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张先生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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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进入寨子时那种被刻意营造的“祥和”下隐藏的异样气息,此刻在暴雨的催化下,仿佛变得更加浓烈而危险。就在刚才,他清晰地听到一种声音——不是雨声,也不是风声,而是从寨子后方、紧贴着陡峭山壁的方向,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如同巨大磨盘在地下碾动般的“隆隆”声!那声音极其低沉,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穿透厚厚的雨幕,钻入他的耳膜。每一次“隆隆”声过后,帐篷似乎都随之产生一种难以察觉的、极其轻微的颤动,仿佛大地在呻吟。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动物们的异常。寨子里养的几只看门狗,从傍晚开始就焦躁不安,此刻更是缩在角落,发出压抑的、近乎呜咽的哀鸣,身体抖得像筛糠。他甚至透过帐篷的缝隙,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惨白闪电,看到几只夜枭惊恐地从寨子上方的树林中仓皇飞出,不顾暴雨拍打,盲目地冲向更远的地方——它们本该在暴雨中安静蛰伏!这种集体性的、不顾一切的逃离,是大自然最严厉的警告!
山体不稳!极有可能发生滑坡!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张先生的心脏。他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想立刻冲出去警告所有人,但脚步却像灌了铅。白天黑虎箐寨主阿都支铁那看似豪爽实则深不可测的眼神,还有那些棚屋深处死寂的窥视,都让他不寒而栗。他只是一个外来的汉人学者,没有任何凭据,仅凭一点声响和动物异动就断言山崩?若判断失误,轻则被嘲笑驱逐,重则可能激怒这个本就对汉人充满敌意的凶悍寨子,连累整个马帮!马帮头人者黑嫫会信他吗?寨主会信他吗?
“张兄……怎么了?睡不着?”陈医生被他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问,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帐篷里一片漆黑,只有雨水冲刷帐篷的哗哗声。张先生沉默了几秒,喉头滚动,声音干涩得厉害:“陈兄……我……我觉得不对头。”
“什么不对头?”陈医生清醒了些,摸索着坐起身。
“声音……山在响!很低沉,像什么东西在底下碾动……还有狗,狗在哭!猫头鹰都吓跑了!”张先生急促地低语,黑暗中,他紧紧抓住陈医生的胳膊,手指冰凉,“我……我怀疑这山要塌!就在寨子后面!”
陈医生倒吸一口凉气,睡意瞬间全无。他虽非地质专家,但长期行医,深知张先生对自然观察的敏锐和严谨绝非无的放矢。“当真?你能确定?”
“七八分把握!”张先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动物预兆,加上这种特殊的闷响和震动……暴雨冲刷,山体本来就陡峭,很可能……”
“那必须立刻通知大家!尤其是寨子后面那些……”陈医生猛地想起那些死寂的棚屋,心头一沉,“人命关天!”
“可……万一错了呢?”张先生的声音充满挣扎,“我们两个汉人,深更半夜去惊扰寨主,说他的寨子要塌?寨主白天对我们的‘热情’本就透着古怪,若我们虚报……后果不堪设想!者黑嫫头人也会被牵连!”
帐篷里陷入死寂,只有暴雨和远处隐约的“隆隆”声,如同催命的鼓点。黑暗中,陈医生的呼吸变得粗重。片刻,他猛地抓住张先生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声音却异常清晰而坚定:“张兄!我们读书,行医,为的是什么?‘取义成仁’四个字,王校长送枪时说的话,你忘了不成?若因我们畏首畏尾,坐视可能发生的惨祸而不言,那才是真正的罪过!毁誉算得了什么?个人安危又算得了什么?走!我陪你去找者黑嫫头人!天大的干系,我们两个汉人书生,一起担了!”
陈医生那掷地有声的“取义成仁”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张先生心中的犹豫。他不再迟疑,猛地站起身:“好!走!”
两人胡乱披上防雨的蓑衣斗笠,一头扎进狂暴的雨幕。雨水瞬间劈头盖脸砸下,冰冷刺骨,视线一片模糊。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跋涉,凭着记忆和闪电的瞬间照亮,艰难地寻找马帮武士长岩布休息的地方。幸运的是,岩布似乎也因这异常的暴雨和动静而警觉,并未深睡。当张陈二人浑身湿透、气喘吁吁地找到他,语无伦次地说明来意后,岩布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瞬间凝重如铁。他没有丝毫犹豫,低吼一声:“跟我来!”转身就带着他们冲向寨子中央、寨主阿都支铁居住的最大那座石木结构的主楼。
主楼内灯火通明,隐约传出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粗鲁的呵斥、狞笑声,混合着某种令人作呕的撞击声。岩布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用彝语厉声呼喝,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木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缝,露出阿都支铁那张因被打断而极度不悦、甚至带着几分狰狞的脸。他衣襟半敞,脸上带着酒气和某种施虐后的兴奋红晕,目光凶狠地扫过门外淋成落汤鸡的三人。
“者黑嫫头人手下?还有这两个汉人?”阿都支铁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深更半夜,暴雨天,吵什么?!”
张先生深吸一口气,顶着对方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大声道:“寨主!大事不好!我们发现寨子后山有异动,恐有山体滑坡之险!请立刻疏散寨民,尤其是寨子后方低洼处的棚屋区域!迟则生变!”
“山体滑坡?”阿都支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嗤笑一声,唾沫星子混着雨水喷溅出来,“汉人书生,你懂个屁!我们黑虎箐立寨几代人了,这山稳当得很!一场雨就把你吓破胆了?”他轻蔑地上下打量着张先生,“就算有险,你一个外来的汉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虚报惊扰,你担得起吗?拿什么担?”
“寨主!”张先生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我以我毕生名誉担保!若有虚报,甘受任何责罚!”
“名誉?担保?”阿都支铁像是听到了更可笑的话,他狞笑着,目光转向旁边的陈医生,“你呢?汉人郎中?你也跟着担保?”
陈医生踏前一步,雨水顺着他坚毅的脸颊流下,声音斩钉截铁:“若有虚报,我陈某人愿留在寨中,免费为所有寨民行医问药一个月,分文不取!”
“一个月?免费?”阿都支铁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目光却越过陈医生,落在了后面沉默的者黑嫫身上——她在张陈二人出发后便已警觉地带着几个武士跟了过来,此刻正站在雨幕中,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一切。“汉人的药?我不稀罕!更信不过!”他指着者黑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除非……者黑嫫头人愿意亲自担保!用她自己担保!如果你们这两个汉人胡说八道,惊扰了我全寨安宁……嘿嘿,那你就留下来,给我阿都支铁当个暖床的女人!敢不敢?!”
“你——!”者黑嫫身后的武士瞬间暴怒,手按刀柄就要上前。岩布眼中更是喷出怒火。
者黑嫫猛地抬手,制止了手下。雨水冲刷着她的发髻,顺着她深刻而冰冷的轮廓流淌。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钉在阿都支铁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就在她即将爆发的瞬间——
“轰隆隆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响动都要恐怖、都要近在咫尺的巨响,如同千万头洪荒巨兽在地下同时咆哮,猛然炸开!整个大地剧烈地颤抖、摇晃!主楼的木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屋檐上的雨水不再是流淌,而是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紧接着,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巨木被瞬间折断的“咔嚓!咔嚓!”声,密集地从寨子后方的山壁方向传来!
“山!山动了!”有人在外面凄厉地嘶喊。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包括阿都支铁!他脸上的狞笑和淫邪瞬间凝固,化为一片惊骇的空白!
“塌方了!后山!快跑啊!往高处跑!别往棚子那边!”张先生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嘶吼,声音在雷雨和山崩的巨响中显得那么微弱,却像最后的警钟!
者黑嫫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她猛地转向岩布,声音在风雨中如同出鞘的利刃:“岩布!传令!所有人!往寨门方向高地跑!远离后山棚屋!快!用彝语喊!重复喊!”
岩布和几个马帮武士立刻用最大的嗓门,用彝语疯狂地嘶吼起来:“后山崩了!快跑!往寨门跑!高地!别去后面棚子!跑啊——!”
恐慌像瘟疫一样瞬间席卷了整个寨子!尖叫声、哭喊声、杂乱的奔跑声、物品倒塌的碎裂声彻底爆发!无数黑影在暴雨和黑暗中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许多人本能地想要躲回自己认为坚固的屋子,或者惊恐地朝着后山方向张望,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想跑去棚屋那边看管“财产”!
“错了!方向错了!往寨门!往我们来的山脊跑!那边高!”张先生急得目眦欲裂,对着混乱的人群嘶喊。岩布立刻用彝语大声重复张先生的指引,努力引导着混乱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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