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想

　　事实证明，海贼这种生物，其恢复能力与破坏欲望成正比，而庆祝的理由则与节操下限成反比。

　　前一秒还是你死我活的战场，下一秒就能变成勾肩搭背的酒场。

　　沙滩上，一堆巨大的篝火烧得“噼啪”作响，火上架着一头不知名的、被罗杰一刀两断的野兽，油脂滴落在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在空气里。

　　凯尔靠在一块被冲击波削平的岩石上，手里端着一个木碗，感觉自己像个被时代洪流裹挟的破烂。

　　他浑身的骨头像是在开一场激烈的辩论会，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白天的非人待遇。

　　“我说……我们就不能等船修好了，或者至少等我恢复了再开宴会吗？”凯尔有气无力地吐槽，“这种随地大小宴的习惯，真的没问题吗？”

　　“库哈哈哈！小鬼就是麻烦！”罗杰左手拿着巨大的兽腿，右手揽着新上船的贾巴的肩膀，两人脸上都带着酒后的红晕，“海贼就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对吧，贾巴！”

　　“没错！”贾巴显然已经完全融入了这种氛围，他举起自己的酒杯，和罗杰重重一碰，“为了我们不打不相识的缘分，干杯！”

　　雷利坐在火堆的另一侧，只是微笑着擦拭自己的佩剑，对眼前这幅“失散多年、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终于相认”的感人画面见怪不怪。

　　凯尔翻了个白眼，默默撕下一小块烤肉塞进嘴里。

　　啊真香，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凯尔看着眼前这三个男人，金、银、铜……罗杰、雷利、贾巴，未来的传说核心已经凑齐了。

　　嘶……那我呢？

　　凯尔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是焦虑？是兴奋？还是……一种强烈的、想要在这群怪物中找到自己位置的渴望？

　　他可不想当个吉祥物，嗯……就朝着罗杰海贼团的“铁（irOn）”这个方向努力吧！

　　王下の三人吗？有点儿意思！

　　“说起来，罗杰。”贾巴喝下一大口酒，擦了擦嘴，“你这家伙为什么要出海？还说要…嗝——，颠覆世界？”

　　篝火的光芒跳动着，映在罗杰的脸上，让他那张总是挂着傻笑的脸庞，此刻竟有了一丝深沉。

　　“梦想啊。”罗杰啃了一口肉，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想去看看这片大海的尽头到底有什么，完成一件谁也做不到的壮举！”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凯尔和贾巴的心中都激起了层层涟漪。

　　这番话里没有“海贼王”的名号，更没有对财富、名声、权力的欲望，有的只是一种纯粹的好奇与豪情。

　　贾巴愣住了，他看着罗杰眼中那不似作伪的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梦想的终极形态。

　　他想周游世界，而眼前这个男人想抵达世界的终点。

　　“库哈哈哈！”罗杰似乎觉得气氛有点严肃，又恢复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他用油乎乎的手臂撞了撞凯尔，“喂，小凯尔！你呢？你的梦想是什么？”

　　瞬间，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凯尔身上。

　　雷利眼中带着探寻，贾巴眼中满是好奇，而罗杰的眼神……则像是等着看好戏。

　　我的梦想？

　　凯尔的大脑飞速运转。

　　世界第一大剑豪？啊，好麻烦，会天天被人追着挑战的。

　　称霸世界？啊，好麻烦，霸权主义什么的补药啊。

　　财色功名？啊，好……耶！

　　咳咳……开玩笑开玩笑！

　　在这个怪物扎堆的世界，喊一些常规的口号总觉得有点不够看，尤其是在这三位未来的传说面前。

　　他想起了前世海米们津津乐道的一个梗。

　　那个男人——红发香克斯，四皇之一，靠着一句“请给我一个面子”纵横海上。

　　这是何等的伟力？

　　海贼不只有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啊靓仔！

　　面子果实！这才是海贼世界里最强的恶魔果实啊！

　　虽然自己吃的是波波果实，但梦想这玩意儿，又不需要讲基本法。

　　一个大胆而离奇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型。

　　凯尔放下手中的木碗清了清嗓子，学着罗杰的样子挺起胸膛，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的梦想嘛……”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成功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是成为‘人脉王’！”

　　“……哈？”

　　罗杰、贾巴，甚至连一向淡定的雷利，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人脉……王？”贾巴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紧锁，显然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库哈哈哈！这是什么鬼梦想？”罗杰最先反应过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你想当国王吗？还是说你想认识全世界所有的人？”

　　凯尔从容不迫地竖起一根手指，摆出一副“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懂了”的表情。

　　“你们想，这片大海上最强的力量是什么？”他问道。

　　“当然是霸气！”贾巴不假思索地回答。

　　“是强大的恶魔果实？”罗杰补充道。

　　“是无坚不摧的意志？”雷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凯尔摇了摇头，脸上那“你们还太年轻”的表情愈发浓郁：“年轻的海贼呦，这片大海上最强的力量，是‘关系’，是‘人脉’，是我称之为‘面子’的东西！”

　　他站起身，在篝火前来回踱步，语气慷慨激昂。

　　“想象一下，当我们遇到海贼，我打个电话虫，海军元帅说‘凯尔老弟啊，我马上派军舰过去帮你’；当我们缺少资金，我再打个电话虫，世界第一的富豪说‘凯尔大哥，钱的事你不用愁，随便花！’；当我们与强敌对峙，我走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说‘给个面子’，对方就得乖乖退让！”

　　凯尔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左手牵着海军元帅，右手搂着革命军首领，脚下踩着天龙人的光辉未来！

　　“不需要我自己动手，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整个世界为我运转！这，就是我的梦想！我要让我的名字，我的面子，成为这片大海上最硬的通货！我要成为……人脉王！”

　　他说完，叉着腰摆出一个自认为帅气无比的姿势，等待着众人的顶礼膜拜。

　　然而，现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罗杰张着嘴，手里的肉都忘了吃，贾巴的表情像是看到了海王类在天上飞。

　　雷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复杂无比，像是在看一个天才，又像是在看一个绝世的白痴。

　　“噗——”

　　“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杰的笑声打破了宁静，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人脉王！库哈哈哈！凯尔，你这家伙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贾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梦想虽然听起来荒诞不经，但仔细一想，又好像……真的有点厉害？

　　“虽然听起来很离谱，”雷利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但如果真的能做到，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无敌的。”

　　凯尔看着他们，虽然他们的反应是爆笑，但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纯粹的、发自内心的觉得有趣和认可。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好！我认可你的梦想了！”罗杰笑够了，他举起巨大的酒桶，豪迈地喊道，“那就这么决定了！我要抵达世界尽头！凯尔要当人脉王，让全世界都给他面子！贾巴要周游世界！雷利……”

　　他看向雷利。

　　雷利只是笑了笑，举起酒杯：“我嘛，就想亲眼看看你们这些家伙到底能把这个世界闹成什么样子。”

　　“库哈哈哈！好！”

　　“干杯！”

　　四个大小不一的酒杯、酒桶在篝火上空重重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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