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终卷·事后清晨

　　妖都开春了，千年不化的冰雪，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春一来，肥嘟嘟的雀鸟便从窝中探头，飞上翠树的枝头沐浴阳光。

　　“啾啾！”

　　又有一只鸟儿从远处寻来，他们碰头后，有说不完话，不停地叽叽喳喳。

　　天晨的还早，敞开的窗棂，洒来暖洋洋的光。

　　“唔……”睡眼惺忪的人，动了动身。

　　他枕着的臂弯主人，正垂眼注视着他，缱绻地笑着，梳弄他的发丝。

　　发丝一挑一弄，挠出细碎地瘙痒，玹灵子不愿的睁眼。

　　“醒了？再睡会儿吧，还早呢。”明怨生发觉是自己的动静把人吵醒。

　　他连忙轻拍人后肩，又继续哄睡。

　　没了打扰，这累的喘不上气，困得起不来床的人，自然重新阖眼睡了回去。

　　明怨生轻轻的哄着，不时嫌弃窗外的鸟儿吵，便合上了窗。

　　开春了，他原想让玹灵子晒晒太阳，没成想鸟儿吵成这样。

　　渐渐地，玹灵子的鼻息回归平稳轻小，睡了回去。

　　明怨生见状，默默收回了手。

　　又小心翼翼的抽回给人当枕头的手，蹑手蹑脚抓起被褥，一只腿往榻下放。

　　“唔……你去哪？”身前地动静让人清醒，玹灵子一睁眼，便撞见这番动静。

　　衣袖让人抓上，明怨生不知为何走不动道，停下动作。

　　“要上朝了，还有许多政事未处理呢。”

　　玹灵子揉开眼睛，眼底的乌黑里三层外三层。

　　“……能不能不去。”

　　昨夜才被他折腾个半死，今日他大清早就跑去理政，像话吗？

　　听着他的撒娇，明怨生心怦怦直跳，床上貌似生了许多藤蔓，捆着他不让走。

　　他伸手，揉了揉玹灵子的头。

　　“战事在即，我速去速回，好吗？”

　　昨夜的事办完，酿春丹化完，至今玹灵子才睡了一个时辰。

　　神君不像妖皇日理万机，自当可以再贪睡贪睡。

　　他至少得睡到黄昏时刻，才算饱。

　　“好吧。”玹灵子不让也得让，只不愿地垂了垂眼。

　　得到同意后，明怨生便火速坐起身，捡起零散的衣物，往身上穿。

　　玹灵子裹紧被褥，在榻上见他穿戴整齐，嘱咐了句。

　　“若是见到涂山忆，你可叫他千万别跑了。”

　　“嗯，为何？”明怨生扭过头来。

　　玹灵子瞳色一冷，回道：“我要捅了他的狐狸窝。”

　　昨夜说是良宵不错，说遭罪也不为过。

　　他依稀记得，明怨生到底是过了多久，才恢复清醒。

　　蛇妖有两个，可他没两个。明怨生换着来，在药的作用下，只能说是不知疲倦。

　　如若没有酿春丹，或许他能多睡一会儿。

　　“呃……我一定带到。”明怨生以为他在含沙射影自己，应声后满怀心虚地摸走了。

　　妖皇离开屋舍，庭院的禁制一道解开。

　　他一推开大门，便瞅见满堂的仆从，皆在院外候着。

　　仆从们本懒散地聚着，门一开便都回归本位。

　　管事的嬷嬷上前，关心的问着他。

　　“陛下，您醒了。奴婢等人一来，便发现院落让您封住了。所以这都等在外头，候您苏醒才做差事。您看，是否要现下进去？”

　　明怨生侧了眼，这是变相打听床事啊。

　　仆从们个个抬着眼，满脸期许，不想错过他的回答。

　　万众瞩目下，明怨生轻咳两声。

　　“进去吧，把汤泉打扫一下。不要靠近寝屋，有人在歇息。”

　　“奴婢领命~那不知——这寝屋的贵人，是公子还是姑娘啊？奴婢好准备换洗衣物。”

　　问到如此地步，明怨生是没料到的。

　　满宫上下皆知他心系神君，千年不化的冰雪皆由神君一人定夺。

　　此话，本没有问的必要。

　　玄色的眸子左右闪了闪，他打心底不知说还是不说。

　　眼神正慌乱地瞟着时，忽而落在院墙外的神力之上。

　　金丝神力，全妖都只有一人有。

　　这下，不说也藏不住。

　　明怨生回道：“是神君在休息。你命春庭的侍从送一件神君常穿的衣物过来，放在门口即可。所有人，都不许打搅神君，明白吗？”

　　“是！”底下的回音，头一次铿锵有力。

　　明怨生瞟到，他们都挂着偷笑。

　　明怨生受众人感染，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良宵一度，玹灵子总不该提裤子不认人吧。

　　吩咐完，明怨生衣袂飘荡，快步离开了此地。

　　妖都人人都知，妖皇的心情，能影响妖都的四季。

　　常年生活在妖都的百姓与朝臣，都备着厚衣厚褥。

　　这突然开春，一下天地之间暖洋洋的，反而打的众人措手不及。

　　明怨生没开早朝，而是将几个重要的臣子，单独请到殿上，促膝长谈。

　　臣子们有的薄的发冷，有的厚的发热。

　　他将这些收录下，并未多言。

　　真正的战事一触即发，明怨生千年来的防备，即将有所成果。

　　政事商讨了足足四个时辰，来来回回进入殿中的人，数下来不少。

　　其中，一直从头坐到尾的，是战役的两位主将：轻罗、笛苍梧。

　　天边的抚阳步入跌落时，明怨生的政事总算讨论完。

　　笛苍梧立即从凳子上蹦起：“啊！坐了好久，屁股好痛。”

　　成日站岗的她，头一次把自己坐疼。明明坐下，是她最喜爱的姿势。

　　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明怨生理着自己案台上堆成山的奏本，“诸位都辛苦了，今日回去后，都好好歇息吧。明日不用上朝。”

　　妖皇发话后，前来议事的人早把一个头撑的两个大，众人无心欢呼突如其来的休沐，都疲倦的同他摆了摆礼，陆陆续续离开。

　　笛苍梧等人，同他招呼完后，也消失在殿外。

　　明怨生叹了口气，懒腰还未来得及伸，便突然快手乱影，急速收纳案台上的折子。

　　按照他的习惯堆完后，明怨生妖力漫身，连腿脚都不用的，闪现到了庭院的寝屋前。

　　门外的衣物堆得整整齐齐，显然没人动过。

　　他端起衣盘，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进入乱糟糟的里屋。

　　早时急着走没怎么看，这才发觉，乱得不成样子啊……

　　玹灵子扛不住他那魔雪，衣物穿的算牢实。

　　这会儿，他里外三层的衣衫，都东一块西一块的掉在地上。

　　而他现下穿的，是自己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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