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娇养瞎瞎18

　　春深，四姑娘山的后山角，杜鹃花开得如火如荼，漫山遍野的红，像是一场不肯熄灭的燃烧。

　　沈昭的小院藏在山谷深处，竹篱环绕，溪水潺潺，三间木屋错落有致，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风吹过，叮咚作响，如低语，如呢喃。

　　院中，张起灵盘膝而坐，晨光洒在他肩头，他正缓缓演练着沈昭所授的沈家养身拳。

　　动作缓慢而沉稳，一招一式间，灵台清明，气血流转，已全然不似那日濒死之态。

　　黑瞎子坐在石桌旁，手里把玩着那把磨得锃亮的水果刀，刀光映着晨曦，像是一道微小的闪电。

　　他墨镜未摘，却能清晰捕捉到张起灵每一个动作的轨迹。

　　他早已将他的身影刻进了骨血。

　　“今天气色真不错。”沈昭端着一碗温热的灵泉走来，递到黑瞎子手中，“喝吧，今日我打算给你治眼。”

　　黑瞎子一愣，墨镜后的眼眸微微一颤：“治眼？”

　　“嗯。”沈昭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温和而坚定，“你总说怕光，不能见强光，夜里却看得清楚。这不是病，是体质异变，与你家族血脉有关。但——”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我空间里有灵泉，有玉髓，还有《天工医典》里记载的‘夜瞳引’，我认为我可以治好你。”

　　黑瞎子低头看着那碗，水波微漾，映出他模糊的倒影。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早就在准备了？”

　　“嗯。”沈昭点头，“给你和张起灵治伤，本就是我决定好的事。他好了，你也该好了。”

　　屋内，张起灵收势起身，走来坐下。

　　他看着黑瞎子，声音低沉却带着笑意：“你总说墨镜是你的标志，摘了就不像你了。可我倒觉得，我想看看你真正的眼睛。”

　　黑瞎子看张起灵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抬手摸了摸墨镜，缓缓摘下。

　　那是一双极特别的眼睛。

　　瞳孔深处似有暗金流转，像是夜空中将熄未熄的星火，幽深、锐利，却又带着一种近乎野性的温柔。

　　他眯眼适应着晨光，眉头微蹙，却未躲闪。

　　“你看，”沈昭轻声道，“这不是伤，是天赋。只是被压抑了太久。从今日起，每日晨饮灵泉，午时以‘夜瞳引’敷眼，晚时我为你施针，七日为一疗程，三疗程后，你便能真正与光共存。”

　　黑瞎子望着她，忽然道：“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沈昭一怔，随即笑了：“你们是我在这世上的家。家，不就是彼此治愈的地方吗？”

　　三人相视，无言，却胜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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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小院的日子添了新的节奏。

　　每日清晨，沈昭与黑瞎子一同上山采药，张起灵则在院中练拳，或翻阅沈昭从空间取出的古籍。

　　午后，沈昭在药炉前调制“夜瞳引”，黑瞎子闭目敷药，张起灵便坐在一旁，为他读一段书，声音低沉，如山涧流水。

　　“‘夜行者，目通幽冥，见常人所不见，然光盛则伤神。’”张起灵念道，“原来你这双眼睛，古已有之。”

　　黑瞎子哼笑：“所以我说，老子天生异禀，不是病。”

　　沈昭在一旁研药，闻言抬眸：“可你家族为何会如此？你提过，你阿爷也是这样？”

　　“嗯。”黑瞎子闭着眼，声音沉了下来，“我们这一脉，祖上是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的，只是没想到到了我这里，又出现了。”

　　沈昭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你这双眼，不只是异变，更是血脉返祖。”

　　黑瞎子没说话，只是嘴角微扬，似笑，似叹。

　　七日后，黑瞎子第一次在日光下摘下墨镜，走了整整一圈小院。

　　他看着白日的杜鹃花，看着溪水，看着沈昭的笑脸，看着张起灵站在阳光下向他伸出手。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世界从未如此清晰过。

　　“我看见了。”他轻声说，“我看见光了。”

　　张起灵握住他的手，低声道：“瞎，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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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长沙，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张启山坐在书房里，手中捏着一份早已泛黄的卷宗，上面写着“张日山”三字。

　　他双目赤红，指节发白，桌上茶杯碎了一地，像他此刻的心境。

　　四姑娘山行动失败，张起灵逃脱，张日山被带走，生死不明。

　　他向上司交出全部行动记录，却换来一句“决策失误，监管不力”。

　　上司的冷眼旁观，九门各派更是心照不宣地疏远他。

　　解家举家迁往北京，解九临行前只留了一句：“佛爷，你执念太深，该放下了。”

　　吴家也因吴老狗的媳妇是谢九的表妹，随娘家迁往杭州。

　　霍家霍仙姑的丈夫在体制内升迁，举家北上。

　　陈皮早已辞别二月红，远走广西。

　　二月红得知解九去了北京，也收拾行囊，追随而去。

　　曾经的九门联盟，如今四分五裂，而张启山，成了那个被遗忘在长沙的人。

　　什么九门提督，现已都成了空话。

　　他每日坐在书房，翻着卷宗，查着线索，却始终找不到张日山的踪迹。

　　他派人去查张日山，却只知消失在青海附近，再无音讯。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走了？”他对着空荡的书房低吼，“我才是那个为九门好的人！我才是那个不肯放弃的人！”

　　他砸碎了书房所有的玻璃，撕毁了所有卷宗。

　　他站在破碎的窗前，望着长沙的夜空，眼中再无昔日的沉稳，只剩疯狂的执念。

　　“日山……你在哪里？你若死了，我定要让所有相关之人，为你陪葬！”

　　他不再是那个冷静果决的张大佛爷，而是一个被孤独与背叛吞噬的孤魂。

　　他开始暗中联络旧部，重组势力，手段愈发狠厉。

　　他不再讲规矩，不再顾忌上司的施压，只为一个目标。

　　找到张日山，救他出来，哪怕代价是血洗整个上司关系圈。

　　他甚至开始怀疑，张日山的被带走，是上司的阴谋，是九门的背叛，是……张起灵的算计。

　　他却不曾怀疑是自己祸从口出导致的。

　　“日山，等我。”他冷笑，“我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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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中，沈昭收起银针，轻声道：“第一疗程结束，你的眼睛已适应日光。接下来，只需调养即可。”

　　黑瞎子站在院中，仰头望着阳光，墨镜早已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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