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篝火旁的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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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红色的夕阳缓缓沉入石高荒原遥远的地平线,疲惫的村民们结束一天的劳作,扛着柴火和农具沿着田间小道归来。

  灰白色炊烟从村庄各处升起,笼罩在荒原上空,像是随风飘散的芦苇花絮。

  沸腾的热汤中漂浮着切成块状的土豆,做工简陋的木碗中,盛满刚从酒窖取出的骨木酒。在丈夫和儿子回来之前,女人们停下手工活,提前准备好晚餐。

  村庄东边空地,数顶灰绿色帐篷被木钉牢牢固定在地面上。队伍中,厨师出身的同伴,正在热火朝天准备今晚的晚饭。

  营地中心,三团明亮的篝火驱散了夜晚的黑暗和寒冷。队员们坐在属于自己的石头位置上,相互间有说有笑交谈着。

  由于今天的祭祀演出十分精彩,村民们送了些土豆过来,作为苇草扮演红龙的报答。

  队员将土豆按照大小排序,逐一摆放在距离火堆不同距离的位置上。利用火焰的余温,烤熟土豆。等到香气散发出来,小心剥去滚烫酥脆的外皮,再撒上盐巴。

  这是塔拉乡村地区,通用的烤土豆方法。队员们基本都会,孩童时期的他们,经常在放牧的同时,四处寻找野生的土豆植株。

  使用随身携带的铁片小刀刨开土地,挖出块茎,留下一部分,重新盖上土壤。期待着下次回到这片土地,还能再次有所收获。

  过去的放牧人部落会在扎营做饭时,切下一小块土豆埋入土中。浇上水,再堆上些动物的粪便,帮助土豆发芽生长。

  当时的塔拉人坚信,这是他们对荒原的回报,同时也是留给后人的帮助。

  那些成功生根发芽的野生土豆,能为那些迷失在荒原深处,被迫四处流浪的同胞,提供微不足道的帮助。或许能支撑他们逃出荒原,找到回家的方向......

  整支队伍中,只有苇草是最近才学会这项基础技巧的。她第一次尝试土豆,由于太过靠近火焰,土豆的一面直接碳化发红。好在发现得及时,还有另一面可以食用。

  之前一直在爱布拉娜身边担任深池领袖的影子,有人专门负责照顾苇草的生活起居。她只需要好好学习,如何成为一位合格的领袖。少有的闲暇时间,基本全部用在阅读各种诗歌集上。

  小时候的苇草,最喜欢躲在书房里关上门静静看书。含蓄内敛的性格,是从小形成的。即便现在组建了自己的队伍,苇草也从不自诩为领袖,她认为自己还没资格成为领袖。

  可是同伴们却不这么想,他们都愿意追随这位温柔而强大的瓦伊凡,因为只有苇草愿意尊重而平等地对待每一位塔拉人。

  即便在塔拉内部,不同阶层的塔拉人,依旧存在歧视和压迫,正如维多利亚对塔拉人一样。

  队伍中有一位在矿难中失去丈夫和孩子,并且十分不幸感染矿石病的中年母亲。苇草遇到她时,她正跪在地上,乞求矿场老板支付矿难赔偿金,用于给丈夫和孩子举办葬礼。

  矿场老板得知遇难的两位工人都是塔拉人,所以只愿意支付正常赔偿金三分之一的金额。认识的同行都是这样干的,没人会多说什么,更没人会追究。

  在维多利亚,他们那些塔拉人,就是最卑劣野蛮的下等人。怎么能跟维多利亚人相提并论?就算是维多利亚人,能落魄到干矿工这种苦力活的人,也是社会的最底层。

  即便没有死在矿难中, 这些人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城市中某个阴暗的角落。

  又有谁会在乎呢?

  矿工老板从破旧皮包里拿出厚厚一沓维多利亚磅,抽出其中最皱巴的那些,带着几分讥讽的意味,一把扔在跪倒在地的妇人面前。

  这位可怜的妇人没有任何手段维护自己的权利,只能趴在地上小声啜泣着,一张张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钱。心中怀着不甘、愤怒和痛苦,独自回家准备葬礼。

  周围聚集的人群中,有能力帮她的,不会可怜她。能感同身受同情她的,却没能力帮她。

  围观的人群散场时,苇草跟了上去,采用比较和平的方式,击退想要趁机抢劫的暴徒。

  她和后面赶来的同伴一起,为这位妇人遇难去世的丈夫和儿子,举办了一场简单的葬礼。葬礼结束后,苇草一行人准备离开时。女人死死拉住了她的手,声泪俱下恳求道。

  “苇草小姐,你跟城里的那些维多利亚人不一样。他们面对我的求助,只会一脚把我踢开,吐上一口唾沫,然后大声咒骂我。”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现在的我只是想做点什么,做什么都好。像我这样的人,已经不会再失去什么了。”

  “要是我能为其他塔拉人带去一点什么的话,我想去做。”

  ......

  如今那位失去所有亲人的女人,正坐在能够相互帮助,相互安慰的同伴中间,齐声唱着塔拉传统民谣。曾经灰败的眼眸中,倒映着熊熊火光。

  有人吹响不太连贯的口哨旋律,为民谣伴奏。有人拍响手掌,为民谣打节拍。

  细小的溪流梳过茵茵原野?

  我们为缺席的人举杯上?

  拍打着翅膀醒来吧,水畔的羽兽?

  把我们聚会的消息随着水波带走?

  接受了篝火活动邀请的罗伊,此时正与苇草坐在篝火旁,跟着节奏轻轻拍手。

  虽然听不懂塔拉语,却能从每个人脸上带着的笑容推断出,这是一首内容欢快的民谣。

  这土地总是结出眼泪,我们却饮下往昔的露与火?

  曲折小径开满玫瑰与风铃草?

  远行的漫游者,从这里去向何处?

  笼罩溪谷的雾霭啊.将她远行的身影遮蔽......?

  “你跑调啦!唱得可真够呛的!”

  “闭嘴,你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好了,今晚有客人在,你们别吵架了。”

  苇草开口叫停了相互指责的两人,接着柔声向罗伊解释道。

  “别看他们为了一点小事吵架,其实私底下关系很好的......”

  “没关系,有的时候,吵架也是关系好的一种体现。”对于两人的打闹,罗伊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对身旁的苇草比较感兴趣。

  “你不是会说塔拉语吗?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唱吗?”

  “......欸?”

  “我唱得不好,还是算了。”

  苇草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白皙的脸颊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泛红。

  “那要不你教我几句歌词,我们一起唱,肯定分不清谁唱的更差。”

  “对啊,苇草小姐。你的声音那么温柔,唱歌一定好听的。”坐在苇草旁边的一位同伴,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交谈,凑过来小声鼓励苇草。

  “......”苇草没有回答,只是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片刻,几句蹩脚塔拉语和标准塔拉语混在众人的歌声中,无人发现。诗意少女心中那股不知来源的莫名悸动,像是月下静谧的湖面,被荒原吹来的微风微微吹动,泛起阵阵涟漪。

  吹过荒凉灰岩的风啊?

  为我捎一朵花给她人?

  直到笑声都被夏日晒过?

  只有刺骨的苦涩留在酒瓶中?

  我们为缺席的人举杯?

  饮下的是同一捧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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