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麦岭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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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西亚王国骑兵指挥官阿纳扎里斯是国王布雷比斯塔的左膀右臂,地位崇高,这一次为了完成“半渡而击”,一共带来了一万五千人马。

  其中骑兵有七千人,并不是保卢斯率领的康沃斯军团中坎塔布利亚轻骑兵所说的五千人。其余的八千人是步兵。但是真正的步兵只有不到三千人,剩下的数千人全都是随营者。

  这些随营者有的是奴隶,有的是自由民,还有不少是民夫。不过民夫大多是属于随之而来的商人的,并不属于阿纳扎里斯。

  好在这些商人的民夫同样也能够为军队分担不少工作,能够使达西亚的七千骑兵和三千步兵节省体力,养精蓄锐,专心对付罗马人。

  不过,这七千骑兵成分比较复杂,有达西亚人、凯尔特人,还有罗科索拉尼人,但是主力是阿纳扎里斯的三千名巴斯塔奈重骑兵。

  这些骑兵装备了锁子甲,青铜头盔、骑枪,所骑乘的战马也披着“半马铠”。

  其余的骑兵是轻骑兵,主要是斯科尔迪西人,也就是凯尔特人,主要是轻骑兵。也有一些达西亚人的骑兵。这些骑兵没有马铠甲,但是都不约而同地装备了标枪、短矛和砍刀作为主要武器。

  达西亚步兵则是波伊人和来自潘诺尼亚的愿意跟从达西亚的凯尔特部落的步兵组成,其中有不少是凯尔特裸体战士。

  阿纳扎里斯率军前来,看到罗马人正在山上列阵,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坡度并不大的高坡一边嘲笑一边说道:“罗马人也不过如此,折腾了这么久,只有这点人过河。现在,居然还在列阵。”

  副将辛纳点了点头说:“这些罗马人还算可以,知道我们大军前来,没有崩溃逃跑,也算是不错的了。”

  副将穆卡波狠狠地白了辛纳一眼,笑着对阿纳扎里斯说:“阁下真是厉害,早就算准了罗马人的行军轨迹。就算这群罗马人在那里死撑,只要我们一个冲锋,他们必败无疑。到时候,他们就会如同兔子一样四散奔逃。”

  另一位副将达布斯显得有些忧虑,咂了咂嘴说:“可惜啊,看来……这罗马人过了河的不到两千人,阁下,我们是不是等一等再进攻,让他们再过来一些人?不然,就这么点人,还不够我们一次冲锋的。打完了就完了,其余的在多瑙河南岸,没法办啊!”

  阿纳扎里斯并没有被副将的吹捧冲昏头脑,他没有回答副将的话而是亲自骑着马,带着六名亲兵抵近了罗马士兵列阵的高坡。

  高坡下面长满了麦子,马儿在麦田里面奔跑,带起“唰唰唰”的响声,那是成熟的麦穗相互碰撞的声音。

  便在此时,坡下长满了麦子,坡上却长满了高草的高坡上,保卢斯正在大喊着下令士兵布阵。

  “罗马的勇士们!”保卢斯大喊,“达西亚人欺负我们人少,想要用骑兵突袭我们!你们看看我们的背后……”

  听了保卢斯和自己的百夫长、中队长和甚至是大队长的喊话,所有的士兵回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静静流淌着的,蜿蜒身躯流淌经过金黄色麦田的“蓝色的多瑙河”。在多瑙河上,繁忙的渡河正在继续,船只往来穿梭,船夫不停地喊着号子。号子声依稀能够传到他们所在的“麦岭”上来。

  “背水列阵,背水列阵!我们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保卢斯大喊,“我们只能死战,死战!击败敌人,打败达西亚人,我们才能不被河水吞噬!”

  保卢斯大喊完毕,继续督促所有的士兵立即布阵。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中队的罗马弩兵,渡过了多瑙河来到北岸,麦岭南面。这些人也不停留,在百夫长的督促之下,抱着弩机急忙向北面的麦岭赶来……

  “都听见了吗?”吕山德大喊,“都听见军团长的话了!让这些达西亚蛮子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铜墙铁壁!”

  此时的吕山德方才明白,保卢斯为什么一再问他是否能听令行事。

  原来,军团长保卢斯是要求吕山德和总督亲卫第一大队的两个中队,也就是四个百人队,共三百二十人列在最前面,直面达西亚重骑兵的冲击。

  按照色雷斯行省的罗马步兵大队的编制,一个大队有三个中队,一个中队有两个百人队,每个百人队有八十人。

  小卢西乌斯在击败色雷斯的奥德里西亚王国科提斯六世之后编练新军,决定继承盖乌斯·马略军事改革成果编制,只不过是将罗马步兵军团扩充至十三个大队而已。军队作战从此之后以大队为单位。

  现在,布置在最前面第一阵的只有三百二十人。亲卫第一大队的一个中队被调到了第二阵。

  总督亲卫一共有两个步兵大队和一个骑兵中队。骑兵中队由总督小卢西乌斯亲自率领。步兵大队由他吕山德和安提斯柯斯分别率领。

  安提斯柯斯的手下是当年跟随小卢西乌斯大战加拉太东部之主布罗吉塔鲁斯的原班人马。

  而吕山德的手下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是清一色的希腊战士。这些人是当年跟随斯巴达克斯一同起义的老兵、角斗士和罗马士兵。很多人跟随吕山德出生入死。后来在塔兰托附近中毒并且一起投降了小卢西乌斯。

  吕山德喊完之后,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保卢斯也看着他,两个人虽然隔着五十罗马步,却也算是四目相对。

  就在这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吕山德的眼神中充满野性、孤傲和狂傲,犹如一匹嗅到了血腥气息的山林猛虎,凌厉、冷冽,带着对命运的蔑视和对“希腊人”的忠诚,随时准备释放他气吞山河般的豪迈气质!

  吕山德不自觉地狞笑一声,转回过头来大声地喊道:“希腊的勇士们!我们在最前面,最前面!现在不单单是要让达西亚人,更是要让罗马人见识一下阿瑞斯的神通,要让所有人,更是要让哈斯塔·法塔利知道,我们个个都是阿基里斯!”

  吕山德话音方落,三百二十人的亲卫大队大叫一声:“喝!”

  作为第一波“敢死队”,吕山德知道多瑙河的河南、河北、河上、河下,无数双眼睛都紧盯着他,可谓万众瞩目。

  于是,吕山德摆出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他弄了十根棍子,插在第一阵士兵身后,然后在棍子上面绑上了一根长绳。

  “有人敢退后,碰到这根长绳,我就用铁枪扎死他!”

  “为了哈斯塔·法塔利!”有百夫长大喊。

  三百二十名总督亲卫也跟着一起大喊:“为了哈斯塔·法塔利!”

  喊完,这三百多人集体戴上铁甲面、铁护喉和带有白色盔冠的罗马兜鍪。由于他们是小卢西乌斯的总督亲卫,小卢西乌斯兴许是为了一时好玩,兴许是为满足恶趣味,又兴许真是为了恐吓敌人。特意命人为这些铁甲面刻画“狰狞”纹路。使得这些亲卫有的看似恶鬼,有的如同妖魔……

  达西亚骑兵指挥官阿纳扎里斯抵近麦岭,左右来回在坡下绕了两圈,便对副将穆卡波说:“进攻!不能再让这些罗马人这么下去了!虽然说罗马人也就是两千多人,但是干净利落地拿下这些人,能够让多瑙河南面的那些没过河的罗马人惊惧、胆寒。如此一来,我们再对付他们就更容易了!”

  穆卡波听罢当即领命,也不含糊,立刻组织达西亚的巴斯塔奈重骑兵对“麦岭”发起进攻。

  达西亚人分成三路攻击,轻骑兵由副将辛纳和达布斯率领,从两翼试探性进攻,牵制罗马军。

  主攻方向则是中路,这一路则由穆卡波亲自率领。集合了一千八百名巴斯塔奈骑兵。

  霎时之间,麦岭的风变了味道。

  它裹着马蹄扬起的黄土,混着皮革与汗水的腥气,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被一阵足以掀翻山岩的呼喊劈成了两半——那是巴斯塔奈骑兵的呐喊。

  一千八百骑,个个披着铠甲,青铜头盔上的鹰羽在风里抖得笔直,他们列成三队,像三条蛰伏的巨蟒突然昂起头颅。

  第一声呼喊砸下来时,麦岭上的碎石子都在翻滚;

  第二声传到多瑙河面上,竟让顺流而下的木筏都晃了晃;

  第三声落尽,连天空中盘旋的鹞鹰都扑棱着翅膀往云层里钻。

  这不是散乱的嚎叫,是一千八百个喉咙拧成一股的惊雷,是色雷斯祖祖辈辈传下的 “先声夺气”,要在冲到敌人跟前之前,先把对方的胆子震碎。

  穆卡波在马背上,手按腰间的兵器,看着自己的骑兵像涨潮的海水般往前涌。

  他见过太多的敌兵在这种冲击前发抖:那些穿布甲的步兵,往往第一波箭雨下来就乱了阵脚,等马队撞过去,便会像被冲垮的堤坝般崩溃,到时候他们就像收割麦子似的,把罗马人成片的“扫”倒,把他们的躯体踩在马蹄下,踩进泥土里。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直到他看见那个站在罗马阵前的男人。

  那便是吕山德。

  他身材高大,比士兵高出半个头,鹤立鸡群一般站在第一队罗马士兵后面,离最前排的盾墙不过五步远。

  他身上披着短款的“文武袍”,十分别致,红色的披风垂在身后,没被风吹动分毫,仿佛连麦岭的狂怒都不敢碰他。

  他头戴白色盔冠的兜鍪,那长毛的盔冠在金光之下显得有些晃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实,也根本看不到任何表情,他的脸上带着铁面具,透露出来的只有冰冷。

  他既不看冲过来的骑兵,也不看身边的士兵,只垂着眼,手按在那柄竖在地上的大铁枪上。

  那枪杆十分粗壮,是北方硬木裹着两层皮革,枪头更吓人,足有半尺长,锻打的熟铁上开着两道血槽,槽边还留着上次厮杀时的暗红痕迹,枪尾镶着个“铁疙瘩”,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能把马腿砸断。

  他终于抬了抬头,铁面具后面的冰冷的目光扫过冲过来的巴斯塔奈骑兵。那眼神不是警惕,不是愤怒,是一种近乎傲慢的平静。就像看着一群往石墙上撞的山羊。

  他的嘴角轻轻撇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不高,却像铁块砸在石板上,每个罗马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举盾。”

  两百个罗马士兵同时举起圆盾。那些盾牌是新造的,边缘包着铁,盾面画着鹰徽,两百面盾拼在一起,竟像一堵铜铸的墙,严丝合缝,连风都透不进去。

  更吓人的是他们的铠甲——达西亚人从未见过那样的甲胄!那是用夹钢法锻打的板甲衣,甲片层层叠叠,从肩膀盖到脚踝,连手腕都有护腕。

  甲片在内,皮革在外,露出的成片的,规则排列的青铜铆钉。板甲衣外面刷了一层红色的漆,使得所有的战士如同从鲜血当中走出来的一样。

  头盔下面还罩着面甲,面甲上刻着獠牙般的纹路,眼睛的地方只留两道窄缝,阳光从缝里漏进去,反射出冷得像冰的光。这些罗马士兵站在那里,不像活人,倒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浑身是血的恶鬼。

  随着一声令下,巴斯塔奈骑兵的第一波箭雨到了。八百支箭,像黑沉沉的乌云,朝着罗马阵形泼过去。

  “咻咻” 的箭声里,穆卡波甚至已经想象出罗马人被箭射穿的样子……

  可下一秒,他的眼睛瞪圆了。

  箭支撞在板甲衣上,发出 “当当当” 的脆响,有的箭被弹飞出去,扎进地里;有的箭尖卷了边,顺着甲片滑下来;最前面那个罗马士兵,胸甲上插了三支箭,他却连晃都没晃一下,只是抬手把箭拔下来,扔在地上,面甲里的眼神依旧冷得吓人。

  “怎么可能?” 穆卡波身边的亲兵叫了出来。

  可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那些巴斯塔奈骑兵的马,刚冲到离罗马阵二十步远的地方,突然像见了狼的羊似的,有的前蹄跪地,把背上的骑兵甩下来;有的人立起来,嘶鸣着往后退,任凭骑兵怎么抽马鞭,就是不肯再往前一步。

  它们怕那些红色恶鬼鬼,怕那些面甲上的獠牙,怕那堵一动不动的盾墙。

  吕山德终于动了。他没拔剑,也没喊口号,只是将那柄大铁枪往地上一顿,“咚” 的一声,震得周围的罗马士兵都挺直了腰。

  “杀!”

  他只吼出一个字,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像一道命令,让两百个罗马士兵同时动了起来。

  前排的士兵把盾往前顶,盾墙 “嘭” 的一声,撞在冲过来的马头上,有的马当场就晕了,骑兵摔在地上,立刻被后排的罗马士兵用皮鲁姆标枪扎穿了喉咙;有的士兵半跪下来,手里的克雷斯长刀贴着地面扫过去,马腿 “噗嗤” 一声被砍断,骑兵连人带马摔在地上,长刀紧接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还有的士兵举着长枪,从盾墙的缝隙里戳出去,正好扎进骑兵的小腹,枪尖上的血槽带着血珠,顺着枪杆往下流。

  麦岭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马的惨叫声、人的哀嚎声、刀枪碰撞的脆响,混在一起,连多瑙河的流水声都被盖过了。穆卡波看着自己的骑兵像麦子似的被割倒,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他扯着嗓子大喊,声音都变了调:“退!退一百罗马步!再冲!”

  剩下的巴斯塔奈骑兵慌慌张张地往后退,有的人一脚踩空了,跌落马下有慌慌张张上马,有的还在回头看那些追过来的罗马士兵。等退够了一百步,穆卡波亲自提着刀,冲在最前面:“跟我冲!把他们的阵形搅乱!”

  这次他们把马鞭抽得更狠,马儿疼得嘶叫着往前冲,可撞在罗马人的盾墙上,还是像撞在礁石上的海浪。

  盾墙纹丝不动,罗马士兵的长枪却像毒蛇似的,从缝隙里钻出来,每一次戳刺,都能带出一蓬血。有的骑兵想绕到罗马阵形的侧面,却被侧面的罗马士兵用刀砍中了胳膊,手里的弓箭掉在地上,人也摔下了马。

  “没用的……” 穆卡波身边的亲兵喃喃地说,声音里满是恐惧。

  可即便如此,吕山德率领的第一队毕竟只有二百人,还是有不少巴斯塔奈骑兵从第一排士兵的缝隙当中挤了过去,或者从两边绕行通过。

  他们以为能绕到罗马军的后面,偷袭第二队,却没料到,第二队的罗马人早就列好了阵形。

  他们也是总督亲卫,装备器械和第一队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他们人数不多,却个个握着亮得刺眼的长刀,站在那里,像一群等待猎物的群狼。

  第二队的指挥官是一名百夫长。他站在队伍中间,兜鍪上插着的是横过来的白色盔冠,他手里的剑一指:“杀!一个都别放过去!”

  那些溜过去的巴斯塔奈骑兵刚冲过来,就被罗马士兵围了起来。长刀挥砍的声音 “唰唰” 响,有的骑兵被砍中了脖子,血喷得有一人高;有的马被砍断了腿,连人带马摔在地上,立刻被好几把长刀同时扎进去。

  不到一刻钟,那三百多个骑兵有将近一百人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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