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账马逆行,主未归而令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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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透,陇西道上黄沙卷地。陈子元的车队停在驿站外,马匹喘着粗气,鼻息凝成白雾。
他坐在车辕上,手中捏着那封由李息连夜送来的成都户曹令文,纸面粗糙,墨迹浓重,却字字如钉。
“红票油政未经中枢备案,暂禁推行……冻结兑点,候主裁决。”
幕僚围立左右,脸色皆变。
有人低声惊问:“这令从何来?主公尚在江州未返,成都政务暂托陈公代理,何时轮到户曹独断?”
“不是户曹。”陈子元缓缓抬头,目光如刃,“是参议台的新贵们动的手。”
他将令文轻轻折起,塞入袖中,嘴角竟浮出一丝笑意。
众人愕然。此时当争当辩,岂是笑的时候?
可陈子元只是抬眼望向南边——那条通往成都的漫长驿道,尘烟未起,风却已躁。
“他们不怕乱。”他轻声道,“怕的是权不在手。油政一推,账路贯通,地方自算,百姓自兑,中枢再不能以‘调度’之名行盘剥之实。他们怕的,是从此说了不算。”
李息立于侧后,低声道:“是否回文申辩?或请黄使出面周旋?”
“不。”陈子元摇头,“不回令,不争辩。”
他取出一方素笺,提笔蘸墨,只写六字:照做,错我担。
墨迹未干,便递予李息:“八百里加急,送往上邽,亲手交到黄琬之手中。”
李息接过,眼神微震。
他知道这六个字的分量——那是把整个新政的命运,压在一人肩上。
三日后,上邽城外火光隐隐。
黄琬之在训导院密室召见胡烈、崔业、赵弘。
烛火摇曳,映着墙上挂着的《火政算例》总图,红线纵横,如血脉贯穿七郡。
“陈公的意思很清楚。”她将素笺置于案上,声音沉稳,“令可压人,压不住事。”
胡烈眉头紧锁:“抗令而行,若被参以专权跋扈,恐损陈公清誉。”
崔业却冷笑:“清誉?百姓灶台熄了火,孩子夜里读不了书,谁跟你论清誉?前日狄道一村,因油券冻结,老妇点油灯算账致失火,烧了半间屋——她不是为了私利,是要给孩子报‘热损修正’!这账,已经算到命上了。”
赵弘猛地拍案而起:“我去枹罕!不挂牌,不立册,就说是‘陈公讲义试炼点’,百姓自愿来算,算成就发预兑券——手写的也行!”
黄琬之久久未语。
她望着窗外夜色,远处仍有百姓提灯赶路,影影绰绰,像是奔赴一场看不见的誓约。
她终于点头:“名不正,但事要实。账若通民心,令也拦不住。”
翌日清晨,枹罕城南空地已人山人海。
木棚搭起,算板高悬,赵弘带着归民算队一字排开,胸前别着粗布制的“算火双通”徽记。
桌上堆满《火政算例》抄本,炭条、算筹、量油尺俱全。
“今日试炼,三题皆通者,发预兑券一张,可兑红票油一升——陈公讲义所授,人人可考!”
百姓蜂拥而上。
有老者拄杖而来,颤声问:“我识字不多,能算吗?”
“能!”赵弘大声答,“只要你肯学,算式不分贵贱!”
日头西斜,灯火通明。
算队轮值不休,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人群低声诵读口诀的嗡鸣交织成潮。
忽然马蹄破夜,一骑飞驰而来,玄袍佩剑,手持令箭。
“奉成都监察使令,查封非法兑点,即刻解散人群!”
来者正是户曹派来的监察使,面沉如水,身后随从已欲上前掀棚。
赵弘不动,只向门口一挥手。
胡烈缓步而出,身无甲胄,手无兵刃,仅展开一卷黄绢抄本,声如洪钟:
“依据《账信十律》第三条:凡属公算辖区,民生核算事务,不受军政直管干预。此地为火政讲席延伸试炼点,依法自治。您可封屋——”他顿了顿,目光直视对方,“但封不了百姓手里的算式。”
人群骤然安静。
下一瞬,百人齐声背诵,如雷贯耳:
“账即命,算即义!错可改,心不欺!”
声浪滚滚,震得棚顶灰落。
监察使脸色数变,终究未再开口。
他盯着那些高举算板的百姓,盯着那些写满数字的粗纸,盯着一个孩子踮脚将答卷递上桌台的模样,终是收令上马,拂袖而去。
消息随风南传。
而此时,陈子元的车队正穿行于岷山隘口。
李息策马归来,在道旁下鞍,附耳低语:
“沿途已布十三处‘账哨’,皆以商队记账、驿站耗油为掩护。昨夜发现三股旧税吏残余,伪作考生,欲混入火政塾——目标明确:篡改能耗基线。”
陈子元颔首,目光投向远方层云。
“让他们进来。”他淡淡道,“错题,要提前准备好。”岷山道上,霜色未消,晨雾如纱裹着马蹄声。
李息策马穿行于密林夹道,衣襟沾露,神情凝重。
他手中握着一封火漆封缄的竹筒,内里是七日来“账哨”传回的汇总名录——二十七人,皆因在火政塾试炼中连错三题且拒不修正,被悄然录入“伪算黑名单”。
名单中赫然有三人顶着“户曹观察”头衔,却对基础能耗公式一窍不通,反在考卷边缘私刻暗记,疑似传递密信。
李息没有立刻上报成都。
他记得陈子元临行前那句“令可压人,压不住事”,也记得主公将六字素笺交出时的决然。
于是他转身北上,将名单封入油布囊,托付最隐秘的商驿快骑,直送上邽。
“让黄使自己决。”他在驿口勒马回望,喃喃自语,“这火,烧到谁脚下,就该由谁来扑。”
与此同时,枹罕城外的算棚已悄然转型为“讲义试炼常设点”。
赵弘每日亲授《火政算例》第三章“能耗基线核定法”,声音洪亮如钟。
百姓围坐听讲,笔尖沙沙,粗纸上的数字渐渐连成网。
而胡烈则暗中调阅过往三月所有申报油耗记录,逐条比对地域差异与人口基数,发现陇西七县中竟有五县上报数据呈诡异的“阶梯式递增”——恰与某几支商队的运油路线重合。
他不动声色,只命账吏以“教学演练”为名,将一组经过微调的假题编入下一轮试炼:题干中嵌入一处隐蔽逻辑陷阱,若答题者本能修正,则为真学者;若固执套用错误模板,则极可能受过人为灌输。
假题流出第三日,便有三人当场争执不休,坚称标准答案有误,甚至掏出随身小册对照。
胡烈令人悄然抄录册中内容,发现竟是手写版《油政秘要录》,署名模糊,但页脚烙印一枚残缺印章——形似羊首,一角断裂。
他盯着那印记良久,终未声张,只将册子封入匣中,交予夜间潜来的信使。
数日后,陈子元车队行至剑阁,夜宿古驿。
栈道风急,檐下铁马叮当。
他独坐灯前,翻阅李息呈上的密账——那是从三名逆行账马身上截获的焚油坊旧档,纸页焦黄,字迹颤抖。
其中一页夹在两层油布之间,墨色淡却清晰,记录着“狄道—临洮线十一月耗油实测值”,然而数值下方,竟有一行极小的涂鸦:一只断角的羊,低头啃食一株枯草。
陈子元的手指猛地一顿。
黑水坡……十年前那场粮秣贪腐案,残存的口粮簿上,就有这个符号。
当时他尚未穿越至此,却在后世史料中见过拓片影印——那是某个隐秘账帮的标记,专为篡改官府基线数据而设,一旦得手,便可长期操控资源配额,从中抽血。
如今,同样的符号,出现在油政改革的核心数据旁。
“不是巧合。”他低声自语,眸光渐冷如刃,“有人在复刻旧案……而且,比当年更狠。粮可忍,油不行——红票信用一旦崩塌,整个账政体系将不攻自破。”
窗外,夜风骤起,吹得烛火摇曳。
他缓缓合上密账,提笔研墨,取出一张薄宣。
“李息。”他唤道。
“在。”
“拓印这符号,十份。”他将宣纸覆在那页角落,以细笔轻描慢摹,直至断角羊的轮廓清晰浮现,“分送黄琬之、崔业、胡烈、赵弘……还有训导团档案司的几位老掌簿。”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
“不声张,查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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