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3章 未知“世界”

　　前一瞬间，幻曜辰的意识还沉浸在身侧那温暖的、带着平稳呼吸的、令人安心的存在感中，仿佛即将沉入最深沉的、无梦的睡眠。

　　下一瞬——

　　“嗡！”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甚至没有“过程”。

　　他的意识，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从温暖的水中捞出，又狠狠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的、冰寒刺骨的……混沌！

　　幻曜辰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睁眼”。

　　因为他此刻，似乎并没有“身体”。

　　他存在的形式，更像是一团凝聚的、拥有自我感知的、纯粹的意识。

　　但奇异的是，他依旧能“看”，能“感”，能“思”。

　　眼前，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景象。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方向，没有色彩。只有无穷无尽、翻滚涌动、浓稠得如同实质的、灰蒙蒙的雾气。

　　这些雾气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又带着某种沉重韵律的方式，不断地聚拢、分散、扭曲、流淌，仿佛这片混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缓慢呼吸着的肺腑。

　　雾气中，弥漫着一种深入灵魂的、仿佛能冻结思维本身的寒意。

　　这寒意并非物理意义上的低温，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仿佛能侵蚀存在本身的“冷”。

　　即便是以幻曜辰龙魂的坚韧，在被抛入此地的瞬间，也感到了一阵剧烈的不适，意识都仿佛要被冻得凝固、碎裂。

　　（这是……哪里？梦境？）

　　幻曜辰的“意识”急速运转，试图理解现状。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梦境不会如此“真实”，如此“沉重”，如此……充满了某种他无法理解、却真实不虚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存在感”。

　　这里的每一缕雾气，都仿佛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质量和“信息”，仅仅是“存在”于此，就让他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无力。

　　（不是梦。是……某种意识投射？被强行拉入了某个地方？不，感觉不像……）

　　他尝试调动力量，想要驱散周围的寒意，或者至少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但随即发现，他此刻这纯粹的意识，似乎失去了对龙元、对法则、甚至对“子母刃”的感应。

　　唯一还能清晰感知到的，是一丝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联系。

　　（那是，与本体的联系。）

　　联系还在，意味着他的意识并未彻底与身体分离，只是被“投射”或者“放逐”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但联系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隔了无数个世界，又被这浓稠的混沌重重阻隔。

　　（本体……究竟是何处？）

　　幻曜辰的“意识”警惕地、缓缓地“扫视”着周围。

　　雾气无边无际，视线根本无法穿透。

　　除了那缓慢涌动的灰雾和刺骨的寒意，他感知不到任何其他“存在”。

　　没有生命，没有物质，没有能量波动，甚至连空间的概念，在这里都显得模糊而怪异。

　　这里，仿佛是一片被遗忘的、被放逐的、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的……虚无之海。

　　又或者，是某个庞大存在“内部”的、最混沌原始的角落。

　　但，这感觉……又隐约有些熟悉。

　　幻曜辰的“意识”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他想起了之前在“虚拟世界”会议室中，百里浮沉最后那句话，和那将他意识冲垮的信息洪流。

　　那时的感觉，虽然冲击力更强，更加“狂暴”，但其本质，似乎与此刻周围这缓慢、沉重、充满了“信息质感”的混沌雾气，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难道……这里也是某种“虚拟世界”？不，不对。“虚拟世界”的感觉，更像是被“设计”出的、有着明确规则和逻辑的“信息模型”。而这里……更像是一片……原始的、未成形的、充满了无序“信息”或者说“可能性”的……混沌？）

　　幻曜辰无法确定。

　　这个时代的技术，或者说他所接触到的那部分，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就在这时——

　　“哗啦……”

　　一阵极其微弱、几乎被混沌雾气涌动声掩盖的、仿佛流水般的声音，从极遥远处，不，也许是从四面八方，隐隐约约地传来。

　　随着这声音，周围的混沌雾气，似乎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似乎也略微……加重了一分。

　　幻曜辰的“意识”猛地一凛，所有的思绪瞬间收敛，只剩下最纯粹的警惕。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这是哪里，而是将全部感知凝聚，试图捕捉那微弱水声的来源，以及周围任何可能的变化。

　　他“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雾气依旧浓稠，什么也看不见。

　　但渐渐地，他似乎“感觉”到，在那片混沌的深处，在那寒意与灰雾交织的尽头，似乎……存在着某种东西。

　　不是生命，也不是物质。

　　那更像是一种……“概念”？

　　一种庞大到无法想象、古老到超越时光、冰冷到冻结万物的……“存在”的……“轮廓”？

　　仅仅是“感觉”到其轮廓的一丝边缘，就让幻曜辰的意识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剧烈地震颤起来！

　　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存在本质的巨大差距所带来的、本能的恐惧与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那……是什么？！）

　　幻曜辰的“意识”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无尽的寒意与恐惧中，疯狂地呐喊。

　　他想要后退，想要逃离，想要切断与这里的联系，回到那温暖的、有着星昴月呼吸声的房间。

　　但此刻，他这纯粹的意识，却仿佛被钉在了这片混沌之中，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眼睁睁地“看着”那庞大到无法理解的、冰冷的“轮廓”，在灰雾深处，若隐若现，缓缓地……向着他的方向，“流淌”而来。

　　水声，似乎更清晰了一些。

　　不再是“哗啦”，而是变成了某种更加粘稠、更加沉重、仿佛无数世界、无数时间、无数可能性在其中沉浮、碰撞、湮灭的……叹息。

　　那无法形容的、冰冷的、庞大的“轮廓”，越来越近……

　　幻曜辰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这片无垠的混沌与寒意中，瑟瑟发抖，却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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