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23）

　　第二天，谭陆端坐公堂，传唤华清。

　　这可把孙湖气得七窍生烟，满心恼火。

　　他之前派人四处搜寻李华清的踪迹，几乎把清县翻了个底朝天，却愣是一无所获。

　　如今谭陆这边刚一传唤，那李华清竟优哉游哉地坐着马车出现了。

　　只见周平小心翼翼地将李华清从马车上抱了下来，轻轻安置在担架上。

　　而后与另一个仆人一道，缓缓抬进了公堂。

　　李华清虚弱地躺在担架上，强撑起身子，拱手行了一礼，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大人，小的伤病在身，行动不便，还请大人饶恕小的此番不敬之之罪。”

　　言罢，他便缓缓开口，一五一十地详述了自己在牢房中的悲惨遭遇。

　　从师爷如何威逼他撤销通奸案，到他坚决不从后遭受的种种严刑拷打，桩桩件件，条理清晰。

　　因谭陆心存顾虑，生怕这案子牵扯到史衡，引出更大的风波，今日便未像往常那般将吃瓜群众放进来围观。

　　也正因如此，李华清得以毫无顾忌地完整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诸多隐情一一浮出水面。

　　如此这般，经过十几天紧锣密鼓的审理，马捕头深知罪责难逃，为求宽大处理，终于扛不住压力，承认了是自己杀死杨助钟的恶行。

　　并在供词中将矛头径直指向孙湖，声称一切皆是受其指使。

　　最终，孙湖因这一系列丑事东窗事发，被革职查办。

　　而清县下一任县令的合适人选尚未确定，谭陆便暂且留在清县，处理相关事务。

　　黄岩见事情了结，便启程返回了省城。

　　史衡三番五次派人去请华清面谈，然而每次都被宅邸门口的仆人地挡了回来。

　　史衡心中又恼又恨，找到了谭陆，许下重金贿赂。

　　谭陆经不住诱惑，终究还是点头应下，答应用空心板替换行刑用的实心板子。

　　一切准备妥当，便准备公审。

　　崔小玉听闻即将受审，吓得肝胆俱裂。

　　慌乱之中，她施展浑身解数色诱了一名狱卒，托他带话，想要见华清父子一面。

　　华清得知此事后，略作思忖，还是决定前往牢房见她。

　　崔小玉见他只身前来，心底不禁泛起一丝失望。

　　在她看来，若是宝儿也在，她便能多些拿捏华清的筹码，她眼巴巴地望着华清：

　　“宝儿呢？我如今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就狠心不让我见宝儿最后一面？”

　　华清神色冷峻，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不让。”

　　崔小玉咽了咽唾沫，声音颤抖着苦苦哀求：

　　“华清，整整九十板子啊，打完我这条命可就没了。”

　　“我知道错了，求你看在我是宝儿亲娘的份上，撤了这案子吧。”

　　华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道：

　　“死了倒也干净。”

　　“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娘亲，宝儿往后长大了，不管走到哪儿，都得遭人指指点点，受尽白眼。”

　　崔小玉长叹一声，眼中含泪：

　　“我总归是宝儿的亲娘。”

　　“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他日后知晓了，必定会恨你。”

　　“再说了，你也是由娘一手拉扯大的，该明白没娘的孩子有多苦。”

　　“你当真忍心让宝儿在一个残缺不全的家庭长大？”

　　华清仰头大笑，笑声在牢房内回荡：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几分得意：

　　“如今我有的是钱，莫说是娶个三妻四妾，就是再多几房，那也不在话下。”

　　“宝儿想要几个娘，我便给他娶几个就是。”

　　崔小玉一听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差点背过气去，她瞪大了眼睛，怒声斥道：

　　“李华清，你可别忘了，这些钱财可都是我们崔家的！”

　　“你好好想想，当初你和你娘穷得叮当响，若不是投奔了我家，能过上好日子？”

　　“要不是靠着我们崔家，说不定哪年寒冬，你们母子俩就冻死在街头了！”

　　说到此处，她稍稍缓了口气：

　　“我的要求其实是很简单，你只要撤了案子就行。”

　　“我发誓，出狱之后，绝不再与你争夺半分财产。”

　　华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笑容里满是不屑：

　　“哼，我会信你的鬼话？”

　　他双手抱胸，语气冰冷：

　　“你还是死了比较好，如此一来，我便能毫无顾忌地享用你们崔家的钱财了。”

　　崔小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闷气憋在嗓子眼，差点就吐出血来。

　　她紧咬下唇，强忍着满腔怒火，硬是压下性子，用近乎卑微的语调再次哀求：

　　“李华清，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华清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大手一挥，直接打断她：

　　“行了，别在这儿絮絮叨叨说这些没用的。”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崔小玉，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今日肯来这一趟，就是想明明白白告诉你，等明日你被板子打死之后，我是断然不会替你收尸的。”

　　“至于崔家那些族人，你爹生前把财产都交到了我手上，他们恨透了你爹，料想也不会有人肯出面为你料理后事。”

　　言罢，华清畅快地大笑几声，掸了掸衣角，转身大步朝牢房外走去。

　　崔小玉见状，顿时慌了神，她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

　　“李华清，你给我回来！”

　　然而，华清仿若未闻，脚步未有丝毫停顿，径直离去。

　　崔小玉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与绝望，破口大骂：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必定不得好死！”

　　她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在满是污垢的脸颊上肆意流淌。

　　晚上，华清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县衙，找到了放置行刑器具之处，将预先备好的空心板尽数换成坚实的实心板。

　　随后，又将那些空心板收入千机空间之中。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县衙门口便已聚集了大批瞧热闹的吃瓜群众。

　　众人你拥我挤，将那县衙门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他们交头接耳，都在议论着通奸案。

　　不多时，史衡进入县衙内堂，正襟危坐，升堂审案。

　　随着一声威严的传唤，史金亮和崔小玉被衙役们押解着，踉跄着步入公堂，“扑通”一声，双双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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