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凭什么连洛瑟的爱他也没有

　　他的吻跟他的人同样冷冽。

　　冰凉的触感让洛瑟猛地一颤，陌生的冰雪气息随着他的呼吸而侵入洛瑟的口鼻里，洛瑟紧张地微微张口，却又被他寻见了间隙，毫无犹豫地用唇舌探入。

　　“……唔。”

　　相比冰凉的唇瓣，他探入的唇舌则显得无比炙热，炙热到洛瑟都觉得自己要被灼烧殆尽。

　　“……啊！”

　　洛瑟被他单手抱了起来。

　　她条件反射地抱住了他的脑袋，沈错握着着她的丰应的大腿往前走了几步，让她坐在了半人高的餐边柜上，于是此刻她比沈错高了，却还是要被他扼住下颌，被迫低头地去接受他的亲吻。

　　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只。

　　反而更像是渎神的叛逆信徒。

　　他很轻地、很慢地、用尽自己所有温柔与耐心，一点点舔舐着她的唇瓣，这比方才那个炙热的吻还要令人难熬。

　　洛瑟的雌兽体质早就浑身软绵。

　　偏偏他只很轻地吻她，撩得她不上不下地难过，她不得已，抱紧了他的脖颈，主动地寻求更深的探入。

　　她的指甲陷入他的后颈肉里。

　　她的神印通过舌尖传递入他的脑域。

　　她的双腿也不由加紧他的腰腹……

　　“洛瑟？”

　　“洛瑟洛瑟？”

　　光脑里传来旧恋人的呼唤声。

　　洛瑟倏然清醒。

　　她突然间放开了手，脸上动情的红晕瞬间变成了愧疚的煞白色，她在做什么，即使是玩弄他也该到此为止了，再往下就太过了。

　　被推开的沈错有片刻的错愕。

　　——为什么不继续了？

　　洛瑟揉揉脸整理了一番神情。

　　她毫无留恋地跳下餐边柜的餐台，捡起落在地上的光脑，然后柔声对顾倦顾诀说：“……嗯，没什么，只是出来玩了一会儿，待会儿就回学校了……我也想你们……”

　　恋人们的柔情话语也让她狂跳的心逐渐平静。

　　但是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冷白色的手。

　　它夺过洛瑟手中光脑，毫不犹豫地挂断了通话，旧恋人的情话戛然而止，洛瑟愕然回头，骤然看见他淡灰色的眼眸变得幽深不见底。

　　似乎有风暴在眼中拢聚。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不继续？”

　　洛瑟被他莫名其妙的话愣了一下。

　　她无措又好笑：“哥……不，沈教授。光脑那边是我的兽夫们，他们比你更早认识我。我们感情很好，即使刚才有那个吻，你也没办法取代他们在我心里的位置。”

　　这话既坦率又无情。

　　沈错的手指骤然蜷缩一下，他垂下眼睛，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他说：“我知道。”

　　他脑海里依稀闪过两张少年的笑脸，他去盖娅星的时候见过的，那时他们与洛瑟站在一起，他们才是一路人，沈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茶入他们，在此刻与洛瑟如此亲密。

　　洛瑟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

　　她收起光脑，没有再去拿那套衣服，她认为现在湿漉漉地回学校，都会比待在这里要好。

　　“我还是先回去了。”

　　“那些药你也不要再吃了。”

　　洛瑟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例如他布置的那些课业，再例如他戴在手腕上那支监控他自己的手表，他是真的因为喜欢赢而极度自信的挑衅，还是……

　　在求救呢？

　　她看向他微冷却又孤寂的身影。

　　心中突然就很柔软地疼了一下。

　　她此刻已经走到玄关门口，穿好了鞋，却还是忍不住地开口说了一句：“……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不要再吃那些药——”

　　话语停住。

　　因为他攥住了她的手腕，他抬起头来看她，洛瑟才发现他双眼通红，隐隐泛出一丝癫狂之色。

　　“我不甘心。”他很轻地说。

　　“什、什么？”

　　“我不甘心。”他重复着这句话。

　　镇定药被洛瑟抠出他的喉咙口。

　　药效褪去，那些曾经隔了一层的，像是在看其他人故事的情绪，比以往更加猛烈地翻涌上来。

　　他毫无遮掩地直直看向洛瑟。

　　让她看清自己眼里的脆弱不堪还有疯狂——

　　“我不甘心！！！”

　　“凭什么！这究竟是凭什么！！”

　　“凭什么平庸如他们却能有人喜欢！”

　　“凭什么我很努力地做好了一切！我努力地站在了巅峰！站在了这个世界的顶端！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们总能轻而易举地毁掉我拥有的一切！”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用打开光脑，都能够想象出来那些人是怎么编排他的，或许就像小时候一样，他费尽心思获得的奖金，最后也会化作弟弟们手里的玩具。

　　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

　　到了他以为可以逃离他们，可以独当一面的外星球，却还是逃脱不了他们的控制，他们像虫蛭一样趴在自己身上吸血。

　　轻而易举摧毁他努力构建的一切。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甚至就连洛瑟的爱……他也没有。

　　凭什么她的爱要给别人？

　　他们明明那样相似。

　　他们应该是这个星际上最合拍的雌雄兽。

　　那两只雄兽不过是早一步认识她而已，不然他们凭什么跟他争，他们争得过他吗？

　　他没输过没输过没输过！

　　他不会输不会输不会输！

　　他看出了洛瑟脸上的心疼的与纠结，于是他很无耻很卑劣地开始示弱，他垂下眼睑，退了半步：“……对不起，你走吧，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洛瑟难受得眼睛都开始泛酸。

　　她看他这个样子哪里还能走？

　　她能想到，如果她此刻走出这个屋子，下一刻他就能冲进那间书房，癫狂地甚至跪在地上，去捡起那些落在地上早就滚上尘土的药丸，将他们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地疯狂塞进自己的喉咙。

　　她不能走。

　　起码此刻她不能走。

　　于是她又脱了鞋，赤脚走进屋里去拉他的手：“……你先休息会吧，我扶你回屋睡觉，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她拉扯他。

　　他却站在原地没动：“你不走了？”

　　洛瑟：“等你睡着我再走。”

　　他再次重复确认：“你真的不走了？”

　　洛瑟无奈：“我说了等你睡着了我再走，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自己……”

　　沈错一弯腰将她横抱了起来。

　　是她自己选的。

　　既然她现在不走，那就永远都不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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