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0章 锋芒为护

　　苏璃月的目光刚触及阿木尔苍白的脸，那点因阳光而生的暖意瞬间被冰水浇灭。他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染透了半边衣襟，平日里总爱扬着的嘴角此刻抿成一条紧线，连眉头都锁得死紧，像是在梦里还在跟谁较劲。

　　“阿木尔……”她下意识想伸手探他的鼻息，指尖刚要碰到他的皮肤，远处巨兽的咆哮声炸雷似的滚过来，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那声音里的暴戾与嚣张，像针一样扎进她眼里——是刚才那头被打退的独眼巨兽！它居然没跑，还在附近盘旋！

　　“畜生！”苏璃月猛地攥紧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她还劝阿木尔“留一线”，可看着他昏迷中蹙起的眉头，那点犹豫瞬间碎成了渣。她记得阿木尔总说“护不住想护的人，刀再快有什么用”，现在才懂这话里藏着的滚烫。

　　阳光还在身上晃，可她只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冷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化作一股狠劲攥住了心脏。她把阿木尔往树荫深处拖了拖，用石块挡住他的身体，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转身时，刀柄被她握得死紧，指腹磨过刀鞘上的刻痕——那是阿木尔亲手刻的“守”字，此刻像在发烫。

　　“吼——”巨兽的身影出现在林间空地上，独眼闪着贪婪的光，显然是循着血腥味找来的。苏璃月没等它站稳，已经拔刀冲了出去，刀光劈开阳光，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取巨兽的独眼。

　　“上次让你跑了是客气，”她的声音里淬着冰，却比任何时候都稳，“这次，把命留下！”

　　她不再想什么“留一线”，也不再算什么“该不该”。阿木尔胸口的血、昏迷时的皱眉、还有那句没说完的“我护你”，都化作了刀上的锋锐。阳光落在刀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像在说：有些时候，锋芒必须露得够亮，才能护住身后的暖。

　　刀刃划破空气时带起一声轻啸，她抬手抹去脸颊的血污——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刚才挡在阿木尔身前时溅上的。阳光撞在刀面，折出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正好晃了巨兽的视线。

　　“留一线？”她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硬，“当它咬向阿木尔时，怎么没想过留一线？”手腕翻转，刀刃精准挑向巨兽前爪的旧伤，那是阿木尔之前用箭射中的地方。

　　阿木尔昏迷前皱眉的样子在眼前闪了闪，那句没说完的“我护你”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口。她忽然懂了，有些时候的退让不是善良，是对恶的纵容。刀光再落，比刚才更狠，更准，每一下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身后传来同伴的惊呼，她没回头，只盯着巨兽逐渐涣散的瞳孔。阳光依旧刺眼，却不再让人烦躁——这锋芒不是为了伤人，是为了在身后那片暖光彻底熄灭前，把它牢牢护住。

　　苏璃月握紧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今天，我要替阿木尔讨回公道。”阳光在她刀背上折射出凌厉的光，映着她眼底翻涌的怒意，“它伤了阿木尔，毁了我们约定好的行程，这账，必须一笔一笔算清楚。”

　　她缓缓转过身，刀刃指向巨兽倒地的方向，明明是对着冰冷的尸体，语气却像在对整个黑暗宣战：“你以为躲在暗处偷袭就能得逞？阿木尔流的血、受的伤，我都会让它加倍偿还。这锋芒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让那些敢碰我身后之人的东西知道——有些暖光，谁也别想熄灭。”

　　风卷着她的衣摆，猎猎作响，她抬步走向巨兽，每一步都踩在血痕上，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阿木尔，你看着，我这就为你报仇。”

　　苏璃月的身影在林间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刀柄被掌心的冷汗浸得发滑，她却攥得更紧，指节泛白如霜。刀刃破开风障的锐响里，混着她压抑的喘息——方才阿木尔倒下时的闷哼还在耳边炸响，那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眶发疼。

　　“就是这畜生？”她的声音裹着冰碴，目光死死锁着巨兽转动的独眼。那畜生似乎没料到这个看似纤细的姑娘敢直面扑来，嘶吼着扬起利爪，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阿木尔的血腥味。

　　苏璃月不闪不避，借着冲势矮身侧滑，刀刃贴着兽腹擦过，带起一串滚烫的血珠。“阿木尔后背的伤，得用你的皮来填！”她厉声喝着，旋身时衣摆扫过地面的血痕，惊起一片暗红的涟漪。

　　巨兽吃痛狂躁，粗壮的尾巴横扫过来，她足尖点在兽尾上借力跃起，刀光在阳光下折出刺眼的锋芒，直刺巨兽左眼。“还记得他攥着我手时的力道吗？那是护着我呢！”刀尖没入眼眶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不是因为怕，是恨——恨自己没能早一步挡在前面。

　　血柱从兽眼喷涌而出，溅了她满脸满身。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嚎，疯狂地原地打转，利爪胡乱挥扫。苏璃月落在地上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形后再次提刀，刀尖指向巨兽不断淌血的脖颈：“现在知道疼了？阿木尔晕过去的时候，可比你疼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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