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坠落山涧

　　成功了？她有些不太确定，心海神魂的剧痛让她的思绪犹如混沌。

　　她感到意识渐渐模糊，四肢也越来越冰冷，雪涧山脉的寒风仿佛在将她送离人间。

　　这痛苦而漫长的过程，让她忽然回想起了某个遗忘很久的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肆虐、无依无靠的夜晚，那个时候，她也即将放弃一切，即将被无尽风雪吞噬，而那个亲切的影子忽然出现，把温暖和希望带给了他。

　　半梦半醒间，楚小凝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暖和了一些。

　　这是要陨落的前兆？楚小凝有些恍惚，可是，她分明看见，一个灰色的身影紧紧地接住了她。

　　犹如在那无数个风雪交加的寒夜，灰影在绝境中保护着她。

　　犹如在那飞雪漫天的无念城，那个如夜下长河般的身影在等待她苏醒。

　　回忆的画面与现实融合、又交错。楚小凝尽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这人的面容，看到的却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黑色面具。

　　这是……月恒？楚小凝心中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似安心，又似失落。

　　月恒也看向了楚小凝，虽然满身伤害，双目却依旧沉寂似水。

　　这近乎贴面的距离，让楚小凝不敢直视月恒的目光。

　　忽然，月恒伸出了手，温柔而迅速地绕过了她的脖子。

　　他这是……想抱我？若非太过虚弱，楚小凝差点挣脱。

　　就在楚小凝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时候，月恒绕过她脖子的手并没有停住，而是绕了一圈，不着痕迹地抓住了她的耳环。

　　疼！楚小凝疼得差点叫出声来，月恒不知何故，居然拿住了她的耳环。

　　那是杨子默送给她‘全套首饰’之一，名为冰雾的湛蓝色耳环，据说也是防身的好道具，不过楚小凝至今没用过，纯粹把它当成了饰品。

　　唰——

　　数息后，冰雾耳环仿佛受到了召唤一般，在月恒指尖形成了一片湛蓝色的气流，如丝带般弥散于天地。

　　楚小凝还没来得及诧异，就看到眼前冰气弥漫，雪花飞舞，短短数息之间，就演变为鹅毛大雪。

　　以她和月恒为中心，一片巨大的暴风雪渐渐成型。

　　轰隆隆……

　　不仅如此，雪涧山脉连绵的雪山似乎也感应到了冰雾耳环的力量，湛蓝色的气流所过之处，各处高山雪崩如潮，形成了一场犹如天漏般的暴风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楚小凝早已分不清天地，分不清雪山云海，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只能任由暴风雪带着她飞向无尽远处……

　　昏暗的峡谷深处，雪花如飘絮随风而落，四下沉寂如夜。

　　天空暗沉，雪花纷飞，白昼的光芒透过峡谷的浓雾，只留下月光般的朦胧。

　　一处不起眼的山壁旁，一道灰影盘膝而坐，仿佛一尊沉寂了万年之久的雕像，静静守候在一个女子身边。

　　这是一个很可怜的女子。

　　她躺在一堆枯草之上，面如白纸，双眸紧闭，原本俏丽而惹人怜惜的面容，却带上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而她的身躯更是遍体鳞伤。

　　灰影沉默不言，将一些灵药轻轻涂抹在了女子的手臂上，而就在那白皙似藕的手臂上，几道巴掌长的伤疤犹如玉器的裂痕一般，将一切白皙与美好尽皆毁灭。

　　“还是和以前一样......”灰影喟然长叹，昏暗的光线下，他那沉寂的面容再也不见一丝冰冷，取而代之的，是惆怅，是怜惜，是不忍。

　　这是一个柔弱似水的女子，她修为不高，实力也不算强，可是，面对她根本无法战胜的强敌时，为了救下自己，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来，用她那娇小的身躯扛下一切。

　　就像过去一样……灰影双眸紧闭，往昔的一幕幕浮现心头。

　　那个时候，同样是弱小无助，同样是无依无靠，可是，为了救下他人，她还是颤抖着一次次走向风暴深处……

　　他紧紧地抱着她，轻轻为她拭去不断飘落的雪花，并把所有一切能找到的灵药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仿佛是在补偿，又仿佛是在赎罪。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空已经越来越暗，而暮雪却好似无穷无尽一般，纷扬而下。

　　楚小凝缓缓醒了过来，她是被热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温暖的火堆。

　　“这是哪里？”楚小凝想要站起来，浑身上下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再看自己的双手，手臂被包扎得严严实实。

　　“月恒？”楚小凝尽力撑起身子，艰难地爬到一处洞口，只见外界天地昏暗，雪花飞舞。

　　寒风如利刃般刮过，凄厉的风声犹如鬼啸。

　　楚小凝身子太弱，没支撑太久，就倒在了地上，顺着洞口的斜坡摔了下去，摔到了冰冷的雪地上。

　　一时间，伤口的痛感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楚小凝感觉自己耳朵嗡嗡作响，好似做梦一般。

　　“小一，这是哪里……”楚小凝喃喃自语。

　　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无论她如何呼唤，小一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小一，你在哪？不要吓我……”楚小凝拼命传音，拼命呼喊，甚至都喊出声来，小一却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楚小凝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地喘着气。小一消失了？这是她从未遇到过的事。自从她和小一在极北之地相识以来，小一一直伴她左右，与她相依为命，没有小一的日子，她连一天也没有经历过。

　　“小一，快回答我啊，不要丢下我……”伤口的剧痛，凛冽的寒风，昏暗的雪地，消失的小一，所有的一切让楚小凝陷入了绝望，委屈地哭了起来。

　　咔。

　　忽然，楚小凝感觉自己身子腾空，似乎被人抱了起来。

　　“月恒？”楚小凝睁眼一看，有些发怔，抱住她的人，正是月恒。

　　月恒抱着她回到了山洞里，把她重新放到了火堆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花，温和道：“你醒了？不要乱跑。”

　　“小一不见了，小白也不见了……”楚小凝终于再也忍不住，抱着月恒哭了起来。

　　“灵宠有灵。”月恒轻声安慰道：“或许可以感知一下，和她的滴血印记是否还完好？”

　　“滴血印记？”楚小凝回过神来，用力擦干眼泪，之后闭上眼睛，开始感知自己的虚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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