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叶胜的觉悟

　　也许早在初次相遇之时，叶胜就已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东野雷之间鸿沟。

　　东野雷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沉默的孤峰，轮廓在光与影里愈发陡峭。

　　同为少年人，他的周身却萦绕着一种无需多言的气场，对于叶胜而言，那好似实力沉淀出的厚重，是经历多重战斗的所淬炼出的锋芒，好似一道无形的屏障，让旁人都无法靠近。

　　这是叶胜抬头仰望之时，连脖颈都发酸的高度，也似乎是自己这辈子无法逾越的高度。

　　那时的他，仅仅只是一株尚未成长的幼苗。

　　东野雷走路之时，他才堪堪的踩上起点，东野雷掀起风的时候，他却只能在其身后捡拾余温。

　　连对方投下的影子，都快得让他追不上边缘。

　　即便如此，叶胜也始终攥着一点不肯熄灭的执拗

　　他比谁都清楚，有些差距或许穷尽一生都无法抹平，但这不妨碍他找到自己的轨道。

　　他不必成为另一座山，却必须沿着自己的方向向上攀援。

　　【我或许永远超不过你！】

　　【但是我会一直追逐——】

　　【直到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你的身旁！】

　　那不是认输的妥协，而是少年人最倔强的宣言。

　　可是！他或许已经无法继续追逐自己的宣言了。

　　死亡 ——

　　据说那是所有灯火同时熄灭的一瞬。

　　世界会在此刻骤然收网，将声音碾碎成齑粉，把颜色褪成苍白，连最后一丝体温都被抽离，只留下无边无际的虚无。

　　那虚无像最深的海沟，没有光敢探入，没有回声能折返，连时间都在这里失去了流动的形状。

　　犹如坠落于渊海之中，身体不再受自己掌控，意识像断线的气泡，在粘稠的黑暗里缓缓下沉。

　　四周是绝对的寂静，连心跳的余响都被吞没；眼前是永恒的蒙昧，连记忆里最亮的画面都在褪色。

　　每下沉一寸，就有一寸感知被剥离，先是痛觉，再是触感，最后连‘自我村庄’的念头都开始模糊，仿佛要与这片虚无融为一体，成为无始无终的沉默本身。

　　没有人知道坠落的终点在哪里，或许根本没有终点。

　　就像一滴雨落入深海，连涟漪都来不及泛起，便已消散无踪，只留下这片亘古不变的虚无，继续收纳着无数灯火熄灭后的余烬。

　　叶胜试图睁眼 ——

　　眼皮却像被铅水灌满，重得纹丝不动。

　　黑暗趁机将视野攥得更紧，连一丝微光都吝啬透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揉进了浓稠的墨里。

　　意识却在这片死寂中异常清醒，清醒得近乎刺痛。

　　【真的就此结束了吗？】

　　耳边…… 不，是意识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轻轻震颤。

　　分不清是自己的追问，还是亚古兽那双总是燃着火焰的眼睛在无声发问

　　【是啊，对不起，是我太弱了。】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浮起，带着浓重的疲惫与自责，几乎要被黑暗的潮水淹没。

　　是他自己吗？是那个没能护住同伴、没能挡住攻势的自己吗？还是亚古兽在懊恼没能进化得更快、没能再强一点？

　　“……”

　　“……”

　　“……”

　　死寂像一层又一层的铅水，把他的每一次挣扎都压回原点。

　　“你或者说你们...想要变强吗？”

　　深渊之中，好似恶魔的低语一般，陌生的声音回荡在了他与亚古兽的耳边。

　　【当然！】

　　叶胜或者说是亚古兽回答着。

　　没有完全体进化时的璀璨光芒，没有任何道具的加持，更没有外界的助力。

　　此刻坠入渊海的他们，在绝望与渴望的交织中，竟达成了最彻底的一心同体。

　　意识的壁垒彻底消融，心跳与呼吸的频率完美重合，连那份对 ‘变强’ 的执念都拧成了一股绳，在黑暗中发出不容置疑的震颤。

　　那声回答里，有少年不甘认输的倔强，有搭档永不妥协的炽烈，更有两个灵魂在绝境中紧紧相依的温度。

　　铅水般的死寂第一次出现裂痕，而那道来自深渊的低语，似乎在这声坚定的回应后，悄然漾开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哼，既然前路仍未抵达，那就继续追逐未来吧！”

　　那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骤然戛然而止，像被风吹散的余音，在虚无中彻底消弭。

　　无声、无光、无边的虚无里，随着最后几个字的余韵回荡，一点炽热的猩红突然划破死寂 ——

　　一道烈火凭空被点燃，在绝对的黑暗、在本该无法燃烧的死海中跳动着，像心脏在胸腔里擂动的节拍。

　　“红色的火焰？”

　　叶胜心中浮起疑惑。

　　他明明没有睁开双眼，眼皮依旧沉得像压着巨石；明明没有开口说话，喉咙里还堵着深渊的粘稠；明明没有亲身触碰，感知却仍在挣脱禁锢的边缘。

　　但他就是无比清晰地知道，那是一道炽热的、温暖的火焰，带着熟悉的温度。

　　那种感觉就好像亚古兽第一次进化那般，炽热的火焰，璀璨的光芒！

　　周遭仍是死水无波的沉寂，漆黑像融化的沥青灌满了整个意识的水潭，每一寸都浸透着冰冷的沉重。

　　可叶胜的手臂，却在这样的禁锢中缓缓抬了起来。

　　那粒赤红的火焰静静悬在上方，光芒虽弱，却足以在无边深渊中撕开一道口子。

　　它不晃眼，不灼人，只是稳稳地亮着，像在等一个注定的触碰。

　　指尖与火光之间的距离，只剩最后一道无声的裂缝——

　　他猛地一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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