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你透过我们，在看谁？

　　“守夜人的援军和关在前辈的技术能提供支持，但最终的根基，还是要落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自己身上。”

　　“你和柚梨先生，还有……寒川司，是关键。”

　　王面看向雨宫晴辉，

　　“你们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顶尖战力，拥有祸津刀，了解这里的规则和人心。需要你们来凝聚力量，搭建框架。”

　　“我知道。这条路比我预想的更难，也更复杂。但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回头。”

　　雨宫晴辉顿了顿，看向王面，

　　“我只是担心，这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和精力。你们终究要回去的。”

　　王面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晴辉，我们是朋友，也是并肩作战的同伴。在离开之前，帮助这里建立起能够自主运行、抵御未来风险的秩序，同样是我们的任务和目标。不必觉得是负担。”

　　他望向宅邸深处，那里亮着些许灯火，隐约能看到檀香和蔷薇在院子里检查结界的身影，月鬼则如同暗影般巡逻在屋檐下。

　　“而且，我的队员们，也把这里当成了需要守护的地方之一。”

　　王面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你看，他们不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吗？”

　　雨宫晴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露出一抹淡淡的、真实的笑容说道：

　　“是啊……谢谢你们。”

　　“客气什么。”

　　王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下来有什么具体打算？”

　　“第一步，是信息的进一步公开和引导。”

　　雨宫晴辉思路清晰起来，

　　“关在前辈正在尝试恢复部分民用通讯网络，我们需要通过更持续的渠道，解释真相，安抚民心，公布一些基本的过渡期行为准则。”

　　“第二步，是联络各地可能存在的、对神谕使早有不满的势力或个人。风祭家内部动荡，但并非铁板一块，或许可以争取一部分人。还有其他地方的势力……需要时间去走访。”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是关于‘边界’和外面世界的信息，需要逐步、有限度地释放。一下子冲击太大，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混乱。”

　　王面认真听着，不时补充一些从守夜人角度出发的建议，两人在月下低声交谈，如同之前商讨战术时一样默契。

　　讨论结束后，雨宫晴辉静静地看着远处庭院中摇曳的树影，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只有微凉的夜风拂过屋檐的声音。

　　半晌，雨宫晴辉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认真：

　　“王免，有一个问题，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

　　王面正沉浸在对未来规划的思考中，闻言微微侧头问道：

　　“嗯？什么问题？”

　　雨宫晴辉转过头，极为认真地看向王面问道：

　　“你每次透过我们，到底在看谁？”

　　王面一怔，脸上闪过一丝真实的困惑，他轻轻眨了眨眼，没能立刻理解这个突兀的问题。

　　“什么看谁？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每次，”

　　雨宫晴辉耐心地解释，

　　“你一个人，在远处，看向我、看向你的队员、看向大家的时候。那种眼神……透过我们，你看到了什么？又在想什么？”

　　王面眉头微蹙，试图理解雨宫的话，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说道：

　　“雨宫，你是不是太累了？我看向你们的时候，自然就是在看你们。”

　　雨宫晴辉见王面依旧不解，或者说，是在下意识地回避理解，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迂回，直接挑明道：

　　“王免，你知不知道，你看我们的眼神，悲伤地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尤其是，你在看你那些队员的时候。”

　　雨宫晴辉的话直接在王面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

　　他的身体几乎瞬间一僵，下意识地后倾了半分，与雨宫晴辉拉开了一点微小的距离。

　　连王面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对这个问题有着本能的抵触。

　　然而他的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反驳道：

　　“怎么会。大概是你看错了。”

　　“我看错了吗？”

　　雨宫晴辉并不退让，他继续道，

　　“我之前，向星痕和月鬼他们，问过关于你的那个能力具体是什么。”

　　“这好像和现在的问题无关。”

　　王面的笑容淡了些。

　　“暂停、减缓、回溯……”

　　雨宫晴辉没有理会他的回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重复着从假面小队队员那里得到的零碎信息，

　　“……和时间有关，他们是这么和我描述的。所以……”

　　他话锋猛地一转，目光直刺王面的眼底，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惊人的穿透力，说道：

　　“在某一次，在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某一次时间里，有人死了。对不对？而且……不止一个，对吗？”

　　就在王面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都要随着这句问话而冻结的瞬间，他贴身携带的通讯器传来了轻微却清晰的震动提示。

　　“嗡——”

　　这突如其来的打扰如同救命的绳索，王面几乎是立刻回过神来，原本有些僵直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些许。

　　他像是找到了完美的借口，立刻站起身，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仓促：

　　“抱歉，雨宫，可能是关在前辈或者天平那边有急事。我得先去看看。”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但那急于离开的姿态，却清晰地落入了雨宫晴辉眼中。

　　雨宫晴辉没有动，依旧坐在原地，仰头看着站起身的王面，声音不大，却笃定地传来：

　　“王免，你在逃避。”

　　王面正准备跃下屋顶的脚步顿住了。

　　他背对着雨宫晴辉，沉默了一秒，然后转过身，脸上带着被误解的无奈和一些焦躁，反驳道：

　　“我没有。只是正事要紧。”

　　“不，你在害怕，在逃避那个答案，逃避你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雨宫晴辉也站了起来，他一步步走近王面，目光如炬，步步紧逼，

　　“所以你的眼里看到的不是现在的他们，而是某一次……或许是很多次……你无法改变的，他们的死相。我说对了吗？”

　　夜风吹过屋顶，带来刺骨的寒意。

　　王面站在屋檐边缘，身后是灯火零星的城市，身前是雨宫晴辉洞悉一切般的诘问。

　　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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