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要救人！（一）

　　我站在门口，脑子里全是大黑刚才描述的景象，流血的女人、奄奄一息的婴儿。

　　这让我后背发凉， 我的手指死死抠着门框，但是脑子里那幅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快没电的灯泡在闪，女人瘫在床垫上，身下的血已经浸透了床单，顺着床沿滴到地上。

　　\"啪嗒、啪嗒\"，我几乎能听见血滴落的声音。

　　那个刚出生的婴儿被随便裹在脏衣服里，脐带像是用生锈的剪刀剪断的，断口参差不齐。

　　他的小脸憋得发紫，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力。

　　我的太阳穴快炸了，手心全是冷汗。

　　这场景让我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见过的难产母羊，也是这么奄奄一息地躺在稻草上。

　　但这次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我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

　　一方面，我他妈现在快吓尿了，万一进去看见的是两具尸体怎么办？万一那女人其实是个杀人犯怎么办？

　　另一方面，又有种奇怪的亢奋感窜上来，就像考试作弊没被抓到的那种刺激。

　　\"操，我居然在考虑见死不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被自己恶心到了。

　　三十六强的触角戳了戳我的手背，凉丝丝的触感让我一激灵。

　　\"主子，您刚才的呼吸声大得能吹翻我的翅膀了。\"

　　花花在我肩膀上小声嘀咕。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肺都要炸了。

　　深吸一口气，出租屋特有的霉味混着远处飘来的烧烤味钻进鼻腔，居然恶心得我想吐。

　　但更恶心的是，我居然在脑子里盘算着，现在扭头就走还来得及，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啪！\"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三只蟑螂吓得齐刷刷立正。

　　\"走！\"

　　我咬着后槽牙挤出这个字，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明明可能就几十米的路，怎么跟走奈何桥似的？

　　每迈一步，脑子里就自动播放更恐怖的画面：女人翻白的眼睛、婴儿青紫的小手、警察拉起的警戒线...

　　最要命的是，我裤兜里的手机居然现在震动起来，吓得我差点原地起飞。

　　掏出来一看，妈的，是外卖软件推送的\"藤椒牛肉面优惠券\"。

　　\"艹！\"

　　我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时候给我推什么泡面广告？！\"

　　大黑淡定地从我裤脚爬上来：\"主子，根据气味分析，那孩子现在的情况相当于您手机剩3%电量...\"

　　\"闭嘴！我知道！\"

　　我吼完才发现声音抖得不像话。

　　真他妈见鬼了，我明明是个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怂包，现在居然要带着三只蟑螂去救人？

　　\"主子，您的手在抖。\"

　　三十六强用触角碰了碰我的小拇指，

　　\"要不……咱们假装没听见大黑说的？\"

　　\"不行！\"

　　我压低声音，

　　\"你们蟑螂可以装傻，但我是人类，人类有良心这东西！” \"

　　花花在旁边搓了搓前肢：

　　\"主子，良心好吃吗？\"

　　\"……\"

　　我深吸一口气，

　　\"大黑，你确定那孩子还活着？\"

　　大黑的触角晃了晃：

　　\"主子，我很确定，活着，但快不行了，像您泡面放久了的那种软烂感。\"

　　\"这比喻也太地狱了吧！\"

　　我揉了揉太阳穴，

　　\"三十六强，花花，大黑，你们仨跟我走，其他兄弟在屋里待着，别吓到路人。\"

　　袋鼠不满地抖了抖翅膀上的骷髅纹身：

　　\"主子，我这么帅的澳洲大蠊，不带出去溜溜？\"

　　\"不行！路人看到一只会跟着我走路的骷髅纹身蟑螂，第一反应不是报警就是踩死你。\"

　　\"啧，人类真没品味。\"

　　袋鼠悻悻地爬回泡面桶旁边。

　　我们四个鬼鬼祟祟地溜出门，沿着巷子往前走。夜风凉飕飕的，路灯忽明忽暗，活像恐怖片的开场。

　　\"主子，您走路的姿势像做贼。\"

　　花花点评道。

　　\"废话！正常人谁大半夜跟着三只蟑螂去找濒死婴儿？\"

　　对，花花提醒的好，我应该是一种正常的状态，不能被监控给拍进去！

　　走着走着，三十六强停住，触角高高竖起：

　　\"主子，血腥味！比您上次摔到头流的血还浓！\"

　　我咽了咽口水：\"花花，你速度快，进去看看情况。\"

　　花花\"嗖\"地窜了出去，不到一分钟就回来了，触角抖得跟触电似的：\"主子！屋子里的情况比大黑说的还惨！那女人瘫在床上，血都流到地上了，婴儿的呼吸弱得像您手机只剩1%电量时的提示音！\"

　　\"完了完了，这要出人命啊……\"

　　我的心跳瞬间飙到180。

　　花花的小身板还在微微发抖，六条腿不安地交交替跺脚：\"主子您不知道，那女人跟破布娃娃似的瘫着，血都流成小河了，把地板的缝隙都填满了...\"

　　她的触角剧烈摆动着，

　　\"最吓人的是那个婴儿！浑身青紫青紫的，小肚子一抽一抽的，像...像您煮泡面时最后那个要灭不灭的小火苗！\"

　　我的胃里一阵翻腾，后脖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花花描述的细节让我刚才想象的画面有了一种高清4K质感，我仿佛能看见血泊里漂浮的头发丝，能闻到铁锈般的血腥味，甚至能听见婴儿微弱的、像小猫叫似的哭声。

　　\"等等，你说那孩子还在抽着哭？\"

　　我一把抓住花花的触角。

　　\"主子，不是真哭啦！\"

　　花花急得在我手心转圈，

　　\"就是那种...那种要断气前的抽抽！\"

　　三十六强安慰我：\"主子，您的手还在一直抖，要不要先吃片烂菜叶子压压惊？\"

　　\"吃你个头！\"

　　我甩了甩手上的冷汗，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一半是吓的，一半真的是莫名兴奋。

　　大黑爬上我的肩膀：\"主子，您现在的肾上腺素水平，够我们蟑螂族群开三天狂欢派对了。\"

　　\"闭嘴！\"

　　我咬着牙掏出手机，

　　\"老子今天就要当一回超级英雄...虽然带着三只蟑螂当队友这件事真的很掉价...\"

　　然后，我抓了抓头发，

　　\"报警？可警察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总不能说‘我家蟑螂告诉我的’吧？\"

　　\"主子，您可以说您是路过听见婴儿哭。\"

　　三十六强提议。

　　\"可婴儿根本没哭啊！而且，就婴儿现在的那个状态，他哭得出来吗？\"

　　\"那……您说闻到血腥味？\"

　　\"哪个正常人能隔着门闻到血腥味？警察会以为我是吸血鬼！\"

　　大黑淡定地搓了搓前肢：\"主子，您再纠结下去，那孩子就可以直接办葬礼了。\"

　　\"靠！不管了！\"

　　我一咬牙，

　　\"今天这人我必须救，哪怕最后救不活，至少我试过了！\"

　　我脑子飞速运转，肾上腺素继续狂飙。

　　一分钟后，我猛地一拍大腿：\"有了！\"

　　三只蟑螂齐刷刷抬头：\"主子，您终于疯了？\"

　　\"没疯！听好了，计划是这样的——\"

　　我压低了脑子里的声音，

　　\"我先假装路过，再‘不小心’听到里面有动静，最后‘正义感爆发’报警！这里有几个细节，必须你们来配合，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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