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马贩

　　“谨恭，退之，就送到这了吧。”

　　“也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东野兄，此去多多保重。”

　　长安外，渭水边。

　　陆远和韩愈两人送走了落榜的孟郊。

　　“这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

　　看着孟郊远去的身影，韩愈不由感慨了一句。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有缘自会相逢，无缘寻觅无踪，退之，回去了。”

　　陆远看着孟郊背影消失之后，拍了拍韩愈的肩膀道。

　　“唉，回去。”

　　孟郊点了点头。

　　“好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谨恭兄，又见面了。”

　　陆远两人刚转身，后方就迎面走来三人。

　　“借用王子安诗句罢了，乐天，微之，公垂，你们这是？？难道也是落榜了？”

　　陆远看向三人招呼了一句道。

　　“呃.......我们三人今年前来是为游学，并未参考，如今春闱已过，我们也要回去了。

　　这位兄台是？”

　　白居易开口解释道。

　　“在下河阳韩愈，字退之，见过三位了。。”

　　韩愈对三人拱了拱手招呼了一句。

　　三人也是相互报了名号。

　　“刚送走一位友人，现在又送你们三位走，饯行酒都没给你们准备。

　　算了，现在也不急了，等你们下次来长安登榜之时，我再为三位摆庆功宴吧。

　　一路保重。”

　　几人没交谈几句，三人便要走了，毕竟古代的交通条件摆在那。

　　每天的行程都是有所规划的，若是耽搁太久，说不定天黑前就到不了目的地了。

　　临别之际，陆远对三人开口道。

　　............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主播这一句好有文采啊！

　　虽然只有一句，但是和孟郊，韩愈他们这段时间写出来的诗对比的话，这一句就能压过所有了。”

　　“没听到主播说是王子安的诗嘛，那文采能差？”

　　“王子安？谁啊？好像在哪听过。”

　　“上次主播的休闲模式扮演的王勃，王子安，能问出这问题的，一看你就是没好好背《滕王阁序》的。

　　有一说一，当时主播扮演的王勃，虽然只作了《滕王阁序》，但那质量是真没得说。

　　孟郊，韩愈他们这几个月虽然作了不少诗，质量虽然也不差，读起来也有画面。

　　可跟王勃一比，真有些差了，可惜王勃只活到了26岁。”

　　“我就喜欢王勃那种高质量的。”

　　...........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两月过去。

　　此时朝廷吏部今年的诠选结束，韩愈并没有通过。

　　唐朝的科举尚不成熟，科举分好几种。

　　一种是考上进士后，出身足够好，那吏部选士就是走个流程，比如柳宗元。

　　第二种也是考上进士后，可以直接投卷，往礼部投的叫公卷，往达官贵人那里投的叫行卷。

　　名字虽然不同，但是结果也差不多，那就是你要么身后有贵人，要么贵人看上你。

　　这看上之后，吏部选士的时候，也能大大增加考官的好感度，虽然比出身好的要难点，但被选中的希望就大很多，比如白居易，比如刘禹锡。

　　最后就是硬考。

　　就是像韩愈这种寒门出身，既没靠山的人，还不懂走关系的人。

　　这种就是纯看运气，也许人家看你名字起的不错，就让你过了，也许看你名字不咋地，就一直卡你。

　　唐朝的考试，都是不糊名的。

　　所以韩愈没被吏部选上，可太正常了。

　　“走了，出去转转，不就是一次诠选落第嘛，至于这样一天天窝在家里？”

　　这天陆远找上了韩愈。

　　“长安百万家，出门无所之，唉.......”

　　韩愈摇了摇头，整个人颓废至极。

　　其实韩愈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强的，可这两月之前是大起，两月之后是大落，多多少少让他有点抑郁。

　　“依我看，是长安百万家，处处有所依，走了，今晚春风楼算我的。”

　　陆远开口道。

　　“一言为定，走。”

　　听到陆远这话，韩愈脸上的愁容似乎瞬间就消失了，只是眼神中还是有些抑郁之色。

　　...........

　　“吃，好马真乖.......”

　　“咦？”

　　长街上，陆远被一个马贩吸引了目光。

　　“谨恭，看什么呢？

　　嗯？这贩子好生糊涂，给一瘦马喂精料。”

　　顺着陆远的目光看去，韩愈也看到了那马贩子，见到马贩子用一些豆子，谷类，掺杂着剁碎的草料喂着一匹瘦马，面上甚是不解。

　　“老丈，我看你这好马不少，怎么那些膘肥体壮的马匹，喂养的都是一些寻常草料。

　　而这一匹瘦弱的劣等马，你反倒是喂上了精料，这是为何？”

　　两人看了一会后，见这马贩行为实在有悖逻辑，韩愈忍不住上前询问道。

　　“两位小友，可会相马？”

　　马贩打量了一下韩愈和陆远，而后反问道。

　　“不会。”

　　韩愈摇了摇头。

　　“小友能前来相问，也是细心之人，只是不识良马。”

　　马贩将手上的草料放到马槽中，拍了拍手说道。

　　“这........老丈，我虽不识马，可这马骨架虽大，却是毛色无光，骨瘦如柴，而且也不算什么好品种，与良马之称颇有不符吧。”

　　韩愈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瘦马后，对马贩开口道。

　　“小友现在当然是看不出什么了。”

　　马贩笑道。

　　“哦？此话怎讲？”

　　韩愈追问道。

　　“这世人选马，就喜欢品相好，血统好的。

　　而我这马呢，一看就是杂种马，品相尚可，但血统不正。

　　对于这血统不正的马匹，他们就认为这马不可能是千里马。

　　连试都不想试，甚至连喂都不好好喂。

　　你说一匹吃不饱的马，怎么会有力呢？怎么跑的快呢？怎么能日行千里呢？

　　因为吃不饱，它毛色也会一日比一日差。

　　那些人就认为它是在浪费草料，于是喂养就更不上心了。

　　最后，这马就成了这样，当时都要被拉去杀掉吃肉了。”

　　马贩叹息一声道。

　　“那它为何幸免?”

　　韩愈声音有些沉重了。

　　“因为它遇到了我啊！我当时看到这马，我就知道这马是千里马。

　　马最重要的是马本身，马的血统其实并不重要。

　　你看这马，骨架高大，四肢骨骼粗壮，因此它的步伐要比其他马的大。

　　还有这鼻孔也很大，这就说明它耐力很好。

　　好马呐，千里马，只是那些人太重血统了。”

　　马贩抚摸着瘦马说道。

　　听完马贩子的话，韩愈已经完全沉默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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