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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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做平时,夏松萝或许不会想太多。

  但她最近因为被鸽子监视,变得特别敏感。

  刚才还听金栈绘声回色地讲述了一场十几年前的凶杀案,导致她现在草木皆兵。

  没等哑巴小哥避开视线,夏松萝径直朝他走过去:“怎么了?手机出了问题?”

  哑巴小哥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向后稍退两步,背靠路灯杆,摆了摆手。

  这副心虚躲闪的模样,更可疑。

  夏松萝防备着靠近他,第一次注视他胸前的工作证,名字那一栏写着:秦沙。

  她的目光,又从工作证移向他的耳朵。

  如果他有佩戴蓝牙耳机的习惯,不该这么久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难道是助听器?但夏松萝只听物业管家说他是个哑巴,也曾听到工程部其他修理工喊他哑巴。没说他是聋子。

  不过,哑巴伴随听力不好,好像也挺常见的。

  之前来修水管,他有带着助听器么?

  夏松萝努力回想,实在没有注意过,想不起来了。

  她思考时,秦沙看上去也在思考,甚至陷入了挣扎。

  最终,秦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打开备忘录,写下一行字,给她看:既然你问……其实,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又觉得太突然,不好意思开口。

  夏松萝和他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为了看清屏幕上的字,不得不向前微微探身:“嗯?”

  秦沙继续打字:我不是故意偷听,刚才在你家,你朋友来访,我下楼关水阀时,恰好听见你称呼他金律师?他是律师?”

  夏松萝说了声“是”:“挺有名的大律师。”

  秦沙摩挲手机,写:我遇到了麻烦,想要咨询律师的意见,但我付不起咨询费,不知道有没有免费咨询的地方,你能帮我问问么?”

  “你们小区里,有位开公司的姐姐,一直想认我当干儿子。”

  看到这一句,夏松萝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认干儿子,是那个意思吗?

  他退出备忘录,点开微信,找出一个对话框,对方的名字是,“二十一栋业主方女士”。

  他低垂着头,将手机递给她。

  夏松萝认为自己不该接,但奈不住疑心,接了过来。

  页面上持续大半个月的信息记录,证明他没撒谎。

  二十一栋这位富婆姐姐,每次转账都是十万起,他不收,她锲而不舍。

  然而,用不着咨询律师,夏松萝自己就能判断,单凭这份聊天记录,仅能够说明这位富婆有钱又心善。

  微信里,只心疼他工作辛苦,熬夜太多,工资太低,说要给他换份工作,邀请他去她公司当助理。

  夏松萝想说,你把她拉黑不就得了。

  又明白富婆是小区业主,他只是物业的小维修工。

  拉黑之后,富婆反手一个举报,倒霉的还是他。

  除非他不打算在澜山境干了。

  若是富婆能量再大一些,一个没钱没势的残疾人,今后想在这座城市混下去都不容易。

  夏松萝将手机还给他,怪不得他瞧上去奇奇怪怪的。

  “不太好办。”夏松萝诚恳说。

  他打字:我知道,只是想问一问,如果今后被她反咬一口,凭这份微信记录,我可不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夏松萝琢磨他的意思,他在设想一种可能性,万一哪天富婆喊他上门,反说他意图不轨,被送到警察局之后,能不能自辩。

  想得还真多。

  以富婆的谨慎程度,夏松萝感觉可能性很小。

  但这事儿更像是他的个人隐私,她和他又不熟,轮不到她给他什么意见。

  本身请她一个陌生人帮忙,已经挺“大胆”了。

  不过,他原本也没开口,是她觉着他有问题,主动上前询问。

  这波属实是自找麻烦了。

  夏松萝说:“没必要找律师,我帮你问问我另一个朋友吧,她在法制频道工作,懂得也很多。”

  秦沙打出两个字:谢谢。

  夏松萝累了,没再和他多说,转身回家去。

  一边洗漱一边给何淇通电话,将修理工的事情告诉她。

  何淇先问:“那小哥是不是很帅?”

  夏松萝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你说呢?不过我觉得,长相还是其次,他能把我家小区物业那一套廉价工装,穿出爱马仕的感觉,才是最关键的。”

  “你说得我都好奇了。”何淇啧啧两声,“但你今天一天的跨度未免太大,聊鸽子,聊金律师,聊一个叫江航的。快睡觉了,又忽然说起你们小区的修理工。我都快要抓不住重点了。”

  夏松萝吐掉漱口水,对着镜子敷面膜。

  她没有告诉何淇太多:“淇淇,你相信我今后会喜欢上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么?”

  何淇反问她:“小夏,你相信我今后会和一个穷光蛋结婚生小孩儿么?”

  安静几秒钟。

  两人哈哈笑起来。

  夏松萝敷完面膜,上床睡觉。

  那支青铜信筒先是被她放在床头柜上,半夜醒来,信筒上的字一直在发红光,映照在天花板上,吓了她一跳。

  她赶紧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信筒放进抽屉里。

  翻个身继续睡。

  ……

  早上,夏松萝被手机振动吵醒,是她爸爸打来的视频。

  她迷迷糊糊,不想接。

  爸爸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实在没办法,夏松萝只能按下通话键。

  手机扔在枕头边,不看屏幕,她趴在枕头上:“干嘛啊?一大早的。”

  夏正晨笑了:“一大早?亲爱的夏小姐,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了。”

  已经十一点了?夏松萝把手机拿起来,果然屏幕里,爸爸连睡衣都换上了。

  两个城市之间,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爸爸那边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最近每天早上九点钟左右,夏松萝都会和爸爸打视频通电话,今天睡过头了。

  但她实在提不起精神,手机又一扔,继续趴着:“我前几天都没睡好,今天补觉呢。”

  夏正晨:“你又迷上了什么好玩的新游戏,熬了几个通宵?”

  夏松萝蒙混:“一般般,不太好玩。”

  夏正晨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趁着这次机会,让你跟我一起来美国,看看这边的学校,你就是不肯。”

  “我不想去国外念书。”夏松萝听得耳朵起茧子,“你也知道我的英语水平,出国读书会很辛苦,你要是早有这种打算,小时候怎么不让我去国际学校呢,非得让我读公立。”

  说到这个,她爸就没话讲了。

  在她爸的理念里,顶尖公立比国际学校强,但他综合考虑了那么多,唯独没有想到,别说顶尖了,他闺女连最普通的高中都需要花钱借读。

  夏松萝十几年的读书生涯里,崩溃最多的,就是给她辅导作业的老夏。

  “行了,爸,这都几点了,早点休息,明天好好工作。您全力以赴,我也全力倚父,咱们父女俩都有美好的未来。”

  说完立马挂电话,继续闲鱼躺。

  好烦。

  有个在上市公司担任首席技术官的老爸,她考不上大学就像犯了法一样,快两年了,认识不认识的都要说一嘴。

  昨天竟然还被金栈怀疑智商。

  咦?想起来金栈,夏松萝一下子清醒许多,探身将信筒从床头柜里取出来。

  昨天金栈不是说,只给她一晚上考虑的时间,今天上午会过来?

  看一眼微信,没有新消息,估计是在忙工作。

  夏松萝还没想好怎么办,当然不会主动联系他。

  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半,门铃终于响了。却不是金栈。

  陈助理过来还车:“夏小姐,金律这几天忙得抽不开身,那件事,他说让您先考虑着,等他忙完了再联系您。”

  说完,暗戳戳打量了夏松萝好几眼,在想“那件事”究竟是哪件事。

  夏松萝接过车钥匙,先是松了口气,又觉得奇怪。

  这不像金栈的风格。

  等陈助理离开,她给金栈发信息:金律师,你是不是又诓我了?

  等了将近一小时,金栈才回复:什么,说清楚。

  夏松萝:你说信筒上,收件人那一行字亮出红光,证明江航特别危险,是在诓我?

  金栈:千真万确,我怕记错了,昨晚还特意问过家里人。先不聊了,我这几天非常忙,有要紧事再和我联系。

  夏松萝:信筒一直放我这里,不碍事?弄丢了怎么办?

  金栈:丢不了,如果丢得掉,我早把它丢了。

  夏松萝:……

  ……

  晚上八点,物业交接班过后,夏松萝去了一趟物业大厅。

  昨夜里答应了哑巴小哥,帮他咨询一下,又不想惹太多麻烦,没有添加他的微信。

  他从入职第一天,就只上夜班,想找他,必须晚上来。

  “你好,我找工程部的秦沙。”

  “您先坐会儿。”

  夏松萝倚着柜台边,低头玩手机。

  几分钟后,秦沙走出来:“夏小姐,您找我?”

  夏松萝眨了眨眼,她是在做梦么,哑巴竟然说话了?

  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竟然不是哑巴小哥,而是工程部另一位上夜班的修理工。

  他胸前的工牌,同样写着“秦沙”。

  夏松萝纳闷,指向他的工牌:“这是你的工牌啊?”

  秦沙被问得莫名其妙:“对啊,是我的工牌。”

  夏松萝看向他背后:“那你同事叫什么?昨天晚上他来我家,我看他也带着和你一样的工牌,你俩同名?”

  秦沙恍然:“您说的是计舟?”

  夏松萝重复:“计舟?”

  “对啊,和我一起上夜班的同事。”

  “哪个计,哪个舟?”

  “计划的计,舟船的舟。”

  夏松萝心头一颤。

  她想起来昨天调侃金栈,问他是不是不识字,认错了收信人的名字,不是江航,而是江舟几。

  江舟几。

  计舟。

  这是个巧合?

  夏松萝自认为,她对身边任何人的怀疑,都是合情合理的。

  有信为证,江航必然和她存在关联。

  他们二人始终都会相逢。

  夏松萝问:“他为什么会带你的工牌?”

  秦沙说:“那小子活儿挺好,就是丢三落四,弄丢好几个工牌了。补一个一百块,咱们这又有制度,出工不带工牌也要扣钱,他不想补,又不想被扣钱,就经常带我的。”

  当然,也有好处,计舟会替他干活。

  夏松萝点头附和:“他确实丢三落四,修个水管,手机都能忘记拿。”

  真是忘记拿了吗?

  夏松萝想起昨晚计舟的一些反常行为。

  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毛骨悚然。

  “小哥。”她靠着柜台,佯装轻松,和他闲聊,“计舟平时会不会耳背?我昨天见他带着一副蓝牙耳机,是不是助听器?”

  “助听器?他的哑巴又不是天生的,耳朵好使着呢。”秦沙指着自己的耳朵,“比我们的都好使,能从空调特别轻微的异响,听出来究竟是哪个零件出了问题,我师傅说,几十年的老师傅都没这本事。”

  “哦,原来如此。”夏松萝脸上一派镇定,双脚却已经有些微微发麻了,顺着脊柱骨,一直麻到头皮。

  昨夜,他不只听见她称呼金栈“金律师”。

  应该还听到金栈那句,“我找到江航了,他是个马来西亚华人”。

  才会故意将手机丢下。

  丢在她家里想做什么,可想而知。

  而且,他的心思转得极快,知道她对他起了疑心,眼都不眨一下,信手拈来一套说辞,就将她的注意力转去了别处。

  夏松萝拿出手机,想要立马告诉金栈,她或许找到收件人了。

  指尖点在他的微信头像上,又停下来。

  金栈会怎么做?

  报警?

  夏松萝再次想起那封信,收件人职业明明写的是“警察”。

  “警察”两个字,烙印一般在她脑海里。

  好似一个锚点,在她茫然之际,反复提醒着她,江航不会是个坏人,至少不会是个穷凶极恶的人,这中间应该有缘故。

  万一他真是个卧底的国际刑警之类的,一报警,岂不是全搞砸了?

  夏松萝很纠结。

  “夏小姐?”秦沙原本和她闲聊,却见她的脸色逐渐苍白,“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松萝平复情绪,摇摇头:“那个,我把你们俩搞错了,想找的是计舟,你能帮我喊他一下么?”

  秦沙“嗐”了一声:“别提了,昨晚大半夜,他被一个业主喊上门,不知怎么得罪了人,遭到对方投诉,一气之下,拖欠的三个月工资都不要了,直接走人了。”

  整个物业,谁不说计舟的脾气好到离谱,奴隶似的,任劳任怨。

  能把他气走,对方得有多恐怖。

  秦沙叹气,透出一股子兔死狐悲的忧伤。

  这下轮到夏松萝错愕:“他昨天夜里辞职了?”

  秦沙挥臂一指:“今天早上已经离开澜山境了,我还帮他拿了行李。”

  夏松萝朝别墅区望过去:“投诉计舟的人,是不是二十一栋的业主?”

  秦沙下意识想要点头,又摇头:“这,我们有规定,业主的事情不能随便乱讲。”

  夏松萝绷紧了嘴唇,看来,昨晚说担心被富婆反咬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计划着,该如何激怒富婆,惹富婆投诉他,他好趁机跑路。

  “小哥,你知不知道他住哪儿?”

  “我们都是住在宿舍,外地来打工的,工资那么一点点,哪里还有余钱租房子,图的就是个包吃包住。”

  “他老家是哪儿的?”

  “宁夏或者甘肃的吧?他一个哑巴,很少和我们聊天。”

  夏松萝猜,他八成是装哑巴,害怕暴露口音。

  年幼时在香港说粤语,移民大马读书,估计常说英文。

  他都不一定说得好普通话。

  秦沙感叹:“我们物业再招人,很难招来像他这样便宜又好用的咯。”

  “你们物业……”

  快别提物业了,夏松萝真想去举报物业,招人都不背调的?

  都不看身份证的?

  不管江航是好是坏,因为图便宜,招了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进来,待了那么久。

  这小区今后还能住?

  太离谱了,夏松萝生出了搬家的念头。

  ……

  从物业回到家里,她拿着信筒从院子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阳台,来来回回溜达。

  凌晨一点半了才躺床上,关上灯,黑暗中,夏松萝两眼望着天花板上信筒映射出的微弱红光,睡不着。

  没有金栈逼她,她快把自己逼疯了。

  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办?

  江航从录音里,究竟听到多少?

  他的手机放在二楼,收录有限,但看他昨晚上的反常,应该是能听到一些的。

  至少,也该知道有个神秘的信筒,里面密封着写给他的信。

  他难道不好奇?

  “咔哒”。

  寂静中,失眠的夏松萝隐约听到外墙传来一丝响动。

  她收敛心神,仔细分辨,似乎是管道被踩踏发生的声响。

  有人正沿着管道,爬上她卧室的外墙?

  是小偷?

  夏松萝不敢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

  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一个影子:旧工装,压低的帽檐,黑口罩,微微垂着头,黑暗中矫健翻墙。

  计舟虽然辞职离开了澜山境。

  可没说江航不会回来。

  摸不清楚他的来意,夏松萝在被窝里放了个枕头,悄声坐起,滑下床。她赤着脚,背部紧贴墙壁,借着微凉月色,来到墙角,摸到了自己的棒球棍。

  经过短暂思索,选择躲在厚重的欧式窗帘后方,边际有一条缝隙,可以窥见床铺。

  呼吸放得很缓,她的心跳声却在这黑夜里过于剧烈。

  手掌心因为黏腻,几乎要抓不住棍柄,她单手握柄,两只手轮流在窗帘布上擦了擦。

  能行么?

  是不是太冒险了?

  夏松萝体能很好,从小喜欢滑雪和爬山,也学过一些擒拿防身术,对付一般的小偷问题不大,不然她爸不会放心让她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

  战绩上,不久前她才撂到过一个将近两百斤的中年男人。

  但应对一个真正的练家子,又年轻力壮,夏松萝没有试过,不知道。

  黑客那封邮件里,并没说江航能打。

  是夏松萝判断他肯定擅长打架。

  可他似乎不太擅长当窃贼,爬上阳台后,好一会儿,才打开防盗窗的小门。

  滑轨轻动,推拉门被他撬开一条缝隙。

  他侧身入内。

  进入房间后,他原地观察了片刻,直接朝发光的床头柜走去。

  目标已经很明显了,冲着信筒来的。

  好奇果然是人类的天性。

  但随“小偷”弯腰,夏松萝通过信筒反射的红光,发现来人帽子下的头发,似乎比计舟的长很多,而且好像还是个黄毛?

  她再仔细看身形,不是计舟!

  就在黄毛蹑手蹑脚,即将触碰到信筒,夏松萝一挑窗帘,疾步上前,举棍子砸向他的手臂!

  黄毛的反应也极快,几乎是帘动那一刻,他已经意识到帘后有人,迅速直起身向后退。

  “嘭!”,夏松萝的棒球棍砸在床头柜上。

  青铜信筒滚落在地,而柜面上的玻璃摆件,应声碎裂,清脆刺耳。

  黄毛又向后退一步,夏松萝腰身用力,抡起棍子朝他斜甩过去。

  黄毛竟然不躲,双手抓住了棒球棍。后撤,猛的一拽,想借用惯性,将夏松萝拉趴在地上。

  他的思路可行,却对力量估计错误,夏松萝被他拉近身之后,并没有摔倒,反而果断的弃掉棒球棍,抬起手肘,朝他下巴狠狠一击!

  “唔!”

  他的闷哼声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夏松萝已经赤脚踹在他右腿弯上。

  他向前猛摔,膝盖砸在木质地板上。

  夏松萝钳住他一条手臂,一扳,一拧,“咔”地一声。

  简单又标准的擒拿手。

  “啊啊啊!!”,黄毛下巴痛,手臂痛,腿弯痛,痛得嗷嗷直叫唤。

  夏松萝拖狗一样,拖着他回到床头柜前,按下了顶灯开光。

  卧房骤亮。

  夏松萝摘掉他的帽子和口罩,这黄毛十八九岁的样子,耳朵上戴着好几颗钻石耳钉,外套是当下潮牌,不是一般小偷。

  “你是什么人?”夏松萝感觉他稍微有一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是不是有人唆使你来偷我的信筒?”

  黄毛还被她扯着一条胳膊,脱臼了,眼泪直流。

  “说话。”夏松萝手腕使劲儿,狠狠反拧他的手臂。

  “啊,我说,我说。”黄毛满头大汗,扭脸看她,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你、你不是在找江航吗?我就是江航!我还想问你,找我究竟做什么?”

  真不老实,这黄毛无论年纪,身手,都不可能是那个人。夏松萝懒得和他废话,拖着他那条手臂,将他拖出卧室,拖下楼梯,来到客厅。

  工具箱里找出绳子,捆住他的手腕。

  在他骂骂咧咧声中,蹲下来,掏他的口袋。

  “你干什么?!”黄毛察觉她的意图,大惊失色,却又无计可施,眼睁睁看她掏出他的手机,在他面前晃。

  人脸识别成功,手机解锁。

  黄毛怒斥:“你这是非法囚禁,还想侵犯我的隐私!我错了,你可以把我送警局,但是你不能……”

  “啰嗦。”夏松萝拿出一卷透明胶带,撕掉一截,粘住他的嘴。

  黄毛:“呜……呜呜……”

  “半夜跑来我家偷东西,竟然还有脸和我讲法律?你们还真是一群狂徒。”夏松萝没有一丝心理障碍,站在他面前翻看他的手机。

  先点开通讯录,没有发现。

  再打开微信,视线扫过,瞧见一个聊天框,头像是个动漫人物,写着“航哥”。

  夏松萝的眼皮跳了下,点进去。

  聊天记录被删除过,仅剩下几条。

  晚上十点钟,“航哥”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不要惹事。

  黄毛回复:放心吧。

  夏松萝皱起眉头,黄毛不是他唆使的?

  她想了想,假装黄毛打字:航哥,你到哪里了?

  没有回复。

  可能忙着开车。

  直接电话打过去?

  实话实说,夏松萝心里有点怵这个江航,但她现在手里有人质,有了谈判的筹码。

  她先打开自己手机的相机,拍摄一张黄毛的正面照片,发送给金栈。

  发送成功以后,她才点开黄毛手机里,“航哥”的语音通话键。

  响铃时,夏松萝整个屏住呼吸。

  几声过后,画面微变,通话计时开始。

  手机里传出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普通话勉强及格:“什么事?”

  黄毛:“呜……呜呜呜……”

  细碎的呜咽声传过去,黄毛手机里的声音,顿时低沉了几个度:“你是谁?”

  夏松萝深呼吸,豁出去了:“该我问你是谁吧,计舟,还是江航?”

  话音落下半响,鸦雀无声。

  夏松萝问:“想好今晚编什么故事了么?”

  手机里依然没有回应。

  但等同回应了。

  他是计舟,也是江航。

  夏松萝自顾自地说:“有个黄毛跑来我家偷东西,不小心被我抓住了。我不管你在哪儿,天亮之前过来见我,否则我就报警。你别再和我耍什么花样,我已经把他的照片,以及你的假身份,全都发给了金律师。天亮之后,他睡醒起来肯定会联系我,如果联络不上,后果自负。”

  她拉了把椅子,坐在黄毛面前,“江航,我没恶意,只想和你聊聊,请你帮个小忙。”

  请他揭开羽毛邮票,她要里面那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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