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谋人性命

　　多目怪取梯子，转过床后，爬上房梁，拿下木匣。

　　自袖中取出一方鹅黄绫汗巾，汗巾内有一把钥匙，开了铜锁，取出一包药。

　　“这药是我炼制出来，对付孙悟空的。凡人吃，入腹就死；神仙吃，只消三厘便绝；

　　那两个道士有些道行，却比不得神仙。干脆下二厘，给他们个痛快。”

　　沏茶下药，多目怪抬头看到桌上那碟枣，低喃道：“枣子留给孙悟空吧！那两个臭道士不配吃。”

　　多目怪前脚刚走，太素便现出真身。纵身一跃，取下木匣收作己用。

　　哪吒坐在堂上，揉搓着三颗火枣。金光闪过，太素坐到他身旁，伸手夺过火枣，吹口气。

　　门外传来脚步声，多目怪端着两盏茶，笑着跨过门槛。

　　“劳二位久等。”

　　“我等同为道门弟子，不必如此多礼。”

　　太素举起火枣，笑道：“贫道有些机缘，偶得几枚火枣，赠于道友，以报收留之恩。”

　　“多谢道友！”

　　奉上热茶，收下火枣，多目怪顺势坐下，说道：“不知二位是何宝山？到此何干？”

　　“游方野道，似浮萍无根。”太素缓缓开口：“只凭一腔孤勇四处闯荡，哪有栖身的宝山？”

　　哪吒目光落在茶盏上，神色莫名，催促道：“道友，你快尝尝火枣滋味如何？”

　　多目怪笑着催促道：“二位道友，请喝茶。”

　　太素和哪吒对视一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唔，这仙茶滋味甚美。”太素咂了咂嘴，吹散热气，一饮而尽：“好喝，好喝！师弟，你快尝尝。”

　　“师姐说好喝，滋味定然不错。”

　　哪吒埋头饮茶，不时抬起头同太素说笑几句。

　　多目怪垂头看着那三枚火枣，嗅了又嗅，并未瞧出异样。

　　拿起一颗放到嘴边，咔嚓咬了一口，滋味同从前吃的一般无二，遂放下心来。

　　“道友，不知火枣从何而来？”

　　太素放下茶盏，得意的说：“道友以仙茶待我，我若再瞒下去，良心难安。

　　实不相瞒，我在仙府之中栽了两棵枣树，距今已有千年之久。硕果累累，压根吃不完。”

　　话音落下，太素自怀里掏出一捧火枣，放于多目怪手中。

　　“道友只管吃。”

　　多目怪嘴角垂涎，再看太素，心里冒出一股无明业火。

　　山间野修，竟能种出两棵火枣树，吃不完，享不尽，凭什么?

　　伸出舌头舔起火枣，多目怪吧嗒吧嗒嚼了几口，吞进腹中。笑问：“不知道友在何处清修？”

　　“我在……”太素脸色骤变，嘴唇青紫，双目暴突，捂着心口抬头骂道：“你，你下毒……”

　　只听啪一声，哪吒手中茶盏落地，捂着肚子滑倒在地，嘴角渗血，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多目怪捧着火枣，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首，咧嘴跺脚，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我怎会下毒手？时也命也，难道我的命如此不济？”

　　“师父。”

　　道童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尸首，脸上并未露出半分惊诧之色，拱手奏道：“有人叩门。”

　　多目怪收起悲痛模样，回首问道：“谁？”

　　“为首的是个和尚，白白胖胖的。后面跟着几个徒弟，模样有些奇怪。”

　　“孙悟空！”多目怪大笑几声，吩咐道：“快些将这两具尸首处置干净，收拾出地方，款待唐僧。”

　　多目怪出偏殿，直奔大门外。低头看到手中的火枣，张开血盆大口，尽数吞入腹中。

　　“黄芽白雪神仙府，瑶草琪花羽士家。”陈玄奘收回目光，笑道：“想来那观主是个文雅之人。”

　　孙悟空冷嗤一声，嘲讽道：“这是个烧茅炼药，弄炉火，提罐子的道士。”

　　“悟空，慎言！”陈玄奘板着脸斥责道：“无冤无仇，莫要冒犯道长。”

　　“师傅，猴哥说的是实话，怎就成了冒犯？”猪八戒瞪着眼反驳道：“哪个道士不炼丹？”

　　这厢，师徒几人说着话。那厢，多目怪打开门。

　　陈玄奘循声望去，却见一位老道立在门边。那道士面如铁瓜，目若朗星，一看便知是端方君子。

　　“阿弥陀佛。”陈玄奘合掌当胸，俯首行礼，笑道：“老神仙，贫僧问讯了。”

　　多目怪收整道袍，还了一礼，喜道：“老师傅，失迎了，请里面坐。”

　　陈玄奘欢喜上殿，推开门，见有三清圣像，供桌上有炉有香，即拈香注炉，礼拜三匝。

　　“老师傅，这边请。”

　　多目怪引着陈玄奘去往偏殿，出门却见童儿站在廊下，脸涨得通红，一副焦急模样。

　　“师父恕罪，偏殿进了毒蛇，我等尚未捉住。”

　　“毒蛇？”孙悟空蹦出来，嬉皮笑脸的说：“尔等不过是凡人，怎捉得住毒蛇？”

　　太素假死脱身，早已将来龙去脉说于孙悟空听。什么毒蛇？分明是那两具尸首尚未处置干净。

　　沙悟净附和道：“大师兄说得对，汝等若被毒蛇所害，那可如何是好？”

　　“悟空。”陈玄奘眉眼含笑，回首吩咐道：“你帮这位小师傅捉蛇。”

　　多目怪脸色骤变，挡在门前，叫道：“不可！”

　　“咦？”孙悟空扛着金箍棒，故作疑惑，问道：“敢问道长，有何不可？为何不可？”

　　“额……”多目怪眼睛一转，想好说辞：“来者是客，怎能劳动长老出手？

　　毒蛇而已，山间寻常之物。我这童儿便能捉住，几位还是随我走吧！”

　　孙悟空怎能如他的意？开口反驳：“童儿虽能捉蛇，可到底年幼。

　　若伤了性命，道长岂不是肝肠寸断？老孙有些本事，伸手便能捉住毒蛇。”

　　多目怪拦着不让，怎奈孙悟空身形灵巧，纵身落在门前，一脚踹开殿门。

　　哪吒使了一阵风，淡淡的血腥味扫过陈玄奘鼻尖。

　　陈玄奘急忙向内看去，却见地上躺着两具尸首，那模样分明是中毒而死。

　　“这是怎么回事？”

　　“这……”多目怪急中生智，挤出两滴泪，哭道：“我那苦命的徒儿！

　　为师命你们抓蛇，你们怎将命搭了进去？早知如此，还不如要为师的命。”

　　太素目瞪口呆，低喃道：“谁是他徒弟？这妖怪当真是不要脸皮。”

　　哪吒眉头紧蹙，附和道：“他确有几分急智。”

　　“不成！不能便宜了他。”

　　太素吹了口仙气，只听叮当一声响，一块腰牌顺着风飞到陈玄奘脚边。

　　孙悟空拾起腰牌，勃然大怒，吼道：“此乃太清观弟子，怎就成了你的徒弟？”

　　猪八戒闻言掣起九齿钉耙，叫道：“你这谋人性命的妖道，拿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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