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喜得千金

　　王清晨回到侯府时，已是月上中天。

　　府内静悄悄的，只有门房还亮着灯，自从他上次夜半归家时，满野便总会给他留一盏灯。

　　墨涤敲响侯府大门，满野恰好听到动静出来，斥候的感知做不得假。

　　“辛苦了，蛮爷，早些休息吧！”王清晨说道。

　　“公子也早些休息！”

　　王清晨轻手轻脚地穿过庭院，生怕惊扰了府中安眠。

　　然而，刚踏入主院，便见他们居住的主卧燃起了烛火。

　　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这让王清晨有些不好意思，本想睡在书房的，没想到还是将他们惊扰醒了。

　　“公子，是你吗？”隔着门扉，红霞轻声问道。

　　“是，冰儿没事吧！不必开门了，天凉别冲了风。”王清晨说道。

　　“少夫人没事，要不我开门，你和少夫人说说话！”这段时间多是红霞在夜里照顾源冰。

　　让他一个大男人照顾，多有不便不说，可能并没有那么细致。

　　“不必了，我就在书房。你照顾好冰儿。”

　　屋内沉默片刻传来了源冰的声音：“夫君好生安歇，要不让红霞，去给公子准备些醒酒汤。”

　　“不作麻烦了，本就没有喝多少，你好生安寝比什么都重要，我先去书房休息了，无需担心！你别起床寒了身子”王清晨说道。

　　听着自家公子和少夫人平淡却充满情谊的话语，红霞有的只是羡慕。

　　“夫君，早些安歇！”

　　“娘子，早些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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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快去睡吧！想必云霞已经等着急了！”墨涤铺好被褥之后，王清晨便将他赶走了。

　　“公子，那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事您直接吩咐就是！”墨涤说道。

　　如今重新成为王清晨的随身小厮，他做的得心应手，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候。

　　王清晨在书房歇下，心中却记挂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睡得并不踏实。

　　看今天的样子，或许梁朝对于梁午的偏爱更多。

　　也或是他想多，毕竟初登大宝就有子嗣延继，开心也是在所难免。

　　若是……

　　王清晨不再多想，和着被子陷入沉睡。

　　早上是被王文瑾这个小家伙叫醒的。

　　这些日子上学已经不需要其他人操心了，能够自己穿衣吃饭，俨然已经是小大人模样。

　　“爹，我听娘说，晚姑姑昨天生小宝宝了是不是真的？”

　　两人一个要早起上学，一个要早起上值，所以早食只有他们两父子。

　　以往源冰身子轻的时候还会陪着他们。

　　这段时间临产多少还是有些焦虑，所以睡得并不如意，起的也较平时晚许多。

　　“是的，你又多了一个表弟！对了柴爷爷你平时有去问好吗啊？”

　　“有的，有的，柴爷爷还夸我学的好呢！”

　　“哦？柴爷爷开始教你医术了？”王清晨诧异问道。

　　“嗯，柴爷爷给了我很多书，我都没时间看”小家伙喜滋滋说道。

　　王清晨却是一愣，当初他从自家师父那里可没获得一本书啊。

　　所有的书包括骨骼经络图，都是他抄录以后再还给自家师父，王清晨突然的心中一慌。

　　“以后多去你柴爷爷那请教，知道吗？”

　　自从师父住进侯府之后，他便关注地少了，心思全在朝堂之上，他不由反思自己。

　　“知道了爹，我平时也常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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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秋意越来越浓。

　　侯府内的气氛却因源冰的临产期将至而显得格外紧张而温暖。

　　王清晨虽忙于户部公务，但每日下值后必定早早回府，亲自过问源冰的饮食起居，和自家师父一起为源冰保驾护航。

　　而王清晚也派来了几位宫里的女医官常住府中，以备不时之需。

　　这日黄昏，王清晨刚踏进府门，便觉府中下人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

　　青娘立刻迎上前来，低声道：“公子，少夫人午后开始觉得有些不适，女医官看过了，说是就在今日了。”

　　王清晨心下一紧，面上却维持着镇定：“知道了，一切按事先准备的来，务必稳妥。我去看看冰儿。”

　　他快步走向主院，远远便听见源冰压抑的轻哼声。

　　红霞正端着热水从屋内出来，见到王清晨，连忙行礼：“公子，少夫人刚阵痛过一阵，医官说怕是宫口马上就开，生产估计就在今晚。”

　　王清晨想要进屋，却是被白氏连连推了出来。

　　“你进去做什么？哪有男人家进产房的？”王母一脸嫌弃的将王清晨喝走。

　　王清晨被母亲拦在院中，听着屋内隐约传来的压抑呻吟，只觉得心口揪紧，坐立难安。

　　他并非第一次为人父，但此刻的焦灼却远胜当年生文瑾之时。

　　“着什么急？冰儿胎位很正，十有八九不会出什么差错，再者不是还有你我吗？”柴胡在一旁安慰道。

　　接生他俩可能不太行，但是保命他俩的医术可是当仁不让。

　　王清晨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未离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院内灯火通明，下人们屏息静气，井然有序地传递着热水、布帛，气氛凝重而有序。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柳梢，院内更漏声清晰可闻。

　　忽然，屋内传出一声源冰拔高的痛呼，随即是女医官急促的安抚声。

　　“稍安勿躁。”柴胡须发半白，目光却依旧清亮锐利。

　　“此时正值正在关键，你此刻进去，徒乱人心。”

　　王清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自家师父深深一揖：“有劳师父费心。”

　　柴老先生微微颔首，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动静，片刻后，低声道：“胎位正，气息足，虽有些吃力，但无大碍。”

　　他行医一生，经验老道，一句话便让王清晨悬着的心落下一半。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在王清晨觉得仿佛过了一整夜那般漫长时，一声极其清亮、不同于文瑾当年哭声的婴啼，骤然划破了夜的寂静！

　　那哭声充满了稚气，响亮而透彻，让院中所有等待的人都精神一振。

　　“生了！生了！”屋内传来红霞带着哭音的欢喜喊声。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白氏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疲惫却又掩不住的笑意。

　　“清晨，快来看看你的闺女！母女平安！”王清晨几步抢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

　　“娘，冰儿如何？”他抬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母亲。

　　“放心，冰儿只是累了，精神还好，医官说一切顺利。”白氏笑着抹了抹眼角。

　　王清晨心中大石彻底落下，抱着女儿，对忙碌的下人道：“辛苦了，今夜所有在院中伺候的，统统重赏！”

　　侯府一众下人皆欢喜谢恩。

　　掀开包被一角，只见一张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露了出来，眼睛尚未睁开，却已能看出秀气的轮廓，小嘴微微嚅动着，哭声渐渐止歇，仿佛知道已投入父亲的怀抱。

　　“快让柴师也抱一下，对姑娘家好，天冷，外边不宜多待！”

　　柴胡环手轻轻抱过，小姑娘许是哭累了闭着眼缓缓睡去。

　　白氏接过，这才在王清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又重新送回了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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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是不是娘生了？是弟弟还是妹妹？”小家伙穿着寝衣，早些时候被安置在其他院子，就是怕小家伙受到惊吓。

　　此时他却随意披了件外袍，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路小跑过来，小脸上满是兴奋和期待。

　　“是个妹妹，文瑾，以后就当哥哥了。”王清晨轻轻摸着小家伙的脑袋。

　　“妹妹！我有妹妹了！”小家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

　　“爹我能看看妹妹吗？”小家伙很是激动。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而且夜里也凉，妹妹容易生病！”王清晨说道。

　　小家伙失望地点头，不过还是叽叽喳喳问着妹妹长什么样？

　　次日，王清晨和王文瑾一同告假一日。

　　源冰产后虽虚弱，但气色尚好，看着身旁安睡的女儿和守在床边的丈夫与儿子，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夫君，你可为女儿取了名字？”

　　王清晨凝视着女儿恬静的睡颜，沉吟片刻。

　　窗外秋阳明媚，庭中秋菊正盛。

　　“秋日和静，菊有英华。便叫‘文英’如何？愿她如秋菊般，娴静中自有风骨，绽放属于自己的英华。”

　　“王文英……好名字。”源冰轻声念着，眼中满是爱怜。

　　王文瑾趴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妹妹的小手，奶声奶气地保证：“文英妹妹，我是哥哥文瑾，我会保护你的！”

　　添丁之喜让侯府上下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正当一家人沉浸在喜悦中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墨涤在门外禀报：“公子，宫里来人了，说是贵妃娘娘听闻喜讯，特意派女官送来贺礼。”

　　王清晨与源冰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暖意。

　　“快请。”王清晨整理了一下衣袍。

　　来的是一位面容端庄的中年女官，身后跟着几名小内侍，捧着锦盒。

　　女官行礼后，含笑说道：“贵妃娘娘得知夫人喜得千金，十分欢喜。娘娘说，她如今在月中不便亲至，特命奴婢送来长命锁一对，贡缎十匹，还有几支上好的山参给夫人补身。娘娘还让奴婢带话，请夫人好生将养，待满月后，她再向陛下请旨，回府探望小侄女。”

　　王清晨代源冰谢了恩，又让青娘封了上等赏封给女官和内侍们。

　　“冰儿，都怪我，为夫差点忘记给岳丈大人报喜了！”

　　“墨涤你骑马往魏国公府跑一趟！”

　　随着宫里送来的贺礼，王清晨才想起自己错过了什么。

　　墨涤领命而去，马蹄声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清脆。

　　魏国公府的反应比预想的还要快。

　　不到半个时辰，源冰二哥源华便带着一众女眷，乘坐着装饰喜庆的马车来到了侯府。

　　“小妹，爹在京郊京营呢！我已经派人去通禀了！快让我看看小外甥女！”那粗枝大叶的汉子竟然穿着一身甲胄就来啦，并且丝毫没觉得不妥。

　　他大步流星走到床前，俯身端详着襁褓中熟睡的小文英，那刚毅的面庞瞬间柔和下来，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嘿！这小模样，真俊！像她娘，不像她爹！”源华哈哈一笑，小心翼翼地用粗粝的手指碰了碰婴儿的脸颊，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

　　他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塞到源冰枕边，“二哥的见面礼，给我们小文英打个小金锁！”

　　源冰看着二哥，眼中泛起泪光，又是感动又是好笑：“二哥，你这身打扮就来，别吓着孩子。”

　　“怕什么！我源家的闺女，将来也是要识得金戈铁马的！”源华不以为意，又转头拍了拍王清晨的肩膀。

　　“妹夫，恭喜！又添一口，看来我也要加油啦！”如今他们夫妻还是只有源潼一个孩子。

　　不过他也不着急，毕竟两人都还年轻。

　　源华并没有多留，匆匆吃过午饭便离开了。

　　如今京师虽然已经解除大部分戒严，但是京师之外的京营乃至京师卫戍仍然处于戒备状态，这种情况可能要持续到年后才行。

　　每次新帝登基都是如此，只有政权平稳过渡（梁朝正式接手军权）之后，这种戒严才会逐渐解除。

　　源徒是天黑之前进的京师，自从新帝将京畿防务全权交给他的时候，他便在京武营中再没动过地方。

　　而随着新朝最有权势的人进入京城，京城各处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侯府门前，车马悄然。

　　源徒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数十名亲卫，身着常服，但久居上位的威严和军旅淬炼出的肃杀之气，依旧让侯府上下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岳父大人。”王清晨躬身行礼。

　　源徒目光如电，在王清晨面上一扫，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冰儿和孩子可好？”

　　“母女平安，劳岳父挂心。冰儿正在房中休养，小女也在。”

　　“带路。”源徒言简意赅。

　　进入内室，药味混合着淡淡的奶香，源冰见到父亲，眼眶微红，挣扎着想坐起：“爹……”

　　“躺着，别动。”源徒快步上前，按住女儿的肩头，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却洋溢着幸福的脸庞上，紧绷的神色柔和了些许。

　　他又看向一旁摇篮里安睡的婴孩，那小小的一团，让他刚毅的眉宇间不禁流露出一丝近乎笨拙的温柔。

　　“像你小时候。”他低声道，伸出带着厚茧的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外孙女的脸颊，那触感让他指尖微颤。

　　“爹，您怎么亲自回来了？京营那边……”源冰关切道。

　　“无妨，都已安排妥当。”源徒摆摆手，目光转向王清晨。

　　“随我到书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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