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针脚追命,谁在点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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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室里的烛火又晃了晃,苏若雪指尖压着纸条边缘,指甲盖泛出青白。

  她另一只手从衣襟里摸出个褪色的檀木匣,匣盖一开,霉味混着陈墨香涌出来——那是她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纹语辑录》,纸页边角早被翻得卷翘。

  "看这里。"她用银簪挑起一页残图,烛火映得绢纸上的暗纹忽明忽暗,"七刑引魂帖,专用于宣告织奴处决令。"苏若雪的声音轻得像飘在水面上的柳絮,"我娘说过,这种帖子不是写出来的,是用绣花针蘸着掺了人血的墨,在薄绢上一针一针'刺'成的。"她指尖划过纸条上的"你"字,"血丝引墨法,只有中枢执笔人能做到——他们连恐吓都要立规矩。"

  顾承砚的拇指摩挲着纸条边缘的刺痕,指腹被扎出个小红点。

  他盯着那抹血珠,喉结动了动:"他们不是恐吓我。"他突然抬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是在向所有被控者展示链条——赵五被埋进棺材时,老周头醒了,李阿公砸收音机,张婶..."他顿住,想起青鸟刚才说的话,"这些人都在同一时间出现异常反应。

  他们要让活着的人听见脚步声,知道下一个死的,可能是自己。"

  "顾先生。"青鸟突然插话,监测仪在他膝头发出轻响。

  他低头翻着一沓泛黄的死亡登记册,纸页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簌簌作响,"近七日,全市有三起'急病猝亡'。

  裁缝铺的王师傅,钱庄的小账房阿林,缫丝厂的陈婶。"他把登记册推到顾承砚面前,三个名字下用红笔圈着"无亲属认领次日火化","最蹊跷的是,他们供职的地点——"他抽出铅笔在地图上点了三个点,"裁缝铺在法租界,钱庄在公共租界,缫丝厂在闸北。"铅笔尖重重戳在三个点中间,"中心点,虹口钟表行地下道。"

  顾承砚的手指叩了叩地图,声音里浸着冷笑:"随机杀人?

  不,是立规。"他想起赵五后颈的"辰七"烙印,"他们在织一张网,每个死者都是网眼里的刺,扎得活人不敢动。"他突然抓起桌上的铜哨,"去把赵五请进来。"

  赵五进来时,后颈的青紫色烙印在烛光下像条狰狞的蛇。

  苏若雪递给他一盏温茶,他接杯子的手还在抖:"顾少,我...我刚才躺进棺材里,脑子里嗡嗡的,像有根针在扎。"

  "重演一次。"顾承砚指了指角落的躺椅,"像发病时那样。"

  苏若雪走到靠墙的古筝前,指尖抚过琴弦。

  这架筝是她从苏府带来的,琴身刻着"归络"二字——她母亲说过,这是能安抚紊乱气血的古调。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拨响第一声,低沉的泛音像雾一样漫进密室。

  赵五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呼吸变得粗重。

  顾承砚盯着监测仪上跳动的波形,手按在棺中共鸣器的开关上。"开始。"他按下开关,录音里传来赵五发病时的喘息声,监测仪的指针突然剧烈摆动。

  "有回流!"青鸟猛地凑近仪器,"信号在传输过程中被截断了一部分,像是...有另一台设备在'倾听'死亡。"

  顾承砚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抓起外套往身上套,风带起桌上的纸条,"定位干扰源。"

  青鸟的手指在电报机上翻飞,不多时,一张坐标纸"啪"地拍在桌上:"距离义庄三百米外,福康里7号老洋房阁楼。"他调出电力负荷曲线,"和手札里记载的'织魂共鸣机'高度相似。"

  密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苏若雪的手指还停在琴弦上,余音在梁间绕了两绕,散了。

  顾承砚望着窗外渐露的鱼肚白,把纸条折成小方块收进怀表夹层。

  他转头看向苏若雪,目光软了些:"你守着赵五,别让他再碰任何来路不明的东西。"又看向青鸟,"去弄套水电巡查员的制服。"

  青鸟点头,转身时衣摆扫过桌角的铜哨,发出一声清响。

  苏若雪望着顾承砚整理袖扣的动作,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骨节分明,还带着昨夜翻义庄时蹭的泥。"当心。"她轻声说,指腹蹭掉他手背上的泥点,"那阁楼的窗台上,我见过和赵宅一样的'七'字影子。"

  顾承砚低头看她,晨光从窗缝里漏进来,在她发间镀了层金边。

  他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衫渗进来:"等我回来,把这些影子都烧了。"

  天彻底亮了。

  顾承砚站在福康里巷口,肩上搭着帆布工具包,蓝布制服洗得发白。

  他仰头望了望7号洋房的阁楼,窗棂上的灰尘被风卷起,模糊了玻璃后的人影。

  他摸了摸怀里的铁镐,转身往洋房后门走去——今天,该他去敲一敲这张网的中枢了。

  苏若雪的指尖还停在顾承砚手腕上,昨夜赵宅窗台上那道斜斜的阴影突然在她眼底翻涌——那道影子不是月光投的,是有人贴着玻璃用炭笔描了个"七"字,墨色未干时被夜风掀开窗纱,炭粉混着露水渗进木缝里,今早她擦窗时才发现,木头上的刻痕比墨迹更深,像刀凿的。

  "若雪?"顾承砚的声音像浸了温水的丝绸,轻轻裹住她发颤的指尖。

  她这才惊觉自己指甲几乎掐进他腕骨,连忙松开手,袖底的《纹语辑录》硌得肋骨生疼。"我没事。"她扯出个笑,可睫毛还是在抖,"今早给赵五换药时,他后颈的烙印突然红了,和那'七'字一个形状。"

  顾承砚的瞳孔骤缩。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衫渗进来:"等我回来。"

  天刚擦亮,顾承砚的蓝布工装就沾了晨露。

  福康里7号的后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铜锁,他摸出根细铁丝,三两下挑开——这手艺还是上周跟着青鸟学的,那小子说"做情报的,总得会点见不得光的本事"。

  阁楼的木梯吱呀作响,他屏住呼吸往上挪。

  夹层入口藏在天花板暗格里,他仰头看了眼房梁,用铁镐轻轻一撬,灰尘扑簌簌落下来。

  控制台就藏在夹层最深处。

  七根彩色导线像蛇一样盘在牛皮地毯上,红、橙、黄、绿、青、蓝、紫,每根末端都贴着张人像标签。

  顾承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最中间那根紫色导线的标签上,苏若雪的照片正对着他笑,照片背面用日文写着"待启·执钥体"。

  他的喉结动了动,指尖几乎要碰到导线,又猛地缩回来。

  不能碰,这东西可能连着装了触发机关。

  他迅速掏出怀表,对着标签拍了三张照片,金属表盖合起时,镜面映出窗框边缘的泥印——半枚鞋印,纹路和租界巡捕的牛皮靴底一模一样。

  "顾先生!"青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急切,"巡捕房的人往巷口来了!"

  顾承砚反手扣上暗格,顺着木梯往下跳时踩断了第三根横档。

  他抄起帆布工具包往肩上一甩,刚拐过走廊,就听见楼下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他低头看了眼工装裤腿——刚才蹭到了夹层的蜘蛛网,蜘蛛还在裤脚爬,他扯下蜘蛛装进火柴盒,这是证据。

  回到顾苏织坊时,苏若雪正站在染坊门口,手里端着碗药汁。

  见他进来,她快步迎上来,药碗在两人中间晃了晃:"赵五说喉咙发紧,我让张婶煎了薄荷汤。"她的目光扫过他裤脚的蛛网,又落在他攥紧的火柴盒上,"查到什么了?"

  顾承砚把三人推进账房,反手锁上门。

  他掏出怀表,将照片拍在桌上:"七根导线,对应七个目标。"他的手指点过苏若雪的照片,"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的'活'——执钥体,应该是指能启动共振场的关键人。"

  青鸟的手指在电报机上翻飞,调出前晚的监测记录:"赵五发病时,仪器显示有频率波动。

  如果若雪小姐是执钥体,他们需要她主动进入共振场才能完成接管——就像当年控制白手套技监那样。"

  苏若雪的手指攥紧了《纹语辑录》,纸页发出细碎的响声:"我娘说过,归络调能安抚气血,可如果他们......"

  "所以从今晚起,停了夜间的琴音传递。"顾承砚打断她,"改用琵琶弹改编版《归络调》,把音律节奏全打乱。

  他们要的是原频段的声纹,我们就给他们一团乱码。"

  苏若雪愣了愣,随即点头:"我小时学过琵琶,改调的话......"她翻出琴谱,指尖在弦位上比划,"把商调降半音,羽调提前两拍,应该能形成声纹迷雾。"

  午夜时分,账房的电报机突然"滴滴"作响。

  青鸟扑过去,一张纸条"刷"地吐出来:"执钥不鸣,清心难继。"

  顾承砚盯着纸条上的字,嘴角扯出个冷笑。

  他转头看向苏若雪,她正坐在窗台上调琵琶弦,月光漏进来,在她发间织了层银网。"他们在等你沉默。"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我们就偏要唱。"

  苏若雪抬头看他,琵琶弦"铮"地一声绷断。

  她低头捡断弦,指尖突然刺痛——指甲缝里渗出一丝血线,竟自动在琴谱上划出半个蚕茧形状。

  她愣住,抬头时正看见墙上的影子。

  那影子的嘴唇在动,无声地重复着一句她从未听过的词:"归络·终章"。

  更漏在墙角滴答作响。

  苏若雪盯着纸上的血茧,又抬头看墙上的影子——它还在动,像在念诵某种咒语。

  她伸手摸向颈间的檀木匣,里面的《纹语辑录》烫金书名突然变得烫手。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

  苏若雪把染血的琴谱折好,塞进袖底。

  她知道,等天亮了,她得把这些异状都告诉顾承砚——还有那个在墙上说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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