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次见面

　　“卧槽，我好累！！”

　　巴尔既醒，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一夜之后，浑身酸软疼痛，身体沉重得好似灌满了铅......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换成黄金会比较好。

　　“......我怎么越睡越累？”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不说，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精神虚弱的好像一连放了四五个禁咒一样。

　　“什么时间了？”

　　巴尔捂着昏胀的脑袋，看向窗外。

　　熹微晨光......不，应该是日上三竿了。

　　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即使是在初春雪融季节，也射来一丝丝慵懒的温暖。

　　“说到射，这倒是提醒我了。”

　　巴尔感觉窝了一天的水，非常想去上厕所。

　　他在掀开被子的时候，却发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棉被给压住了，根本掀不开。

　　到这时，他才发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床上。

　　巴尔低头一看。

　　“！”

　　他的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

　　“魅、魅魔......？”

　　穿着一身睡衣，留着中长发，背后长着小翅膀，头上顶着犄角的女孩，如今正蜷缩在他的被子上。

　　“什么情况？”

　　巴尔有些懵圈了，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像是在检查有没有被非礼。

　　发现身上的衣物都没有被脱下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不知不觉的时候丢了处男，岂不是亏大了？

　　不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巴尔有些奇怪地戳了戳她的脸。

　　“喂，醒醒！”

　　“快醒醒啊。”

　　不论怎么戳脸，对方只是紧紧锁住眉头，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巴尔想了想，扬起手臂。

　　啪——

　　呼下了一巴掌。

　　“！！”

　　下一刻，吃痛的艾梅拉猛地睁开了眼睛。

　　“哲也，哲......”

　　“......终于醒了。”

　　巴尔松了口气。

　　而艾梅拉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眶顿时湿润了。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已经回到了现实，便再也无法压抑心绪，扑上去死死搂住了巴尔的脖子。

　　“喂喂，等一下，做、做什么......”

　　巴尔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吓到了，赶紧抓着她的肩膀拉开了距离。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劲？”艾梅拉却没管那么多，捧着巴尔的脸紧张地对视，“能好好说话吗？脑袋有没有受伤？”

　　艾梅拉一连问了三个有没有，让巴尔无所适从。

　　他扯开对方的双手，有意地拉开半个身位。

　　“厄，我确实是有点累......但我没病。先不说我了，你是怎么回事？这位魅魔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我的床上？”

　　“太好了......！”

　　听到巴尔这么说，又看到他能正常对话，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伤，没有变成植物人也没有成为智障，艾梅拉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看来美洛没有对他的大脑和精神造成什么损伤。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魅魔小姐？”

　　“啊......”

　　艾梅拉一怔，想到了对方的问题，俏脸因而一红。

　　但是转念一想，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

　　脸顿时又不红了。

　　她看着那张只有二十三、二十四岁左右年纪的脸，心中感慨万千。

　　终于还是回到了相遇那一年。

　　想到这里，她内心欣喜，却故作生气姿态，双手抱起了胸，别过脸去哼了一声。

　　“在你床上怎么了？我以后天天睡在你床......嗯？等一下！”艾梅拉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顿时有些不高兴地噘起了嘴，“你叫我什么？”

　　“......魅魔小姐啊。”

　　“你还叫这个！”艾梅拉更不高兴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谁让你这么叫的？”

　　这个死人头，难道是想提起裤子不认人了？

　　休想在自己面前装不熟，彼此可都是负距离的关系！

　　然而，巴尔皱了皱眉：

　　“......什么谁让我这么叫......我又不认识你，不然要怎么叫你？”

　　他的眼中透露出浓重的疑惑。

　　这种无法伪装的陌生感，否决了巴尔装傻的可能性。

　　而在明白这一切后，艾梅拉却身子一僵。虽然双手仍然搭在巴尔的肩上，却像什么都没抓住一样。

　　她只是愣愣地拖长了一个感叹词：

　　“诶......？”

　　艾梅拉想到了美洛说过的话——

　　●

　　“财富、权力、力量，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而你，竟觉得区区一个男人，值得你放弃这么多？”

　　美洛的语气开始带上一丝不满。

　　“他要是有一丝一毫的意外，美洛，我发誓——你永远不要想复活！永远别想！”

　　“咯咯咯，这倒是稀奇了，你如何阻挠？这世上有的是魅魔等我临幸，选中你是你的福分！”

　　美洛始终无法理解，她创造的魅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维赫勒，那个该死的暴发户，到底将他们的价值观扭曲成了何种模样？

　　她已经几百年没有能够观察艾尔德兰了，并不知晓这些年月里，魅魔们发生的变化。

　　在她看来，维赫勒击败了自己，收拢了魅魔的残部，一定是要充作自己的战力，为他的征伐提供助力。

　　她从没有想过，也绝不会想到——维赫勒会直接将所有魅魔一脚踢进艾尔德兰，指出一条生存之道后，任她们自生自灭。

　　甚至不强求魅魔信仰他！

　　这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美洛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艾梅拉会顽固成这个样子，竟然喊着什么正义、爱情、秩序？

　　荒唐且可笑！

　　即使如今急需一位神选，作为深渊女侯爵的她也不应该低声下气去哄一个下贱的造物。

　　她开始不耐烦了。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服从我，或者死！”

　　“该死的是你......！”

　　美洛沉默了。

　　顷刻间，天地崩裂。

　　“......很好。”她的声音与地震一同袭来，“那你就去死吧！”

　　美洛已经死了，对现世的干涉有限。

　　那力量在袭来的瞬间就土崩瓦解——因为这虚假的无尽深渊第520层因为一个巴掌，裂开了一条缝隙。

　　“可恶......！”

　　美洛的声音气得颤抖。

　　“即使你能跑掉——你的情郎，受了这么严重的精神损失，绝不会毫发无损，他一定会成为一副空壳！”

　　“你照样会痛不欲生！！”

　　咔嚓——

　　梦境就此崩裂。

　　“哲也......你还好吗？”

　　艾梅拉有些害怕回到现实。

　　●

　　当现实的裂隙拉开在艾梅拉的眼前时，她终于走出了二十年的长梦。

　　当她欣喜地拥抱心心念念的男人的时候，却被他推开。

　　那种陌生的目光让她心碎。

　　美洛终究还是给她的陛下、她的哲也留下了一些创伤。

　　远比死亡更令人痛苦的刑罚。

　　“我难道认识你吗？”青年皱起眉头，开始回忆，“话又说回来了，这里好像不是我家？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上一秒应该是在传送阵里，怎么在这里睡觉？”

　　“我......嘶——”

　　巴尔一旦开始想回忆过去，就觉得头疼不已。

　　他捂着脑袋冷汗直冒的模样，让艾梅拉心如刀绞。

　　作为魅魔，当然知道由不当操作的梦境引发的症状该怎么处理。

　　绝症。

　　不可治愈，尝试回忆将引来巨大的痛苦。

　　只要没有人引导，当事人也会自动忽略那段记忆，也就是说只要没人逼他去想，他并不会主动去回想。

　　一想就头疼不已。

　　艾梅拉知道......她什么都不能说了。

　　轻柔地抚过巴尔的脑袋，艾梅拉声音轻柔，“不要想太多，放松。”

　　于是巴尔不去想，接着头便不痛了。

　　为了避免他再胡思乱想，艾梅拉主动搭话，“......你昏迷了很久，现在终于醒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厉飞雨......”

　　“嗯？”

　　“......巴尔·卡奥斯。”

　　艾梅拉退后一步，摸了摸自己的颈部和左手。

　　项链和婚戒都不见了。

　　那是当然的，毕竟只是梦，不可能带的出来。

　　她的脸上闪过纠结和痛苦，拿出割舍一切的觉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艾梅拉不愿意放弃这些回忆，真的不愿意。

　　但是......

　　她的表情复杂而嬗变，咬紧了牙关却又松开，最后还是给出了一个面对生人时该有的灿烂笑容——

　　“初次见面，卡奥斯先生，我的名字是艾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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