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少年怀梦而来 失望而去

　　马车上，车夫转过头来，满脸忧虑地看着车厢内的少年，轻声说道：“小少爷，我看这情形，恐怕大爷并不想见我们啊。”

　　少年闻言，微微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的目光轻柔地落在车夫身上，轻声问道：“大爷不想见我，那晋哥呢？”

　　车夫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大少爷我倒是没有看到，估计是在太学里。不过，小少爷，咱们就这样在大爷府门口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啊。而且，您真的要去参加科举吗？”

　　少年没有丝毫动摇，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车夫见状，不禁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老爷的丧服之期还未过呢……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了，少年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决心：“李叔，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如今陛下已经开放了乡试，这意味着科举制度可能会有一些变动。说不定下一步，朝廷就会对世家的推举名额采取一些措施。所以，这次我参加科举，也是迫不得已啊。”

　　听到少年这番话，车夫李叔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小少爷还在这等呢？”一道声音从马车外飘入少年的耳中。少年闻声，如触电般猛地站起身来。

　　快步走到马车门前，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车帘。

　　车帘掀开的瞬间，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只见车帘外站着的，正是周管家。少年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周叔！大爷愿意见我了？”

　　周管家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让人难以琢磨他内心的想法。

　　“老爷说，如今小少爷还在丧服期，俗话讲要守孝三年。可如今才过去一年，小少爷就如此急切地想要参加科考，这要是传出去，恐怕对小少爷的名声不太好听啊。”

　　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可……周叔！”少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语速极快，似乎生怕周管家打断他，“往后的名额不就……”

　　“老爷说了，今日之事，就当小少爷没有来过。”周管家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少年的话，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小少爷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着，周管家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衣袖，摸索了片刻后，从中取出了一个钱袋子。

　　他将钱袋子递给了车夫，车夫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钱袋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车夫转头看向少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大爷说了，小少爷来这的所有痕迹都会让人清理干净，这钱袋就替你拿回来了。”

　　“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周管家看着眼前落寞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少年的目光原本落在手中的钱袋子上，听到周管家的话，缓缓地抬起头，与他对视。那是一双清澈而又忧郁的眼睛，仿佛承载了太多的哀伤和无奈。

　　“周叔……请讲……”

　　“小少爷年纪尚小，正是用功读书的时候。而且如今你的母亲尚在，你更应该留在她身边，好好尽孝。”

　　少年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越发黯淡了下去。

　　说完，周管家看着少年，少年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反驳或者辩解，而是跳下了马车。

　　少年站在地上，抬头望着周管家，眼中的难过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拱手向周管家行了一个礼，说道：“景遥……受教了……”

　　周管家没想到少年会如此举动，他赶紧跳到一旁，避开了少年的行礼，同时说道：“这礼我可受不起，小少爷。不如等丧期结束后，再来长安，到时候再给老爷行礼也不迟。”

　　“老爷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小少爷。”

　　“老爷说，不必为未来之事感到惶恐，不如静下心来，慢慢做打算。”

　　“时候不早了，小少爷还是早点启程吧，我也该回去了。”说罢，他拱手朝少年行了个礼，然后转过身，慢慢地走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留下少年一个人站在原地，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和落寞。

　　张景遥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扇朱红的大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砰”声，仿佛将他与门内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有失落，有无奈，还有一丝丝的不甘。

　　“李叔……走吧……”张景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然后转头对身旁的李叔说道。

　　李叔见状，连忙应道：“哎……”他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张景遥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带着他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张景遥缓缓爬上马车，在车辕上坐定。李叔则熟练地挥动马鞭，口中轻喝一声：“驾！”随着这声吆喝，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少年怀揣着满心的希望踏入长安，然而如今却只能带着满心的失望离去。

　　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仿佛它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在张府的书房里，张昭正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一道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老爷。”

　　张昭缓缓抬起头，只见周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面前。

　　他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问道：“景遥走了？”

　　周管家低头答道：“回老爷话，小少爷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想必他能理解老爷的苦衷。”

　　张昭微微点头，心中却不禁感叹：“我张家出了一个晋儿，一个景遥，都是人中龙凤！只可惜，他爹若是没有做出那等事来，这次春闱，我张家岂不是能一门双喜？”

　　“老爷……大少爷说，不必给他安排名额，他想……自己试试。”听到这话，张昭的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些许笑意，手摸胡须轻声说道：“想自己试试？可陛下不会让他拔得头筹，一个探花郎已经是最大限度，不必告诉他，让他去试试吧，年轻人偶尔碰壁也是好的。”

　　“是，老爷。”

　　“下去吧。”张昭挥了挥手。

　　“是，老爷。”周管家应了一声，然后转身退出了书房，轻轻合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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