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铁腕肃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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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城的晨雾裹着雪粒,黏在檐角的冰棱上,冻得人鼻尖发红。通济门内的石板路上,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锦衣卫的校尉们身着飞鱼服,腰悬绣春刀,肩上扛着明黄的"锦衣卫"旗幡,旗面在风里猎猎作响。

  张明辉勒住马缰,鞍鞯上的铜环叮当作响。他今日穿的是蟒纹曳撒,比寻常校尉的飞鱼服更显威严,望着眼前那座挂着"礼部右侍郎"匾额的宅院,冷声道:"开门!锦衣卫办案!"

  门内的门房还想盘问,缇骑早已抬脚踹开了朱漆大门,门轴"嘎吱"一声断成两截。正厅里,钱谦益的门生、现任礼部右侍郎李建泰正和几个幕僚围着炭盆搓麻将,桌上还堆着些银子。见缇骑闯进来,李建泰手里的象牙牌"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比炭盆里的灰烬还白。

  "李大人,别来无恙?"张明辉踱到桌边,拿起一张牌,正是张"白板","前几日从北京来的信使,可是在您府里歇的脚?"

  李建泰猛地拍桌而起,色厉内荏道:"张明辉!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乃朝廷命官,岂会与北虏私通?"他梗着脖子喊,"有证据便拿出来,否则我必上奏弹劾你!"

  张明辉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抬手一招:"给我搜。"

  话音刚落,一旁始终垂首侍立、端着茶盘的侍女突然屈膝跪地,从胸口掏出一块刻着"锦衣暗探"的铜牌,双手奉上:"属下暗探林月,隶属北镇抚司三组,参见指挥大人。"

  李建泰惊得后退半步,指着侍女的手都在发抖,声音尖利:"你...你这个贱婢!我待你不薄,竟藏在这里算计我!"

  林月缓缓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眼神里的恭顺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待我不薄?"她嗤笑一声,声音清亮得让满室人都听得真切,"李大人怕是忘了,前晚是谁借着喝醉酒,拉着我去内室'暖床'?您都这把年纪了,家里儿孙满堂,还好意思干这种事儿,不觉得害臊吗?"

  这话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李建泰脸上。他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嘴里"你你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这个贱婢!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林月挑眉,从茶盘下抽出一方丝帕,扔在桌上,"您昨晚落在我被窝的帕子,可是您的贴身之物?上面还有我的落红,要不要让各位幕僚瞧瞧,认不认得主子的私物?"

  幕僚们害臊得纷纷别过脸,不敢直视。李建泰看着那方染着一片血迹的丝帕,气得浑身发抖,抬脚就要去踹林月,却被旁边的缇骑一把按住。

  张明辉接过铜牌验看,颔首道:"原来是林暗探,辛苦你了。既如此,便省事多了。"他扬手示意,"去,把李大人藏着的账册取来。"

  林月应声起身,领着两名缇骑直奔书房。片刻后,她捧着一个上了锁的木匣回来,打开匣盖,里面是一本厚厚的账册。张明辉接过账册,指尖在封面上摩挲片刻,直接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二月初七,收北虏银三千两,约献通济门布防图",字迹与李建泰平日奏折上的笔迹分毫不差。

  "李大人,"张明辉将账册拍在桌上,声响震得麻将牌跳了跳,"这最后一页的记录,你还有何话讲?"

  李建泰看着那行字,又看看林月那副了然的神情,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不到半日,锦衣卫抄了七处宅院,除了李建泰,还有户部主事吴惟华、兵部员外郎王则尧等六人,全是当年率先投降大顺、如今又想投满清的"三姓家奴"。

  傍晚时分,张明辉带着账册和人证赶往帅府。正厅内,李明正对着地图沉思,见他进来便抬眼:"都查清了?"

  "回都督,"张明辉将账册呈上,"李建泰等人罪证确凿,且审讯时,李建泰多次提及'恩师之意',他是钱谦益的门生,此事恐与钱谦益脱不了干系。"

  李明翻看账册的手指顿住,沉默片刻后道:"钱谦益是江南文林领袖,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他指尖轻叩桌面,"眼下江南刚定,若贸然动他,恐引发文人骚动,人心不稳。"

  张明辉点头会意:"都督的意思是..."

  "到此为止。"李明合上账册,语气沉稳,"只处置李建泰这七人。明日午时,在聚宝门公开宣判他们的罪行,当众枪决。"他抬眼看向张明辉,"要让所有人都看到通敌叛国的下场,尤其是那些首鼠两端之辈,得让他们知道,这南京城,容不得二心。"

  "属下明白!"张明辉躬身领命,转身离去。

  次日午时,聚宝门瓮城挤满了人。城墙根下堆着半人高的积雪,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却挡不住围观者的目光——七根木桩立在空地上,李建泰等七人被反绑在桩上,棉袍上沾着泥污,往日的体面荡然无存。

  张明辉一身飞鱼服立在高台上,腰间绣春刀的穗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里捏着卷宗,声音透过寒风传遍瓮城:“李建泰,前礼部右侍郎,通敌叛国,收受北虏银两三千两,意图献城……”

  每念一条罪证,人群里便响起一阵哗然。有被李建泰坑过的商户,忍不住朝木桩方向啐了口唾沫。

  李建泰垂着头,棉帽滑落露出花白的头发,听着自己的罪状,喉间不住地发出呜咽的声响,显然是在哭泣。

  高台下,林月穿着一身寻常布裙混在人群里,听见周围人骂“卖国贼,不得好死!”,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她指尖捏着那方染血的的丝帕,待张明辉念完最后一句“验明正身,即刻行刑”,便将丝帕塞进袖中转身离去——这肮脏的东西,不值得多留片刻。

  七名刽子手持枪而立,枪身在雪光里闪着冷硬的光。张明辉掷下令牌,“哐当”一声砸在冻土上。

  “预备——”

  李建泰突然抬起头,嘶哑地喊:“我招!我还知道钱谦益的秘密!我有他让我联系北虏的密信!”

  人群骚动起来,刽子手明显一愣,动作停了下来。张明辉突然大喝道:“开枪!”

  刽子手都是第一师士兵临时充任的,听到命令下意识地就扣动了扳机,“砰砰砰”的枪声响起!

  枪声在瓮城上空炸开,惊飞了城墙上栖息的寒鸦。雪粒被震得簌簌落下,落在李建泰等7个卖国贼的身上,瞬间冻成了冰。

  枪声落定,张明辉站在高台上,清了清嗓子对围观百姓喊道:“大伙儿都听着!这李建泰死有余辜!通敌叛国不说,临死前竟还攀咬自己的恩师钱阁老——哼,亏得钱阁老还曾悉心教导他,他倒好,反咬一口,真是狼心狗肺,罪不容诛!”

  人群里议论声顿时变了调调——

  “哦?钱谦益是他恩师啊?这徒弟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钱谦益那人……我听说他前阵子还跟弘光帝上书向北虏求和呢。”

  “就是就是,他虽说是礼部尚书,可名声一直不咋地,总喜欢往青楼钻!听说前阵子还娶了个叫柳如是的妓女……”

  “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投靠鞑虏吧?他现在已是阁老,北虏真打进来,难不成还能封他个更大的官?”

  “谁知道呢……不过李建泰这招也太损了,连恩师都咬,活该他死”

  议论声嗡嗡的,百姓们脸上多半是怀疑和嘀咕,没人真觉得钱谦益多刚正,只是觉得李建泰攀咬恩师实在不地道,骂骂咧咧地散了。

  而钱谦益在府里听闻消息,本就因李建泰被抓而惶惶不可终日,一听这逆徒竟当众把自己供了出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想起当初偷偷授意李建泰与北虏联络、探听虚实的事,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他再也坐不住,揣了个沉甸甸的锦盒,连夜摸黑赶往李明的帅府。刚进书房,“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声音抖得像筛糠:“李大人!救我!那李建泰是疯了!他……他胡说八道的!我虽教过他,可绝没让他做通敌的事啊!求大人看在我……我还有几分用处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

  李明脚在青砖上蹭了蹭,忽然俯身,指尖几乎要戳到钱谦益的额头上:“怎么,忘了?李建泰是谁的门生?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吧?”

  他直起身,从袖中摸出个牛皮纸包,往钱谦益面前一扔,纸包散开,露出几页泛黄的信纸。“你给李建泰的密信,‘门生亲启’四个字还是你亲笔写的吧?里面教他‘观时势,择明主’,还用不用我找个识字的,当场给你念念?”

  钱谦益的脸“唰”地白了,手忙脚乱去捂那些信纸,指尖抖得连纸都抓不住。“不……不是的,那是……”

  “是什么?”李明冷笑一声,抬脚碾住信纸,“是你教门生‘审时度势’的‘良言’?还是盼着他早点投了北虏,给你留条后路?”

  钱谦益喉结滚了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打湿了前襟。

  李明抬脚松开信纸,直起身理了理衣襟:“这些东西,留着也占地方。”他弯腰捡起那几页信纸,随手扔进旁边的炭盆里。火苗“腾”地窜起,舔舐着泛黄的纸页,很快就卷成了黑灰。

  钱谦益盯着炭盆里的灰烬,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才敢偷偷抬眼瞧李明。

  “记住了,”李明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你是朝廷的官,是李建泰的恩师,一言一行都得有个样子。往后再敢教些歪门邪道,或是自己动些不该有的心思——”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钱谦益发白的脸,“下次烧的,就不是信纸了。”

  钱谦益忙不迭点头,膝盖一软又想往下跪,被李明抬手拦住了。“起来吧,别在这儿碍眼。”李明转身往门口走,丢下一句,“回去好好想想,你当的是谁的官,该怎么当这个官。”

  钱谦益僵在原地,看着李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敢扶着墙慢慢站起,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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