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巴清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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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还在痴等楚国援军、幻想着合纵抗秦能成气候的人,就像沉在江底的顽石,总以为凭一身棱角便能挡住奔涌的洪流。却不知江水早已漫过他们的头顶,正裹挟着泥沙碎石,朝着天下归一的方向奔腾而去,谁也拦不住。“孩儿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巴蒲霍然起身,青布袍的下摆扫过阶前青苔,带起一股潮湿的土腥气。
他的声音比方才沉了数分,尾音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铁矿的事,孩儿会亲自盯着,下一炉铁料定要比上一炉更纯、更硬,断不会误了咸阳的工期。”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院墙,落在驿馆方向那片昏黄的灯火里,“至于那些看不清形势的人……”话语稍歇时,檐角的风似乎都停了,“孩儿会让他们看清的。”
巴清望着他挺直的脊梁,缓缓点了点头。油灯的光晕在她鬓角流转,腕间那串水红玛瑙珠串随着手势轻晃,折射出的细碎光点在墙上明明灭灭,像极了二十年前她在咸阳宫见过的夜明珠——悬在紫宸殿的檐角,隔着三重宫墙都能望见那抹亮,璀璨得扎眼,且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威仪。
瓯越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前一刻还是朗日当空,转眼间便有豆大的雨珠砸下来,噼啪打在郡府后院的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在廊柱下聚成小小的水洼。檐角的铜铃被风裹着雨打湿了,摇晃时发出闷闷的响声,倒比咸阳宫檐下那套玉磬少了几分庙堂气,多了些烟火人间的实在。
“公子,这雨怕是要连下三日。”身后传来老仆阿苍的声音,他手里捧着件粗布蓑衣,布面上还沾着些新割的甘蔗叶碎屑,绿得发亮,“田里的早稻刚扬花,正渴着呢,这场雨来得正好。”
扶苏转过身,接过蓑衣搭在臂弯里。那粗麻布磨得手心微痒,却比三年前初到瓯越时穿的锦袍舒服百倍——百越的湿热天气里,锦缎像层密不透风的壳,捂得人浑身发黏,反倒是这粗麻衣裳透气,沾了汗被海风吹一吹,很快就干爽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木屐,鞋面已经被雨水打湿,走在积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倒比在咸阳穿的云纹锦靴自在得多。
“去看看甘蔗田。”他抬脚往院外走,木屐碾过水洼时,溅起的水珠打湿了裤脚。
出了郡府,雨幕里的田畴像被泼了浓淡不一的墨,晕染得层层叠叠。成片的甘蔗林在风雨里摇晃,青绿的蔗叶翻卷着,露出底下裹着白霜的蔗茎,远远望去,像一片连绵起伏的绿浪,从城根一直铺到海边。三年前他刚来时,这里还是荒草丛生的滩涂,潮水退去后只剩下腥臭的淤泥,如今不仅瓯越,连东边的于越、南边的闽越,都被这绿浪铺得满满当当,风一吹,便掀起甜丝丝的气息。
“公子您看!”守田的越人壮汉阿武举着把竹骨伞跑过来,伞面被风吹得鼓鼓囊囊,他指着田埂边的一片新苗,黝黑的脸上笑出两道褶,“这粟米比去年长得还好!您瞧这根须,扎得深着呢!”
扶苏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粟苗的叶片,叶尖的雨水沾在指尖,凉丝丝的。去年他从咸阳带来的麦种,原以为能在百越推广,结果麦秆刚抽穗就被连日的阴雨泡得发了霉,穗子里全是黑灰。反倒是随行的老农说“试试本地的粟米”,随手撒下的几把种子,竟在这潮湿的坡地上长得郁郁葱葱,穗子沉甸甸的,比关中的粟米饱满不少。
“把剩下的麦种都收起来吧。”他站起身,雨水顺着斗笠的边缘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水珠,滴落在衣襟上,“明年只种粟米和稻子,按越人的法子种。”
阿武咧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牙齿在雨幕里显得格外亮:“还是公子聪明!我们祖辈就说,百越的地认生,只认稻子和粟米,那些金贵的麦子,它不待见!”
扶苏望着远处的稻田,那里的早稻已经齐腰深,稻穗沉甸甸地低着头,穗尖垂在水面上,在雨里泛着油亮的光泽。去年试种的几亩稻子,亩产竟比关中的上等良田还多出两成,这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片被中原人视为蛮荒的土地,藏着怎样的富庶——不是金银珠宝,是能养人的水土,是埋在泥里就能发芽的生机。
“去船坞看看。”他对阿苍道,声音里带着些微被雨水浸润的湿润。
越人是水做的骨头,郡府东边的船坞里,数十艘新造的楼船正泊在港湾里,船帆收得整整齐齐,像一群伏在水面的巨兽。船板用的是本地的硬木,耐潮抗腐,经得住台风天的巨浪;船桨更是巧思,用蔗茎榨糖后剩下的纤维混合桐油压制而成,轻便又结实,划起来比桃木桨省力三成。
三年前他刚收复瓯越时,这里的越人还拿着骨矛竹箭躲在芦苇荡里抵抗,如今却已是船坞里最熟练的工匠,敲凿声、号子声混着海浪声,比咸阳的宫乐还要热闹。
“公子!”负责造船的越人首领瓯骆从一艘楼船上跳下来,手里举着个粗陶罐,陶口用布塞着,“新熬的蔗糖!用今年头茬甘蔗榨的,您尝尝!”
扶苏接过来,揭开布塞,一股清甜的香气混着雨气钻进鼻腔,冲淡了身上的潮味。罐子里的蔗糖呈琥珀色,颗粒分明,比咸阳市面上的饴糖更纯粹,带着阳光晒透的暖意。
这三年来,甘蔗不仅填饱了越人的肚子,更成了连通百越与中原的纽带——用蔗糖换来的铁器、布匹,正一点点改变着这片土地的模样:越人的茅屋里有了秦式的木床,孩童手里的陶碗印着秦地的花纹,连田间的农具,都换成了蜀地铁匠打的犁铧。
“北边的商队该来了吧?”扶苏问道,指尖捻起一粒蔗糖,含在嘴里,甜味在舌尖漫开,带着些微的焦香。
“快了!”瓯骆指着海平线的方向,那里的雨幕似乎薄了些,“昨日有渔船回来,说在黑水洋见到商队的船队了,前后十几艘,载着关中的粟种和蜀地的铁料,帆上还画着秦字旗呢!”他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还说……船上有公子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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