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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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侍立的人都能听出来她语气中的欣慰与赞赏,

  武媚娘指尖重重一点案几,这一个月来她冥思苦想,心中已有了定夺:

  “哀家欲下诏,朝堂所置肺石登闻鼓,皆不预防守,

  撤去所有阻隔,

  凡有冤情者,可直接上朝堂诉冤,

  令御史即刻受状奏闻,

  不得有半分推诿拖延,

  违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太后圣明!此乃千秋伟业,万民之幸!”

  上官婉儿眼中闪过璀璨的亮色,连忙补充道,言辞精准而周全:

  “如此一来,既打破了官吏层层阻隔的弊病,

  让百姓冤情直达天听,再无沉冤难雪之憾,

  更能借此洞察吏治得失,甄别忠奸贤愚,令朝堂风气为之一清,

  届时天下百姓皆知太后秉公持正,心系万民,

  必然心悦诚服,咸归有道,便是再有宵小之辈搬弄是非,

  也绝难动摇这万众归心的煌煌基业!

  更能彰显太后皇上‘以民为本’的新政初心,收拢天下民心,

  百姓们亲眼见太后皇上为他们撑腰做主,

  自然会愈发拥戴太后皇上,

  而那些心怀二心的宗室朝臣,

  也会因太后深得民心而有所忌惮,

  不敢轻举妄动。”

  武媚娘闻言,凤眸中笑意更深,语气坚定有力:

  “婉儿说得极是,

  宗室朝臣的二心,需以权术制衡,以律法约束,

  而百姓的向背,需以真心换之,以实惠安之,

  肺石为证,鼓声为凭,

  哀家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只要是大唐的子民,便无人能欺,无人能压,

  有冤必诉,有诉必应!”

  她抬手抚过案上的宣纸,

  指尖停留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蝇头小楷上,

  眸光坚定:

  “哀家要让这肺石与登闻鼓,

  成为连接哀家与百姓的同心之桥,

  让这天下,真正成为百姓的天下,让大唐基业万古长青!”

  上官婉儿躬身叩首,声音恭敬,满是敬佩之情:

  “太后此举,功在千秋,利在万代,

  臣代天下苍生谢过太后隆恩!”

  武媚娘抬手虚扶了她一把,凤眸里盛着睥睨天下的意气,

  语气却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

  “婉儿快起来吧,百姓若能明白哀家的心意,便是哀家的幸事。”

  她缓步走到殿中,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宫外的万里长空,声音愈发沉毅有力,

  “千秋功业,自然不是一人之功,

  婉儿,你为哀家执笔,为天下立言,

  他日青史留名,也当有你一笔,

  只盼这肺石鼓声,能换来四海升平,

  莫要辜负了天下百姓的期许。”

  武媚娘话音方落,目光便转向阶下侍立的李旦,

  眉眼间的锐利化作几分温和:

  “旦儿,方才母后与婉儿所言,你都听明白了?

  此事关乎民心向背,亦关乎朝堂安稳,

  母后想听听你的看法。”

  武媚娘已开口让上官婉儿拟旨,

  李旦心中明白,母后已经下定决心,

  且母后此举既是收拢民心的仁政,亦是敲打朝堂宗室的权谋,

  他自然没有异议,连忙躬身垂首,语气恭顺恳切:

  “母后高瞻远瞩,此举上可安社稷,下可慰黎元,实在是两全之策,

  儿臣以为,撤去肺石登闻鼓守卫,

  让百姓冤情直达天听,

  既能肃清吏治积弊,又能收拢天下民心,

  那些宵小之辈纵有二心,也绝不敢再轻举妄动,

  儿臣由衷赞佩,全听母后定夺。”

  武媚娘闻言颔首,笑意愈深,眸中漾着几分赞许之色:

  “旦儿果然通透。”

  旋即转身,对侍立一旁的上官婉儿沉声吩咐,语气威仪:

  “婉儿,你即刻拟诏,务必字字斟酌,句句推敲,

  明日一早哀家便要颁行天下,不得有误。”

  “臣遵旨。”

  上官婉儿应声起身,敛衽为礼,身姿挺拔如青竹。

  她敛袖退下时,眸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李旦,

  那一眼似含千言,却转瞬即逝,旋即低眉顺目,

  捧着笔墨纸砚,步履轻盈地往偏殿而去。

  待诏书拟就,呈与武媚娘过目审定,已是暮色四合。

  上官婉儿手捧墨迹方干的诏书,款步来到李旦的寝宫。

  宫门外的鎏金铜鹤灯已被点亮,昏黄的光晕晕染着廊下的雕栏玉砌,平添几分静谧。

  待宫人通报之后,上官婉儿缓步入殿,敛眉躬身,

  声音温婉恭顺,如清泉漱石:

  “婉儿参见皇上!”

  李旦闻声回首,放下手中的《论语》,

  神色温润平和,眉宇间不见半分帝王的倨傲:

  “上官大人不必多礼,诏书拟好了?”

  “回皇上,已拟妥,只待皇上过目之后加盖玉玺。”

  上官婉儿微微垂眸,长睫如蝶翼般轻颤,

  将诏书恭敬地递过一角,语气谦逊恭谨,

  “方才拟诏时,于措辞上,颇费了些思量,字斟句酌,

  婉儿改了三稿才觉妥当,不敢有丝毫轻慢。”

  以往李旦和上官婉儿鲜少单独相处,

  此刻御寝之内,檀香袅袅,烛影摇红,四下里静悄悄的,只闻彼此的呼吸声。

  他看着眼前这位差点成为自己后妃的少女,

  此刻身着官袍,眉宇间褪去了昔日的青涩,添了几分干练沉稳,

  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他知道,上官婉儿的诏书一定是母后过目认可,才会呈到他的面前。

  母后眼光何等锐利,

  朝堂规制施政分寸皆了然于心,

  若非措辞严谨,断无可能允准她送来加盖玉玺。

  更何况婉儿久侍母后左右,掌文墨之职多年,笔力早已炉火纯青,

  朝堂诏告的体例措辞早已烂熟于心,

  岂会真需三易其稿方才妥当?

  所以他认为上官婉儿实在是过于谦虚。

  这谦逊之中,既有对君臣之礼的恪守,又藏着处事圆融的通透,

  不彰己功,不矜己能,这般分寸拿捏,远胜许多朝臣。

  但,李旦的个性不善谋略,更惯于以宽厚之心体察人情,

  故而他对上官婉儿的这份藏锋露拙的机心,

  只当是聪慧者的通透自守,未曾深究其背后的深意。

  他本能的不想和上官婉儿多周旋。

  这深宫之中的人心叵测,权谋倾轧,

  早已让他厌倦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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