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卡利卡特

　　不多时，港口内的本地商船纷纷向两侧避让，腾出一条通道。

　　陈武下令船队放缓速度，缓缓驶入港口。

　　刚抛锚停稳，就见一群手持长矛、腰系弯刀的士兵快步围了过来，为首者是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头戴镶银头巾，身上的绸缎长袍绣着繁复的花纹，正是果阿港的海关官提玛亚。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船队？来果阿做什么？” 提玛亚操着生硬的印地语问道，目光警惕地扫过船队甲板上堆放的丝绸木箱。

　　陈武早有准备，让随行的翻译上前应答：“我们是来自大明的商队，携带丝绸、瓷器、茶叶等货物，想与贵国开展贸易。”

　　说着，他示意伙计打开一个丝绸木箱，淡粉色的软烟罗在阳光下泛着柔光，瞬间吸引了提玛亚与士兵们的目光。

　　提玛亚上前摸了摸丝绸，眼中的警惕少了几分，却仍皱着眉：

　　“大明？我只听过郑和船队的传说，如今已有数十年未见大明商人。你们若想贸易，需先向毗奢耶那伽罗帝国的总督大人报备，还需缴纳三成关税。”

　　“三成关税过高了。”

　　陈武上前一步，语气从容，

　　“我们带来的货物在西洋各国都极受欢迎，若能顺利贸易，贵国不仅能获得关税，还能买到稀缺的大明商品。不如先让我们展示货物，再与总督大人商议关税，如何？”

　　提玛亚沉吟片刻，点头应允，随即派人前往城内通报总督，自己则领着陈武与伙计们前往港口旁的临时货棚。

　　货棚刚一打开，大明货物便引来了围观。

　　本地商人萨姆尔最先挤进来，他是果阿有名的香料商，看到青花瓷时，立刻惊呼出声：“这瓷器的花纹比波斯的陶器精致多了！”

　　他拿起一个青花缠枝莲纹碗，轻轻敲击，清脆的声响让周围人纷纷侧目。

　　陈武笑着介绍：“这是景德镇的青花瓷，瓷胎薄如纸，釉色亮如镜，用来盛放食物或是陈列，都极为适宜。”

　　萨姆尔当即表示要采购五十个瓷碗、二十个瓷盘，又指着一旁的茶叶箱问：“这是什么？散发着清香的叶子？”

　　陈武让伙计泡了一杯铁观音，茶汤金黄透亮，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萨姆尔抿了一口，眼睛一亮：“比我们本地的草药茶醇厚多了！我要十斤，若卖得好，下次还要多进！”

　　消息很快传遍果阿，越来越多的商人涌向货棚。

　　有贵族商人用一袋红宝石换了二十匹云锦缎，说要给女儿做嫁妆。

　　有粮食商用十车稻米换了五十把铁制农具，感叹大明铁器比本地的铜器耐用。

　　还有珠宝商用两颗硕大的蓝宝石，换走了一对青花梅瓶，说是要献给毗奢耶那伽罗帝国的国王。

　　傍晚时分，总督的使者终于到来，邀请陈武前往总督府会面。

　　总督拉贾德是个面容威严的老者，身着紫色锦袍，坐在铺着虎皮的座椅上。

　　寒暄过后，拉贾德摆弄着手中硕大的玻璃珠，直奔主题：“大明商队的货物确实稀有，但若想长期在果阿贸易，需答应我两个条件：一是关税至少一成，二是每年至少来两次商队，供应足够的丝绸与瓷器。”

　　陈武心中一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却仍故作沉吟：“贵国是第一个向大明征收关税的国家。我大明关税历来值百抽五，不过，既然总督开口，一成关税可以接受。”

　　“但是，我们希望能在果阿建立一个临时据点，用于存放货物与安置船员，这样才能保证长期稳定供应。”

　　拉贾德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不是问题，你们若能保证每年带来足够的货物，我可以将港口东侧的一块空地划拨给你们，还会派士兵征发贱民，协助你们修建据点。”

　　“至于关税，半成就半成吧，但不收肯定是不行的，我得向国王陛下交代……”

　　双方一拍即合，当场签下贸易协议。

　　次日清晨，陈武便带领伙计们前往港口东侧的空地。这里紧邻码头，交通便利，周围还有几棵高大的棕榈树，既能遮阳，又能抵御海风，面积足有七八千亩，虽然都是荒地。

　　伙计们正准备清理地面的碎石与杂草，再用带来的木材搭建仓库与住所，结果，总督差遣士兵，押送数百贱民赶了过来。

　　“以后他们就听你们使唤了，要杀要打，随你们便！”

　　一个小军官走过来，以当地礼节行了一礼。

　　他是刹帝利，向来看不起这些首陀罗和不可接触者。

　　总督不仅派来了劳动力，还送来了一批建筑材料、香料与粮食。

　　并托那个军官捎来口信：“陈首领，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有需要尽管开口！”

　　陈武很高兴，连连答应，并让军官告诉总督，下次商队来果阿时，会多带些他需要的茶叶与瓷器。

　　半个月后，在部分留守人员的建设下，这个据点初具规模。

　　整个据点宛如一个小城堡，只是眼下，城墙还是木栅栏。

　　仓库里整齐堆放着待售的丝绸与瓷器，住所旁搭建了厨房与晾晒场，围墙上还挂着 “大明商号” 的木牌。

　　拉贾德前来视察了一次，看到据点井然有序，不禁赞叹：“大明商人果然能干！有了这个据点，果阿的贸易定会更加繁荣。”

　　陈武继续西行，站在船甲板上，他远远望着这个据点。

　　他知道，这个据点不仅是大明在毗奢耶那伽罗帝国的第一个贸易支点，更是开拓西洋商路的重要一步。

　　甚至，这里，还将是大明经略南亚次大陆的一个关键跳板！

　　船队早已完成了补给。

　　一桶桶桶淡水整齐堆放在底舱。

　　数百袋大米、十头牛，二十几只活羊、百余只鸡，还有几十斤香料，装满了储物间。

　　修补好的锚链重新挂上船头。

　　陈武站在甲板上，望着果阿港的棕榈树渐渐后退，对身旁的副手李青说：“从果阿到卡利卡特，顺着季风走，大概要四五日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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