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润新苗，风传暖意

　　2020年5月的第一个周一，北京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医院门诊楼前的梧桐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肖砚刚查完房，就看见随访门诊门口围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武汉来的张大爷，正攥着一个布袋子，跟肖宁说着什么，旁边站着他的儿子，手里拎着两箱包装整齐的橘子。

　　“肖院长，可算着你了！”张大爷看见她，赶紧迎上来，把布袋子往她手里塞，“这是俺家后园种的枇杷，刚摘的，甜得很，给孩子们带回去尝尝。上次复查完，俺这肺功能一天比一天好，现在能跟着社区的老伙计们打太极了，多亏了你们啊！”

　　肖砚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又让护士把橘子搬到科室休息室，分给值班的同事。张大爷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俺这次来北京，一是复查，二是想跟你们说，武汉的方舱医院改成社区医院了，里面还挂着你们医疗队的照片，俺每次路过都要去看看，跟街坊邻居说‘这是北京来的救命恩人’。”

　　肖宁笑着递过一杯热茶：“张大爷，您别这么说，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了，您上次说想学的呼吸操，我整理了视频，存在这个U盘里，您回去跟着练，对肺功能恢复更有帮助。”

　　送走张大爷，肖砚看着随访门诊里来来往往的患者，心里满是踏实。门诊开了一个多月，已经接待了两百多个患者，有武汉来的重症康复者，有北京本地的慢性呼吸病患者，还有几个从外地特意赶来的患者——“听说北京军区总医院的随访门诊最贴心，不仅管治疗，还管康复，我们就想来试试”。

　　中午，肖砚去食堂吃饭，刚坐下，就看见规培医生小林端着餐盘走过来，脸上带着雀跃：“肖院，您还记得上次跟您说想转呼吸科的事吗？我申请通过了！下周就能去肖宁主任手下轮转，以后就能跟着你们学怎么治呼吸病，怎么跟患者打交道了！”

　　“太好了，以后好好跟着你肖宁姐学。”肖砚笑着给她夹了块红烧肉，“她虽然看着风风火火，但是对患者特别细心，对技术也特别较真，你多跟她学学，准没错。”

　　小林用力点头，眼里闪着光：“我记住了！上次您跟我们说‘做靠谱的医生’，我一直记在笔记本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做个让患者放心、让同事安心的医生。”

　　下午，肖砚接到陆则安的电话，说外交部组织“抗疫外交故事分享会”，邀请家属一起参加，让她带着孩子们也去。她想着晚上没什么事，就答应了，又给肖宁打了电话，让她和陈默也一起去——“陈默刚从非洲回来，正好也跟老同事们聚聚”。

　　分享会在外交部的大礼堂举行，陆则安作为代表上台发言，没讲什么大道理，只说1月在武汉物资仓库，看到医护人员穿着单薄的防护服卸货，他赶紧让同事把外交部储备的羽绒服都送过去；说2月协调国际捐赠的呼吸机，连夜跟着货车送到方舱医院，看到肖宁穿着防护服在门口等，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却笑着说“姐夫，你可算来了”。

　　“那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家国同频’。”陆则安看着台下的肖砚，声音温柔，“我们在外交战线搭建物资通道，她们在医疗战线救治患者，孩子们在家里守着电话等我们报平安，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为‘平安’两个字努力，这就是最动人的‘在一起’。”

　　台下响起掌声，肖砚看着台上的丈夫，眼眶微热。肖宁凑过来，小声说：“姐夫今天说得真好，比他以前开外交发布会还感人。”陈默笑着点头：“他在家练了好几天，说一定要把咱们一家人的故事讲好。”

　　分享会结束后，陆晓冉拉着肖砚和肖宁，去跟外交部的阿姨们聊天，说自己高考志愿填了医学院，“想跟妈妈和小姨一样，当能救别人的医生”；陆晓舟则围着陈默，听他讲非洲的趣事，说“以后要当外交官，去非洲帮更多人”；陆晓阳被外交部的叔叔抱着，手里拿着刚收到的小国旗，嘴里念叨着“要当医生和外交官，保护爸爸妈妈”。

　　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香。陆则安开车，肖砚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的夜景，突然说：“下周云南的旅行，咱们把钟老师也带上吧？他一直想去云南看看，正好也让他放松放松。”

　　“好啊！”肖宁立刻响应，“我明天就给钟老师打电话，说咱们两家人请他去云南，他肯定会答应的。”

　　陆晓阳趴在后座，兴奋地喊：“我要跟钟爷爷一起摘野芒果！还要听他讲以前的故事！”

　　车子在夜色里平稳行驶，车厢里满是欢声笑语。肖砚看着后视镜里孩子们的笑脸，又看了眼身边的陆则安，心里满是温暖。这场战疫，让他们失去了很多，却也让他们收获了更多——更深厚的亲情，更坚定的初心，还有无数陌生人的温暖。

　　她想起钟老师送她的怀表，此刻正放在包里，贴着她的心跳。“医者仁心，守正笃实”，这八个字，不仅刻在怀表上，更刻在她的心里，刻在肖宁的心里，刻在孩子们的心里，也刻在每一个为“平安”努力过的人心里。

　　车子驶过胡同口的老张记，肖砚看见招牌上的“炸酱面”三个字，突然说：“明天早上，咱们来吃炸酱面吧，好久没吃了。”

　　陆则安笑着点头：“好，我早点起，去占座，给你加双份酱。”

　　夜色渐深，车子渐渐驶远，留下一串温暖的车灯，照亮了回家的路。肖砚知道，往后的日子，还会有新的挑战，新的忙碌，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只要心里的“光”不熄，就总能把日子过成温暖的模样，把“在一起”的故事，写得更长，更动人。

　　就像雨后的梧桐苗，在阳光和雨露的滋养下，会慢慢长大，枝繁叶茂，为更多人遮风挡雨；就像这场战疫里的温暖与坚守，会随着风，传向更远的地方，让更多人相信，只要心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没有等不来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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