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心疼

　　第九十一章 心疼

　　谢今逢的下巴抵在郁梨发顶，呼吸里还带着未平的颤意。

　　方才郁梨递到他嘴边的桂花糕还在食盒里，那点甜意像勾子，轻轻挠着他混沌的神经。

　　他太久没尝过这样温和的甜了，久到几乎忘了，除了药片的苦涩和心底的寒意，世界上还有这样软乎乎的味道。

　　“甜的……”他含混地呢喃，声音埋在郁梨颈窝，带着点孩子气的依赖。

　　以往他绝不会这样直白地流露渴望，连想吃块点心都会先问“方便吗”，可此刻理智像被潮水漫过，只剩下本能的需求。

　　他微微侧头，鼻尖蹭过郁梨的耳垂，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食盒上，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祈求。

　　郁梨被他蹭得耳廓发麻，却没动，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像安抚闹脾气的小猫。

　　她知道他现在没力气起身，便慢慢挣开他的怀抱。

　　刚动了一下，手腕就被他重新攥住。这次的力道比之前更紧，他眼里的红又深了些，带着点恐慌：“别走。”

　　【我去拿桂花糕。】郁梨轻声解释，怕他误会，还特意指了指食盒的方向。

　　谢今逢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几秒，确认她没骗自己，才慢慢松开手，却依旧没完全放开，指尖还勾着她的袖口，像怕她趁机溜走。

　　那点若有似无的牵连，是他此刻能抓住的唯一安全感。

　　郁梨走到食盒旁，打开盖子时，桂花的甜香瞬间漫开。

　　她捏起一块递到谢今逢嘴边，这次他没犹豫，微微张口咬住。

　　糕体软得像云朵，糖桂花的甜裹着米香，在舌尖慢慢化开，驱散了些许喉咙里的干涩。

　　他没嚼几口就咽了下去，又抬眼望着郁梨，眼神里的依赖毫不掩饰，像在说“还要”。

　　一块接一块，郁梨喂得慢，他吃得也慢，却没再说话，只是每次她抬手时，都会主动凑过来。

　　吃到第五块时，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眼里的混沌也散了些，却还是没力气坐起来，靠在阳台的玻璃上，目光黏在郁梨身上，一刻也不肯移开。

　　【要不要去床上躺着？】郁梨放下食盒，蹲在他面前问他。

　　阳台的地板凉，他又穿着单薄的衬衫，再待下去恐怕会着凉。

　　谢今逢顺着她的话看向卧室的方向，点了点头，却没动。他试过撑着身子起身，可刚一用力，眼前就又开始发晕，手也抖得更厉害。

　　郁梨看出他的无力，便主动伸出手：【我扶你。】谢今逢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慢慢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

　　他的身量比郁梨高很多，重量压过来时，郁梨几乎要撑不住，却还是咬牙稳住脚步，一点一点扶着他往卧室走。

　　路上他好几次差点摔倒，都是下意识地攥紧郁梨的胳膊，把大半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走到卧室门口时，郁梨已经出了汗，刚要扶他坐在床边，谢今逢就突然失去力气，往后倒去。

　　他怕压到郁梨，本能地偏了偏身子，却还是带得她一起倒在床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郁梨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格外好闻。

　　谢今逢躺在她身侧，眼睛半睁着，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却又伸手抱住了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胸口，像找到温暖的小兽。

　　“别起来。”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再陪我躺会儿。”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她的后背，那点轻柔的动作，是他此刻能表达依赖的唯一方式。

　　以往他哪怕和郁梨待在同一间房，也会刻意保持距离，连并肩坐都会隔着一个空位，可现在，他只想把自己埋在她的怀里，汲取那点能让他安心的温度。

　　郁梨想推开他，让他好好躺着，可刚动了一下，就感觉到他抱得更紧了。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像快要睡着，却还是没松开手，反而把腿也搭在了她的腿上，整个人都缠在她身上，像个黏人的孩子。

　　“郁梨。”迷迷糊糊间，谢今逢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梦呓，“别离开我。”

　　他没等郁梨回答，就又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只是攥着她衣角的手，却始终没松。

　　郁梨躺在他身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轻颤渐渐消失，呼吸也越来越均匀。

　　她看着他苍白的侧脸，想起他方才眼里的恐慌和依赖，心里软得发疼。她抬手，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卧室里没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洒在地上。

　　郁梨就这么被谢今逢抱着，一动也不敢动，怕吵醒他。

　　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慢慢升上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凉，也能感觉到他的怀抱渐渐放松，却依旧没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郁梨的胳膊都麻了，却还是没推开他。

　　她看着谢今逢安静的睡颜，想起方才他依赖的眼神，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们真的认识过。

　　她从未想过今天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她会这么心疼。

　　原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在意着他。

　　可她努力回想着过往。

　　从始至终记忆里都没有谢今逢的影子，或许只是她想多了。

　　下一秒，谢今逢又在睡梦里蹭了蹭她的胸口，轻声呢喃了一句“梨梨”，那声亲昵的称呼，让郁梨的心猛地一跳。

　　她盯着谢今逢的脸，试图从他的眉眼间找到熟悉的痕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困意袭来，她才慢慢闭上眼睛，任由谢今逢抱着，在他平稳的呼吸声里，渐渐睡去。

　　而谢今逢在睡梦里，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放松，抱得更紧了些，像是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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