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武媚娘传奇－萧蔷 8

　　帝妃恢复了往日的蜜里调油，王德瞧着陛下眉宇间重现的舒朗与贤妃娘娘的明媚笑靥，总算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只盼这两位祖宗别再闹出什么惊天动静，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晌午，阿纯在殿中闲坐，忽然想起今日正是前世李承乾断腿之日！她心知近来李世民将她看得极紧，若直言相告，且不说他未必肯信，多半也会遣旁人前往，于她积攒功德无益，心思电转间，已有了计较。

　　恰逢李世民宣长孙无忌对弈，萧蔷仗着在宫中横行无阻的权势，寻了个由头便溜出宫门。

　　太和殿内，帝王暂歇棋局，刚饮了口茶缓神，却见王德面色如吞蝇般，惶恐入内，扑通跪地，声线发颤：“陛...陛下......贤妃娘娘带着宫女，出宫去了！”

　　“哐当”一声，茶盏自帝王手中跌落案几，热汤四溅。

　　他猛地站起，面色骤白——建成余党虽经清剿，难保没有漏网之鱼潜伏长安，蔷儿如今盛宠优渥，名声在外，若被隐太子旧部盯上......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他，

　　“备马，朕要出宫！”李世民再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仪，匆匆更衣，便率领亲卫，如旋风般冲出太和殿，直扑宫门而去。

　　长孙无忌亦被这骤变惊得愕然，旋即肃容对心腹低语：

　　“速寻冲儿，让他即刻带人，务必找到贤妃娘娘，暗中护卫，接应陛下！”

　　与此同时，长安城西市喧闹的街头。

　　太子李承乾、吴王李恪与魏王李泰正在闹市纵马疾驰，马蹄踏起阵阵烟尘，行人仓皇避让。少年亲王们的意气风发与市井烟火交织成一片喧腾景象。

　　暗处，一名看似寻常的商贩眸中锐光一闪，悄然从货摊下摸出枚边缘磨得极锋利的铜钱，寒光直指太子坐骑的前腿关节！

　　千钧一发之际，阿纯默念心想事成技能。

　　那“商贩”只觉手腕莫名一酸，蓄足的气力骤然溃散，那枚致命的铜钱偏离轨迹，“叮”地擦过马鞍边缘，钉入旁侧店铺木柱。

　　萧蔷看准时机，整个人如受惊的蝶直扑马前。李承乾正全神控缰，忽见一道娇影闯入，急扯缰绳。骏马扬蹄长嘶，险险停驻，而萧蔷恰被他下意识伸出的臂膀揽住，顺势跌入怀中。

　　温香软玉蓦然在怀，承乾垂首看清女子容颜时，霎时怔住。

　　旁侧，李泰本正厉目瞪向那失手的商贩，却骤见朝思暮想的少女以如此暧昧姿态倒在大哥怀中，惊愕、妒意与忧惧瞬间交织成眼底复杂暗流。

　　而另一边的吴王李恪将方才惊险一幕尽收眼底，他看到的，是这绝色女子“奋不顾身”扑出，此刻见她安然伏于太子怀中，惊魂未定的模样我见犹怜，心口不由剧烈跳动起来，名为倾慕的种子，在刹那间悄然萌芽。

　　就在此刻，一声饱含恐慌的嘶吼破空而来：“蔷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身着玄色常服却难掩天威的男子疾步冲来，不是当今圣上又是谁？

　　那双凤眸根本容不下旁人，只死死锁住那道娇影，他一把将萧蔷从尚怔忡的李承乾怀中夺过，紧紧箍在胸前，颤栗的指节细细抚过她周身，嗓音里浸着未散的惊悸：“可有伤着？为何冒险！”

　　李承乾三人慌忙滚鞍下马，齐齐跪倒：“父......”未尽的“皇”字在帝王扫来的凛冽目光中急转，

　　“......父亲。”

　　李世民锐利目光转而猛地钉向那个正欲潜逃的“商贩”，他将怀中人小心交予女官，身形倏动，如猎豹扑至对方面前，铁掌狠狠扣住欲缩回的手腕，强行翻转——那虎口与指节处，赫然布满常年习武磨出的厚茧！

　　那人见身份败露，另一只手直取帝王咽喉！世民冷嗤侧身，拳风凌厉，不过三两回合便闻骨裂脆响，将人死死按跪在地。

　　这时，长孙冲得讯疾驰而至，身后跟着面色惨白的京兆尹。京兆尹见这阵仗腿肚子直颤，扑通跪地，连连叩首：“卑职治理无方，求......大人重罚！”

　　长孙冲即刻躬身道：“微臣会协助京兆尹将此獠押送大理寺，严加审讯！”

　　话音未落，余光掠过娇柔明艳的少女，心口不由一悸。

　　世民算是默许了处置，转身将萧蔷重新牢牢拥入怀中，宛若捧回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帝妃相偕回宫，徒留满地狼藉与心思各异的众人。李恪等仍跪在原处，目光复杂地追随着被父皇紧拥的窈窕背影，直至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

　　-

　　甘露殿内，萧蔷仿佛忘了方才惊险，盘腿坐在软榻上，津津有味地舔着串晶莹糖葫芦，她豪气地包下整个摊子，此刻榻边堆着成捆糖棍，足够吃到下个月。

　　直至此刻，李世民高悬的心才缓缓落回实处，他轻叹一声，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蔷儿，就算想出宫玩，也要说一声，我多派些人护着你，断不可再如今日这般孤身涉险；还有，日后若要助人，绝不可亲自上前，记住了？”

　　“知道啦——”萧蔷散漫应着，眸光仍黏在糖葫芦上。

　　李世民气笑不得，终化作满目纵容，他伸手拭去她唇边糖渍，心下已决意为她安排一队顶尖暗卫，昼夜不离。从前在宫中，他自信能护她周全，经此一遭方惊觉长安城暗流未息。

　　想到那人对太子下手之狠绝，若得逞......他不敢深究，更不敢想若目标是萧蔷，自己会如何。

　　夜幕低垂，太和殿内烛火通明。李世民端坐御座之上，一如既往的威严，怀中却似缀着个挂件——萧蔷懒倚在他胸前，纤指百无聊赖地拨弄龙纹刺绣。

　　御阶下，承乾直挺挺跪着，年轻面庞写满不甘与委屈，却因萧蔷在场强自隐忍。

　　一旁站着面色凝重的长孙无忌，望着上头几乎融作一团的二人，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他深吸一气，转向太子恳切道：

　　“殿下身为储君，有些风浪必须承受。遇事当思化解之道、如何借力打力，而非倾吐委屈。无济于事，还落了下乘。”

　　承乾闻言愈发心寒：“舅舅！您难道看不出？分明是本宫那几个好弟弟......”

　　“够了！”李世民沉声喝断，他凝视儿子，眼神复杂——自己从玄武门血路走来，岂会不懂兄弟阋墙的滋味？他叹了声气，终是放软语气，难得剖白道：

　　“朕懂得。也正因懂得，朕更要告诫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可困于一时愤懑！他们越是觊觎储位，你越要沉住气，将这位置坐得稳稳当当，以实力政绩令他们无话可说！”

　　李承乾紧抿薄唇不再争辩，只倔强地垂首沉默。

　　一直安静蜷在帝王怀中的萧蔷忽然仰起小脸，纤指轻扯龙袍，娇声软语清晰落入每个人耳中：

　　“太子殿下这般可怜，你怎能如此严厉？”

　　这声轻语宛若清泉，顷刻沁入李承乾脆弱的心防，他望向被父皇珍重环抱的少女，只觉她周身仿佛笼罩着慈悲光晕，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感激在胸中翻涌。然而少女话锋倏转：

　　“不过要我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太子殿下与其紧盯外敌，不如好生清查东宫。”

　　承乾不明所以，细思片刻却骤然心惊！这些时日，他每每殚精竭虑构思治国良策，总在奏对时被抢先一步，原以为是巧合或自己多心，此刻被萧蔷点破，顿时疑窦丛生。

　　他郑重躬身行礼：“承乾愚钝，请贤妃娘娘赐教。”

　　萧蔷漫不经心把玩着自己发梢，朱唇轻启：“将你身边那个叫称心的随从——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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