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没拉黑

　　张半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惊讶、恍然、一丝被戏弄的恼怒，最后都化为一种复杂的玩味。她上下打量着明显紧张起来的张垚，慢慢抱起手臂：

　　“所以，张垚……三个土的垚。那个之前给我发短信、被我拉黑手机号，后来又跑去我写生地方‘偶遇’的……也是你？”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张垚感觉后背都快出汗了，他站直了身体，像是等待首长检阅一样，声音都绷紧了：“是…是我。对不起，之前…唐突了。”

　　他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几分钟前捂住自己的嘴！怎么就这么顺嘴秃噜出来了！

　　张半夏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人——评估他的所有行为，从最初笨拙的搭讪，到后来的“偶遇”，再到今天的厨艺展示和“军人”身份。

　　良久，她忽然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语气说不清是调侃还是无奈： “你们当兵的……追女孩子都这么……迂回曲折，而且……持之以恒的吗？”

　　张垚沉默了，喉咙发干，大脑一片空白。该怎么解释？从何说起？承认自己处心积虑？还是继续苍白地辩解？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张半夏看着他那副默认又不知所措的样子，直接给气笑了，她摇着头，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被冒犯的荒谬感： “行啊张垚，可以。之前的偶遇，都是假的吧？根本就是你特意蹲守我的，对不对？”

　　事已至此，再隐瞒只会更糟糕。张垚心一横，垂下眼，老实承认：“……是。”

　　“呵，”张半夏短促地笑了一声，抱臂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审视和不解，“那你倒是说说，你看上我什么了？如果我没记错，在今天之前，咱俩压根就没正式见过面、说过话吧？你了解我什么？就凭李航的几句描述？还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我的张照片？”

　　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像小刀子似的飞过来。张垚感到一阵难堪，但同时也有一股冲动，想把心里那些翻腾了好久的想法说出来。

　　他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虽然耳根通红，但语气却异常认真，甚至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坦诚： “李航是经常说起你…说你是真学霸，学习能力特别强，要强，有主见…说你要出国读最好的学校…”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却更清晰了： “也…也说过你长得好看。”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有点含糊，但足够听清。

　　“就因为这？”张半夏简直要无语了，“就因为听说我学习好、长得还行？张垚，你不觉得这很肤浅吗？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这个人！”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冲动。”张垚试图解释，语气急切起来，“但也不全是。还有…还有那次我去帮你和楼上邻居理论，你条理特别清晰，一点不怯场。还有你看我做饭，眼睛亮亮的样子…还有你画的设计图，那么复杂你却那么专注…”

　　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觉得这些理由拼凑起来似乎还是单薄，但这确实是他目前为止观察到的一切，也是让他一步步更加深陷的所有细节。

　　张半夏听着他有些语无伦次却异常真诚的列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生气吗？确实有点，毕竟被蒙在鼓里设计了这么多次“偶遇”。但奇怪的是，看他这么笨拙又急切地解释，那股火气好像又没那么旺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最终只是瞪了他一眼，语气硬邦邦地甩下一句： “行了，别说了。饭也吃完了，你……先回去吧。我需要静一静，想想。”

　　这几乎等于下了逐客令。

　　张垚眼神黯淡了一下，但也知道今天能“全须全尾”地坦白并且没被立刻永久拉黑，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点了点头，没再试图解释什么，只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打扰了”，便转身走向门口。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高大背影消失在门后，张半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这叫什么事啊！

　　张垚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一旁研究宠物医学的李航瞥了他一眼，揶揄道：“怎么了这是？垂头丧气的。厨神展示翻车了？进展不顺？”

　　张垚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何止是不顺…她认出我了。”

　　“噗——”李航差点笑喷，放下书，扭过头一脸幸灾乐祸，“活该！我早说什么来着？纸包不住火！让你玩潜伏，玩砸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又被骂得狗血淋头？”

　　“那倒没有…”张垚翻了个身，面向李航，眉头紧锁，“她没骂人，就是…问清楚了，然后让我回来了。你说…她会不会再次拉黑我？这次连微信一起拉黑？”

　　李航摸着下巴，摆出一副情感大师（实则全靠瞎猜）的架势：“这我可说不准。我大姨子的心思，海底针呐。不过嘛…按她那个脾气，要是真生气了，当场就该给你踹出来外加永久黑名单套餐。能让你全须全尾地回来，还留了微信…嗯…”

　　张垚猛地坐起来，眼睛里有了一丝光：“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李航赶紧摆手，“我就是瞎分析。要不…你发个信息试探一下？发个道歉什么的，看看有没有红色感叹号。”

　　张垚觉得这主意可行又冒险。他忐忑地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犹豫了半天，最终只发了一个最简单的：

　　「对不起�0�6」

　　然后就是焦灼的等待。短短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没有！没有红色的感叹号！消息成功发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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