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丝线渡海,暗潮初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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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的炭火噼啪爆响,顾承砚的手指在港英海关通令上重重一叩,烛火被气流带得晃了晃,将"高密度丝线非标准绣架"几个字投出扭曲的影子。苏若雪凑过来时,他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蓝草染香——方才在染坊,她手里还攥着半块靛蓝染布。
"他们怕的不是布,是会说话的针。"他低笑一声,指腹蹭过通令上"工艺展品"四个字,"《归络人》见报那日,阿娘教过的绣女在南洋、在旧金山给报社写信,那些针脚里藏着的不只是花色,是'中国人的手艺断不了'的声儿。"
苏若雪的手指轻轻抚过通令边缘,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所以要封我们的口。"她转身从藤箱里抽出三本泛黄账册,牛皮纸封面还沾着淡淡樟木香,"顾先生早年收购的南洋土产行,我查过了。"账页哗啦翻响,"桂皮、八角、漆器,都是东南亚华人厨房和神龛里的东西,利润薄得像蝉翼,日伪根本看不上眼。"
顾承砚倾身望去,见她用朱笔在"陈李济药行"四个字下画了道线:"香料木箱夹层填晒干的槟榔叶,防潮又驱虫。
精密仪器拆成零件塞进去,外头贴药行定制封条——谁会翻药材箱子查?"她抬头时眼睛发亮,像从前在账房算错数又突然想通时那样,"再在箱底烙《归络调》的节拍纹,到了南洋,敲着箱子哼两句曲子就能对上。"
"好。"顾承砚握住她沾着墨渍的手,指腹蹭过她因常年拨算盘磨出的薄茧,"就按阿雪说的办。"
密室门被叩响三声,青鸟掀帘进来时带了股冷风,军大衣肩章上还凝着霜花。"登船前夜线报。"他把牛皮信封推到桌上,封蜡是特高课惯用的樱花印,"码头苦力混进了便衣,专盯夜间离岸的小货轮。"
顾承砚的拇指在桌沿敲了两下,节奏像在打《归络调》的快板。
苏若雪突然抽回手,从怀里摸出块雕着并蒂莲的铜哨——那是顾氏绸庄管仓库的老周头送的,说吹三声能召来巡夜的帮众。"十艘船分五个码头。"她把哨子塞进青鸟掌心,"挂'婚庆贺礼'的去十六铺,'戏班巡演'的去外白渡桥,'宗祠还愿'的......"
"去浦东陆家嘴。"顾承砚接得自然,"让福生帮的小赤佬们扮成送亲队伍,哭天抢地的,越闹越真。"他转向青鸟,"真正的丙字号走苏州河支流,等黎明前潮退时......"
"无声滑出。"青鸟接口,眼底闪过锐光,"我让闽粤老水手掌舵,船底涂桐油,吃水浅得像片叶子。"
子时三刻的黄浦江罩着层薄雾,顾承砚站在苏州河支流的芦苇荡里,看丙字号货轮的影子像条黑鱼般滑出。
苏若雪的手袋里装着最后十枚防潮蜡丸,每颗里都裹着绣女们连夜赶制的《归络调》绣样——那是要带给香港女校的教材。
"顾先生!"船尾突然传来压低的唤声,是老船工阿海伯,他举着盏防风灯晃了晃,"雷达测到舟山群岛方向有动静,像......"
江风卷着雾扑过来,灯影忽明忽暗,阿海伯后半句被浪声吞了去。
顾承砚望着货轮渐远的轮廓,摸出怀表里夹着的照片——那是苏若雪十六岁时在绣楼的留影,身后是幅未完成的《百鸟朝凤》。
"阿雪。"他转身揽住她肩膀,感觉到她手袋里的蜡丸隔着呢子大衣硌人,"等开春,我们要让全中国的绣绷都响起来。"
苏若雪抬头时,薄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汽笛声。
那声音太轻,像谁在风里哼了半句走调的《归络调》。
密室门被叩得闷响时,顾承砚正将最后半块炭投入火盆。
火星噼啪溅起,落在苏若雪摊开的航海图边缘,她眼疾手快捏住烧卷的纸角,抬头时正见陈掌柜撞进来,油布包在臂弯里颠得直晃,额角的雪粒落进领口,融成水痕顺着青布衫往下淌。
"顾先生!"陈掌柜喘得像刚跑完十六铺码头,"航运组的人都挤在后院柴房,王船主说雷达师方才递了纸条——丙字号过了嵊泗列岛,舟山方向有铁壳子船尾行!"他把油布包往桌上一摔,金属撞击声惊得烛芯跳了跳,"说是艇首有太阳旗!"
顾承砚的手指在航海图上顿住,指腹恰好压在舟山群岛的墨点上。
苏若雪的手覆上来,隔着一层薄茧摸到他掌心的温度——稳得像块压舱石。"阿海伯的船走的是夜航线。"他低头轻笑,指节叩了叩图上用红笔圈起的"东经122度","我让青鸟塞在底舱的老广播,该响了。"
苏若雪忽然想起三日前装船时,青鸟搬着台掉漆的留声机往货舱钻,说是"给老船工解闷"。
她捏着航海图的手微微发紧:"《珍珠塔·方卿见姑》?"
"对。"顾承砚抽出油布包里的铁盒,掀开时是枚黄铜发条钥匙,"寒夜里听评弹,谁会留意唱词里夹着摩尔斯?"他转动钥匙,机械齿轮的轻响混着炭火声,"'寒风凛冽吹我衣'是短音,'孤雁独飞无处依'是长——"
"东经122度!"苏若雪突然接口,眼尾弯出笑纹,"阿娘教绣时说,好针脚要藏在绣面下。
您这招,和藏针脚一个道理。"
陈掌柜张着嘴看他们一来一回,直到顾承砚把钥匙塞进他手里:"去柴房告诉王船主,让雷达师盯着丙字号——若半小时后航向偏北半度,便是成了。"
陈掌柜攥着钥匙往外跑,棉鞋在青砖地上蹭出刺耳的响。
苏若雪望着他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航海图边缘的折痕:"你早料到他们会追?"
"日商上个月截了三艘运生丝的船。"顾承砚替她拢了拢被穿堂风掀起的鬓角,"但他们不知道,我们要运的不只是丝。"他的目光掠过密室角落的藤箱,那里整整齐齐放着十本《女子绣艺课纲》,封皮是染坊新试的月白色,"是能让全中国女人拿得起绣针的底气。"
三日后的香港码头飘着细雨。
顾承砚站在仓库二楼,看搬运工掀开最后两箱桂皮,樟木香混着雨水味漫上来。
接收方的林先生突然低呼一声,戴着手套的手从桂皮堆里抽出卷蜡封的桑皮纸。
"顾先生!"林先生的声音发颤,"您看这个!"
桑皮纸展开时,十二幅小像像串珍珠般滚落在地。
第一幅是个妇人低头哼歌,怀里的小女娃踮脚够绣绷;第二幅是女孩趴在窗台上,指尖沾着靛蓝染液;第三幅……顾承砚蹲下身,指腹轻轻抚过"女子夜校"四个歪扭的墨字,画里的女先生举着绣样,盲眼的姑娘正用指尖触摸针脚。
最后一幅是朵冰裂梅花,枝桠间夹着半行小字:"北平城破前,绣娘阿秀托人带的。"
"是传。"苏若雪蹲在他身侧,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画里的鸟,"我认得这画法——去年在苏州收旧绣样,见过老绣娘用针尾蘸墨在废绢上画的家信。
她们不识字,就拿画传情。"
顾承砚的拇指蹭过"传"字的墨痕,那里有块凸起,是针戳破纸背的痕迹。
他突然站起来,军大衣下摆扫落了半箱桂皮:"阿雪,跟我去养蚕场。"
城郊养蚕场的竹匾里,新茧白得像落了层雪。
顾承砚摘了手套,指尖捏起颗茧子,在缫丝机前坐下。
苏若雪要帮忙,被他轻轻推开:"我想试试,她们当年是怎么把血和汗都缫进丝里的。"
缫丝机的轮轴转起来,雪色的丝一缕缕抽离蚕茧。
顾承砚的指腹很快磨破了,血珠渗出来,染红了丝线。
苏若雪掏出手帕要裹,他却摇头:"这样才真。"他望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光线透过缫丝机的木框,在丝线上织出金网,"她们用血传火,我们怎能只用手收?"
话音未落,远处码头传来尖厉的警笛。
顾承砚的手顿住,丝线"啪"地绷断。
苏若雪扶他起身,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黄浦江面上,一艘贴着"丙字号"标签的货轮正被宪兵队的汽艇围堵,船头站着个穿军大衣的身影,军帽被风吹落,露出利落的寸头。
"那是……"苏若雪的声音突然哽住。
顾承砚望着那道身影,喉结动了动。
他摸出怀表,打开时照片上的苏若雪正对着他笑。
表盖内侧,用小刀刻着行小字:"真船已抵港,诱饵引豺狼——青。"
警笛声里,货轮上的身影突然举起手,做了个划桨的动作。
顾承砚望着那抹身影被宪兵押下船,转身时把染血的丝线塞进苏若雪手里:"去仓库,把《课纲》和画稿都锁进保险库。"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铁钉钉进木头,"青鸟在替我们试水深浅。"
苏若雪攥紧丝线,指尖触到血珠的温度。
她望着顾承砚走向码头的背影,雨丝落进他的衣领,却没见他缩一下——那抹挺直的脊背上,仿佛驮着整片要亮起来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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