成一团！”

　　苏辙立刻往伪盐引上浇盐卤，引上果然显出“盐蝎子伪造”几个灰字，像盐粒自己长出来的，盐帮的人见了开始慌，有几个偷偷往晒盐场后墙溜，想趁机逃跑。

　　盐蝎子见状把盐引往怀里一塞，从高台后拉出一队骑马的汉子，马背上驮着更多捆伪盐引，引上的蜡封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的盐队来了！今天不光要盐窖的掌印模子，还要红绳坡的盐井！”

　　他拍了拍马鞍上的铁箱：“这里面是新铸的伪章，能盖出十几种官印，以后星尘河的盐引，全得从我手里过！”

　　苏辙往晒盐场的木架上架起盐炮，炮筒里填着粗盐粒和铁砂：“红绳坡的盐井在我们手里，你抢得走盐引，抢不走熬盐的手艺！你盖得出伪章，盖不出真盐的甜！”

　　他点燃引信，盐炮“轰”地炸开，盐粒像雪片般落在伪盐引上，引上的蜡封遇盐融化，伪章糊成一团黑渍。

　　“百姓的眼睛亮着呢，真盐假盐一尝就知道，你的伪章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老盐工往盐帮的马队前撒了把盐晶，晶粒在地上滑溜溜的，马一踩就惊了，扬起前蹄乱蹦。

　　“盐怕潮，马怕滑，看你们怎么运走伪盐引！”

　　他往苏辙手里塞了块验盐石，“这石头遇真盐会发红，遇假盐发灰，拿着它去各村验盐，让百姓都知道盐帮的勾当！”

　　苏辙接过验盐石，石头沉甸甸的，上面刻着红绳坡的掌印：“我们现在就去各村报信，让大家都别买盐帮的假盐！”

　　盐蝎子见马队乱了阵脚，突然把剩下的伪盐引往火里扔，火苗“腾”地窜起来：“烧了也不让你们得手！”

　　火里飘出几张没烧完的真盐引残片，上面的掌印在火里依然清晰，像在说假的终究成不了真。

　　但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盐蝎子的一个手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官府的人来了，说是来‘验盐’的。”

　　盐蝎子眼睛一亮，往高台上站了站：“看到没？官府都站在我这边，你们斗不过我的！”

　　苏辙望着越来越近的官差队伍，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握紧了验盐石。

　　“就算官府偏心，我们也要让真相大白！红绳坡的盐是甜的，你们的假盐是涩的，百姓心里都有数！”

　　护货队的人举着盐炮站成一排，盐粒在他们脚下铺了层白霜，像道不可逾越的墙。

　　晒盐场的风里飘着咸甜的气息，那是红绳坡真盐的味道，苏辙知道这仗才刚开始——要夺回的不只是盐引，更是红绳坡在星尘河的盐市公道，让假盐和伪章再也没有立足之地。谢谢

　　而盐蝎子的铁印在盐卤里锈得越来越厉害，他望着渐渐靠近的官差，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仿佛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着他们。

　　官差队伍里走出个戴顶戴的瘦子，目光在盐堆和伪盐引残片上扫了圈，却径直走向盐蝎子，低声说了句什么。盐蝎子立刻眉开眼笑，往瘦子手里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

　　苏辙把验盐石举得高高的：“大人请看！这些是盐帮伪造的盐引，用假盐坑害百姓！”

　　瘦子却挥挥手：“少胡说，我看是你们私贩盐引，快把盐窖钥匙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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