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刹那停滞

　　仅仅是看到这几个字的瞬间，赵明残存的意识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一股源自时空本源的、混乱狂暴的吸力，从那卷轴中汹涌而出，拉扯着他的灵魂！

　　就是它！

　　赵明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光芒！他无视了那条几乎报废的残臂传来的剧痛，无视了体内晶簇的疯狂警示，无视了识海中再次汹涌起来的魔音！他如同扑向唯一生路的溺水者，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前扑去！

　　那条只剩下焦黑臂骨的残臂，带着那只死死攥紧的、指骨布满裂痕的拳头，狠狠地、精准地抓向那卷悬浮的《刹那永恒》残卷！

　　指尖，那仅存的、带着焦糊味的皮肉，终于触碰到了那枯槁兽皮的边缘！

　　**轰——！！！**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空间，在这一刹那，彻底扭曲、崩解！

　　赵明感觉自己抓住的不是一卷兽皮，而是一颗被强行压缩到极致的、狂暴的宇宙奇点！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刹那永恒》残卷的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抵御的恐怖力量，如同亿万颗超新星在他掌心同时爆炸！无穷无尽、混乱狂暴到极致的时空乱流，如同挣脱了囚笼的灭世凶兽，自那卷枯槁的兽皮中轰然迸发出来！

　　这不是能量的冲击！这是时空法则本身被粗暴撕裂、扭曲后形成的、最本源、最混乱的——**时空风暴**！

　　“呃啊啊啊啊啊——！！！”

　　赵明发出一声凄厉到超越人类极限的惨嚎！这惨嚎并非来自喉咙，而是源自他每一个被撕裂的细胞，源自他那正在被寸寸凌迟的神魂！

　　他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由亿万把高速旋转的时空利刃构成的磨盘之中！

　　嗤嗤嗤——！

　　血肉！最先遭殃！

　　他残存的右臂臂骨，在接触到时空乱流的瞬间，就如同风化的沙雕般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化作最细微的粒子尘埃！紧接着是肩膀、胸膛、双腿……他体表的皮肤、肌肉如同被无形的锉刀一层层刮去，又以超越理解的速度瞬间重组、再被刮去！血雾混合着肉糜不断爆开，又在时空乱流中瞬间消失！他整个人，仿佛正在被一种超越维度的力量反复“擦除”！

　　但这仅仅是开胃菜！

　　真正的地狱，降临在他的识海！

　　那狂暴的时空乱流，无视了肉体的阻隔，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带着倒刺的冰冷钢针，狠狠地、蛮横地刺入了他刚刚被魔音肆虐、本就脆弱不堪的识海之中！

　　凌迟！

　　真正的、灵魂层面的凌迟！

　　赵明感觉自己那残存的意识碎片，如同被投入了宇宙大爆炸的中心！时间在这里被拉扯成无限长的面条，又被瞬间揉搓成一团乱麻！空间被折叠、切割、粉碎成无数个相互冲突的碎片！过去、现在、未来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片，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在他“眼前”疯狂闪现、湮灭、重叠！

　　他“看”到了自己婴儿时期的啼哭，又瞬间“看”到了自己垂垂老矣、腐朽成枯骨的死亡！他“看”到了洗仙池底残碑崩碎的瞬间，又瞬间“看”到了光明圣泉彻底干涸、魔气滔天的末日景象！无数个“赵明”在无数个破碎的时空碎片中生、老、病、死、挣扎、咆哮……

　　混乱！无序！狂暴！

　　时空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最锋利的锉刀，在他的神识本源上疯狂地锉磨、切割、撕裂！每一次“切割”，都带走他一部分意识，留下一片虚无的空白和难以言喻的、源自存在被抹除的大恐怖！

　　“啊——！！！”

　　灵魂层面的惨嚎无声地回荡在破碎的识海。赵明的意识被切割成了亿万份，每一份都在承受着不同的、超越极限的痛苦和混乱！他的自我认知在飞速崩塌！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存在？这些最基础的问题，在时空乱流的冲刷下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彻底“分解”，化为时空乱流的一部分，成为那永恒混乱无序背景中的一粒尘埃！

　　放弃吧……松手吧……融入这混乱……便是永恒……便是解脱……

　　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在无数混乱的意念中响起。

　　不！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融入永恒的混乱无序的刹那！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烙印着“赵明”二字的、不屈的执念，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火星，猛地炸开！

　　墨渊！九曜！圣泉下的老魔！还有……那被夺走的一切！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最炽热的熔岩，瞬间点燃了即将熄灭的意识火星！

　　“呃……啊……不……能……死……”

　　赵明那仅剩的、被时空乱流侵蚀得只剩下半颗的头颅（物理意义上的半颗，下巴以下早已湮灭），仅存的一只左眼（右眼已化为晶簇巨瞳，冰冷地注视着一切），猛地睁开！眼中没有眼白和瞳孔，只剩下两团燃烧着疯狂恨意和不甘的火焰！

　　那只早已只剩下焦黑臂骨、此刻臂骨也在寸寸湮灭的残臂，那只仅剩几根指骨、死死攥住《刹那永恒》残卷的拳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决绝的力量！

　　攥紧！死死攥紧！哪怕指骨在时空乱流中化为齑粉！哪怕灵魂被切割成亿万碎片！也要攥紧！这是他用命换来的！这是他复仇的唯一希望！

　　“给……我……开！！！”

　　残存的意志在灵魂的碎片中无声咆哮！

　　也许是这极致的执念触动了什么，也许是《刹那永恒》残卷本身就需要这样的“钥匙”，那狂暴肆虐的时空乱流，在将赵明的神识凌迟到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意识碎片时，竟然……微微停滞了一瞬！

　　就在这停滞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瞬间！

　　赵明那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碎片，如同回光返照，猛地“看”向了手中那卷被攥得死死的《刹那永恒》残卷！

　　卷轴不知何时，竟被他濒死的意志和狂暴的时空乱流冲击，彻底展开了！

　　枯槁的兽皮卷轴完全摊开。

　　前面是无数扭曲疯狂、蕴含着时空至理、看一眼就足以让金仙神魂崩溃的古老文字和图录。

　　而他的意识碎片，在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一刹那，穿透了层层混乱的时空乱流，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卷轴的最后一页！

　　那不是文字！

　　那是一幅画！

　　一幅用最深沉、最粘稠、仿佛由凝固的魔血勾勒出的画面！

　　画面的背景，是无边无际的尸山血海！断裂的仙兵神甲堆积如山，破碎的星辰如同垃圾般漂浮在血海上空，残破的宫殿在血色火焰中燃烧！死亡与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在那尸山血海的最顶端！

　　一道身影巍然矗立！

　　他身穿墨渊长老标志性的玄色云纹锦袍，袍袖在尸山血海卷起的腥风中猎猎作响！那张平日里道貌岸然、威严刻板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扭曲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狞笑！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贪婪和……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

　　他的右手，高高举起！

　　手中紧握着一件东西！

　　那东西长约三尺，通体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的暗沉色泽，形似一枚放大了无数倍的、扭曲的梭子！梭身上布满了繁复到令人眩晕的诡异符文，此刻正流淌着粘稠的、仿佛活物般的暗红色血光！梭尖处，一滴浓稠得如同红宝石般的血液，正缓缓滴落，坠入下方无边的血海之中！

　　破界梭！

　　染血的破界梭！

　　而握着它的人，正是——**墨渊**！

　　是他！

　　原来是他！

　　破界梭！圣泉封印！堕仙盟！一切的源头！

　　轰——！！！

　　这幅染血的画面，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砸在赵明那仅存的、早已不堪重负的意识碎片之上！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混乱！所有的魔音！在这一刻，都被这幅画面带来的滔天恨意和明悟所淹没！

　　“墨……渊……！”

　　一声无声的、充满了无尽恨意和诅咒的灵魂咆哮，在时空乱流中炸响！

　　随即，赵明那最后一点意识碎片，如同燃尽的烛火，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彻底……湮灭。

　　禁阵石室内，狂暴的时空乱流缓缓平息。

　　那卷枯槁的《刹那永恒》残卷，“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旁边，是一具几乎不成人形的“残骸”。没有四肢，只剩下半截焦黑的躯干和半颗被晶簇覆盖的头颅。暗金色的巨眼冰冷地睁开着，瞳孔深处星河缓缓旋转，倒映着地上那卷展开的兽皮卷轴最后一页——墨渊手持染血破界梭，立于尸山血海之上的狞笑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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