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旗不落,账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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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上邽城南街巷已闻算盘声碎。那一声声清脆的拨珠,像是从千家万户的窗棂间渗出的晨光,细密而坚定。
昨夜老兵抬旗巡街,火把映照着格算图谱织就的巨幅旗帜,如天网覆城,竟让整座上邽一夜无眠。
今早,百姓自发沿街设香案,供三炷清香,压一碗红票——那红票是“公算旗”认证的凭证,是他们第一次觉得,账本上的数字,竟能与亲人的命脉相连。
有老妪颤巍巍地将红票压在粗瓷碗底,口中喃喃:“我儿战死无抚,粮未领,钱未见,连尸首都没寻回来……可今儿见了这旗,我心里头,像他回来了。”她浑浊的眼中滚下泪来,却不再嚎哭,只是静静跪坐,听风里传来的算盘声,一声,又一声。
胡烈立于旗台之下,身侧十名账塾老兵列队而立,皆着素袍,佩木尺而不携刀。
他们曾是沙场残卒,断臂瘸腿者有之,失目跛行者有之,如今却成了“账法”的守旗人。
一名老兵欲跪旗前,胡烈疾步上前,一把扶住,声音低沉却有力:“旗不拜人,人护旗。你我皆残躯,可脊梁不能弯——这旗若倒,咱们的账,就真成灰了。”
话音未落,忽见城外烟尘骤起,三骑快马破雾而来,马鬃染血,鞍上骑士甲叶残裂,正是赵弘部斥候。
“报——!”为首斥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嘶哑,“金城残部溃兵百余人,昨夜突袭渭源粮站,焚仓两座,劫走冬粮三百余石!守卒死七人,伤十二,余部已退守河谷……”
胡烈眉峰一凛,尚未开口,那斥候又道:“然……贼人未取红票母印,亦未毁账册,反在仓壁以炭笔留字——‘算账无用,终归一战’。”
四字如刀,刻入寂静。
胡烈攥紧木尺,指节发白。
他知道,这不是劫掠,是挑衅——是对“账法”的蔑视,是对“公算体系”的宣战。
他们烧的是粮,试的却是人心底线。
消息传至公算所,黄琬之正在核对第三批“民递网”补录账目。
她闻讯未惊,只缓缓搁笔,起身走向沙盘。
属吏呈上劫粮路线图,她一眼便看出异常:所有劫掠点,皆绕开“民递网”节点——那些由百姓自组、账塾统管的粮道驿站。
他们不碰有账之地,专挑孤村弱堡,如刀锋避盾。
“这不是抢粮。”她冷声道,指尖划过沙盘上几处孤立据点,“是试我们——看我们会不会为几仓米,收手停账。”
她转身,目光如刃:“他们想逼我们动兵,想让我们以刀代账。可一旦收账护粮,百姓便会疑:原来‘账法’不过是个幌子,乱了,还得靠杀?”
正说话间,崔业匆匆而来。
他身着布衣,却是上邽训导团首领,百姓眼中的“账儒”。
他神色凝重:“陈公可在?昨夜旗动,今晨民动,民心虽聚,然外患骤至,若账庭再开,恐生变乱。是否暂缓?稳住人心为先。”
此时,陈子元正立于郡学后院高阁,凭栏而望。
他听见了算盘声,听见了斥候的急报,也听见了崔业的请示。
但他更听见的,是风中那面“公算旗”猎猎作响。
他缓缓转身,袖中《财政密策》尚有余温。
昨夜他写下“账非刑具,而为镜鉴”,今日,便有人要用刀来试这面镜子是否真能照妖。
“越是此时,越要开庭。”他声音平静,却如铁石落地。
崔业一怔:“可百姓恐生惧……”
“惧从何来?”陈子元反问,“若我们因兵乱而停账,百姓才真会惧——惧这账法,不过是个软壳。”他踱步至案前,提笔蘸墨,在竹简上写下三策,命人速送胡烈:
“一不避名——魏续旧部,权势盘根,亦要直书其名;
二不缓期——第二案即日提审,不得延后;
三不增兵护庭——百姓可自由出入郡学,亲眼看看,账庭不怕刀。”
他搁笔,抬眼望向城南。
那面“公算旗”在晨风中舒展,格算图谱如星河垂野。
他知道,敌人想用一把火,烧出他们的怯意;而他,要用一场账审,烧出他们的胆魄。
账不是软的,心才是硬的。
胡烈接过竹简,读罢,久久不语。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个看账的老兵,如今才明白,他守的不是纸,是信。
他转身下令:“备卷——提审‘黑水坡火油协济税’虚征案。开庭时辰不变,郡学正堂,日中鸣鼓。”
此时,上邽城内外,百姓已悄然涌动。
有人提着算盘,有人抱着旧账本,更多人空手而来,只为亲眼看看——那场传说中的“账审”,是否真能审出天理。
而陈子元立于高阁,望着远方雪线尽头。
他知道,贾诩残部的“火政总图”正在破雪而来,那图中藏的,或是燎原之火,或是拨乱之钥。
但现在,他只需等一场开庭。
等一场,让天下人看清——
算盘声,为何比战鼓更震人心。日中鼓响,郡学正堂前人山人海。
百姓自晨起便陆续聚来,有的提着家中尘封多年的旧账本,有的抱着孩子,只为亲眼看看“账审”究竟为何物。
郡学门前的青石阶已被踩得发亮,连屋檐下的瓦当都仿佛凝着屏息之声。
胡烈立于庭前高台,身披素袍,腰束木尺,身后是十名账塾老兵组成的“执律班”,人人不佩刀兵,只捧竹卷与算盘。
他展开卷宗,声音沉稳如钟:“提审‘黑水坡火油协济税’虚征案,溯查十年税流,以格算溯源格反推收支脉络。”
话音落,黄琬之亲自带人抬上三具沙盘模型,分别标示军需调度、地方赋税流向与豪强田产扩张路径。
她指尖点动,格算珠链翻飞,一道由千百条细线交织而成的资金暗河,在众人眼前缓缓浮现——那本应用于打造火器、修缮城防的“火油协济税”,竟在三年前便被拆分为十二笔“转运补款”,经由三个早已注销的虚设账目,最终流入金城崔氏、魏氏等豪族名下,购得良田三千余顷。
“税出于民,却归于私囊。”胡烈声音陡然拔高,“十年之间,百姓多缴三成火油税,而军中无一车火油入库!此非欺民,何为?”
台下哗然。
有人攥紧拳头,有人低声啜泣。
一个老农颤声道:“我儿死在陇西运油道上……说是遭羌骑劫杀,原来……原来油根本没运出去!”
就在此时,鼓声骤起!
十余名蒙面汉子撞开人群,冲至庭前,肩扛麻布包裹,重重摔地。
三具焦尸横陈于众目睽睽之下,皮肉焦裂,衣衫尽焚,只余残布片片。
“这是你们的粮官!”为首者嘶吼,眼中血丝密布,“烧了粮仓还想审账?天理何在!”
人群骚动,四散推挤,守卫欲上前制敌,却被胡烈抬手拦下。
他缓步上前,亲自蹲下,揭开蒙布——
尸身尚温,皮肤未完全碳化,焦味中竟透出一丝生肉气息。
更诡异的是,三人腰间皆佩“账牒”,但服饰非官制,反似流民粗麻,脚上甚至无履。
胡烈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
消息几乎同时传入陈子元府中。
李息伏案低语:“尸体未冷,焚烧时间不足两个时辰,绝非昨夜渭源之役所亡。”
陈子元端坐案前,手中《财政密策》轻轻一合,眸光如电:“此乃栽赃,欲乱账庭。”
他当即下令:“召黄琬之携‘印泥显影册’赴庭,查验账牒真伪;命王伯安调取金城旧档,比对指痕。”
黄琬之疾步入庭,取出特制印泥册,以药水轻涂三具尸体腰间账牒。
刹那间,纸面遇光泛蓝,赫然浮现出一个朱红“虚”字——伪牒验明!
王伯安亦带人呈上比对结果:为首死者右手拇指残留墨痕,经格算比对,与金城杜预旧部“夜巡签押档”中一名死士完全吻合。
“杜预已亡三年,其部早散。”黄琬之冷声宣判,“今其死士重现,手持伪牒,抛尸庭前——此非劫粮余党,而是蓄意搅乱公算之贼!”
真相大白,群情激愤。
百姓怒吼声起,有人取火把,将三具伪尸当众焚毁。
一名老妇捧出家中红票,颤声高呼:“我们信的是账,不是火!”
刹那间,数十面“公算旗”自人群高高擎起,迎风招展,如血浪翻涌,直入郡学正堂。
而城外荒坡,风沙渐起。
一匹无主战马缓缓倒地,口吐白沫,鞍上绑着半幅烧焦的令旗,残布上“西盟账议堂”五字依稀可辨,下方“税免三载”四字已被火焰吞噬大半,唯余焦痕如咒。
风卷黄沙,即将掩埋这无声的讯号。
府中,黄琬之彻夜审阅“伪尸案”卷宗,烛火摇曳。
她忽停笔,凝视其中一名死士随身账牒的纸缘——纹理细密,泛着淡淡朱丝光晕。
这纸……她眉心微蹙,指尖轻摩,低声自语:“怎会与成都特供的‘红票母印纸’,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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