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所求不过是平安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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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所求不过是平安几日

  裴清宴却抬手止住他未尽之言:“不必安慰了。”

  “她心意已决,我不应再扰。”

  “若非她真的狠下心,怎会一点音信都无?”

  他闭目靠于车壁,淡声道:“回楼兰吧。”

  “那是我如今唯一还能守住的地方。”

  与此同时,金国未央宫内,天光也才初升。

  凤栖鸾独倚于玉栏之侧,望着远处宫墙之外的漫天雾气,神色恍惚。

  自昨夜起,春桃就低眉顺眼,不再提任何外事。

  连她例常收取信件的内路,也仿佛一夜间静了下来。

  她心中早有猜测。

  她知道澹台湛如今还不能有一丝外泄风声,尤其是与她有关的。

  裴清宴若真有传信过来,多半也不会落到她手中。

  可她终究没问。

  她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静静等着。

  等着那一封也许送不过来的信、或是一个哪怕再简短不过的口信。

  可等了整整一夜,到天光微亮,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听闻裴清宴已启程离京,仍是从殿中司账宫女的无意闲语中得知的。

  那一刻,她仿佛忽然失了所有支撑的理由,整个人站在玉阶之上,心中一空。

  她低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宫女一惊,立刻跪地:“奴、奴婢该死!奴婢听内司传话,说……说楼兰使团子时启程,如今应已出了京城界。”

  凤栖鸾没有责怪她,只摆摆手:“下去吧。”

  她转身回殿,却走的极慢。

  而等到回到未央正殿之时,她才卸下肩上的斗篷,独自走至东阁亭中,坐在那张老旧却极安静的石椅上,望向远方那看不见的宫门方向。

  一丝风拂过发梢,撩乱了她额前的发丝。

  她伸手按住鬓边,闭了闭眼。

  眼前却浮现出裴清宴那日离开前的模样——衣袍整肃,神色沉稳,目光温润,声音依旧如初。

  那句话像是烙在了她心底。

  她本不该记的。

  她都说了不要回信,不要再扰,不愿再牵扯。

  可他偏偏……还是说了。

  她终是忍不住轻声自语:“你知道我不会回头,就偏要说若你后悔……”

  “可你也知道,我不会后悔。”

  “若我后悔,当年便不会去。”

  “可你啊——”

  “你终究还是……没有保护住我。”

  她缓缓闭眼,唇角弯了一弯,却毫无笑意。

  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什么压住了,既闷,又沉。

  她忆起那些年在楼兰的日子。

  初入楼兰宫时,他曾亲自披衣迎她入殿,众臣跪拜,她立于他身侧,却被太后冷眼以对。

  他紧握她的手,低声劝她:“栖鸾,再忍一忍,过了这关,我们便能自在些。”

  她当时只是笑:“我不怕。”

  可她到底不是那国的人。

  皇后之位,她坐的艰难。

  可太后的心,她从未得过。

  而朝臣的敬畏,也只是因为她背后的楼兰皇权——不是裴清宴,亦不是她凤栖鸾。

  她在佛堂抄经,在偏殿守寡,在节日被拒于正殿之外。

  她忍了七年。

  直到楼兰乱,他陷入政局之斗,她挺身而出,挡下了那场宫变。

  也是那一次,她才真正坐稳了皇后之位,却也彻底心死。

  而今他说,他能保护她。

  可他忘了,那些年,她靠的不是他的保护,而是她一刀一枪自己走下来的忍。

  她睁开眼,望着远处那层层宫墙,忽然冷笑一声。“清宴,你到底还是不懂我。”

  “你以为你给我留信,留信物,我便会动心?我动的是你的心吗?我动的是当年那个能让我安心托付的你。”

  “可如今的你,已不再是他,而我,也早已不是凤栖鸾了。”

  她轻轻抬手,袖中玉坠落出,而那枚乌金边玉,静静躺在她掌心。

  她望着那刻着“鸾”字的弧线,目光久久未动。“你给我留后路,是怕我受困,可你怎么不问,我这困是从何处开始的?”

  她眼神清冷未动分毫,连那片拂过面颊的凉风都似未曾察觉,一阵轻响传来,宫门外的内侍匆匆跪于阶下,随即低声禀道:“启禀公主,摄政王驾到。”

  而凤栖鸾并未转身,只道了一句:“快请王爷进来吧。”

  语气平平,无喜无惧。

  未多时,殿门微响,一道玄衣高身影缓步入殿。

  听见动静凤栖鸾并未回头,只是轻声道:“王爷大驾光临,未央寒陋失礼了。”

  闻言身后的澹台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本王听闻公主这两日心绪不宁,特来问候一声。”

  随即便见到凤栖鸾转身,神色从容:“王爷有心,只是宫中风雪扰了清修,偶感疲惫而已,倒不劳王爷挂念。”

  听见这等疏远,澹台湛眼底的寒意更甚几分。

  随即他缓缓走近,一步步逼至她身前:“是么?可据本王所知道,有人昨夜未眠一直候在东阁是为了谁?”

  听见这话,凤栖鸾神色依旧清淡:“未央宫向来无事偶尔失眠,也是常有之事,王爷若关心臣妾身体,倒不如令御医来一趟。”

  这般反应,反倒让澹台湛心中一顿,冷意更甚。

  他站在她面前,盯着她那清瘦面容许久,忽而一笑,嗓音极轻却带刺:

  “你倒安静的很。”

  “裴清宴走了,信没送到,你连问都不问一句?”

  凤栖鸾终于抬眸,眼神极淡:“他既决定回楼兰,那便是他的选择。”

  “再多一个字,也是无益。”

  听见这话,澹台湛眼中终于掠过一丝不悦:“所以你就这般放的下?”

  “还是说,你本也无意回信,只等他自己知难而退?”

  凤栖鸾看着他,半晌才道:“王爷既已逼他走,又何必来与我追问这许多?”

  “我既未出言留他,也未落泪挽他,难道还不够?”

  “还是说……王爷其实并不满意他走?”

  这话说的极平淡,却像刀刃般精准的划过澹台湛心头。

  他脸色一变,语气顿时压低:“你倒会装。”

  “昨夜你站了一夜,眼睛都红了,如今却说的这般云淡风轻?”

  凤栖鸾依旧不动:“我心事与王爷何干?”

  “裴清宴是楼兰国君,今日能走,是因王爷开恩;我今日能留,是因王爷施令。”

  “你是金国摄政,掌朝纲,控兵权,栖鸾如今不过一介附国之女,所求不过是平安几日。”

  “王爷想我留我便留。王爷要我闭嘴我就闭嘴。”

  “我做的是否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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